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悠竹仰着脸蹬着水,便宜舅舅就是爱别扭,大不了以后老子涮你时,那“火锅汤底”里头不给加臭袜子脏靴子就是了……
唐悠竹这一番委曲求全果然十分有用,次日卯初起身,膳桌上就有奶油萝卜酥、翡翠酥饺、奶油鸡蛋卷各两小碟,另有虾仁奶酥盒、松瓤奶油卷等,及鲜甜四色鸡蛋羹……各色都是雨化田案上放了一份,唐悠竹案上又有一份。
分餐而食原是古礼,然而自唐时起便有合食,到了本朝,合而食之俨然已经取代了分餐制,除非大型国宴,否则即便是皇帝留臣下赐食,也不鲜同桌而食,譬如昨日皇帝留雨化田在奉天殿用膳,便是团团一桌而坐的。
但陈准不曾问询便自作主张为雨化田和唐悠竹分了餐,雨化田也懒得说什么,他原也不爱和人一桌子吃饭,昨儿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 32 章
唐悠竹却仿佛有些为难;眼睛在自己案上的各种奶油鸡蛋羹上梭巡了好几遍,还是嘟着嘴跳下椅子;噔噔跑到雨化田边上;手脚齐用;几下爬上去,硬是在他身边挤出来一个位子坐下;咧着嘴巴笑,“酥酥,一起吃呀,”
雨化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起吃,那就只能奶油萝卜酥、翡翠酥饺和虾仁奶酥盒各一个;奶油鸡蛋卷和松瓤奶油卷只能挑一样吃半个;鸡蛋羹只许吃一小碗……”
唐悠竹扁扁嘴,哀怨地看着他,雨化田不为所动,他只好自己委委屈屈对手指:“好嘛好嘛,酥酥真严厉……”
说着大大张开嘴巴:“酥酥喂!”
雨化田看一眼唐悠竹,这丑娃娃硬是把一张不够他一个半指节大的小嘴儿咧得都快有半张脸大,喉咙里头的小舌头在昏黄的烛火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雨化田只看一眼就嫌弃地移开眼睛,嘴里训斥:“等会儿大典过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了,这傻样儿还不收敛收敛?”
嘴里说着,手上却动了两下,一个做得精致极了的翡翠酥饺就给塞进唐悠竹
那“血盆大口”里头。
唐悠竹幸福地眯起眼,两个腮帮子一会儿这边鼓起、一会儿那边胀出的,显然正将一颗酥饺左边咬咬右边嚼嚼的,吃得颇为愉悦,就算雨化田立刻就换了一双筷子,他也是笑嘻嘻的,半点没有被嫌弃的不悦,反而更往他身上挤了挤,方才攀爬时捉过椅子腿儿的手亲亲热热地摸上雨化田雪白的衣袍,吃过酥饺的嘴儿越发甜腻腻的:“酥酥啊——”
嘴巴又张得老大!
雨化田一时间都不知道是那“血盆大口”里头颤巍巍的小舌头更恶心,还是缠在自己胳膊肘儿上的脏爪子更讨嫌,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换了方才被他嫌弃的那双筷子,夹了小半块奶油鸡蛋卷往那血盆里头一塞了事。
唐悠竹眯着眼,最爱的鸡蛋做成的皮子外酥里嫩,中间裹着最爱的奶油,一口下去酥软香甜,果然是极致的享受啊~
吃完眼巴巴地看着雨化田:“酥酥说让我选,我还正想说要选松瓤奶油卷呢~”
所以这不问自给的鸡蛋奶油卷,能不能不算在那半个里头呀?
雨化田看懂丑娃娃的眼神,却根本不理他,甚至连唐悠竹扁着嘴,退而求其次要求把半个奶油鸡蛋卷的剩下一点儿吃掉都恍若未闻,急得唐悠竹自己想去抓筷子,都给他轻轻一巴掌拍开了:“毛手毛脚!过会儿可就是大典了,把自己弄一身点心渣子,是嫌御史言官的眼睛不够亮、嘴巴不够毒不成?”
——陈准原要上前劝谏,毕竟拍得再轻,太子就是太子,雨化田敢对他伸手,那就是以下犯上!这以臣殴君的习性,是万万涨不得的!
——但雨化田加了这么一句,唐悠竹又只是眼巴巴看着,丝毫不悦也没有,那点儿委屈也是明显冲着点心去的,陈准便又沉默退下。
唐悠竹捏着雨化田的袖子晃:“大典会好累好累吧?糖糖必须多吃点儿奶油鸡蛋,不然会饿得没力气滴~”
雨化田瞥他一眼,唐悠竹努力眨巴眼睛,力不如人只好卖萌讨食,哥的日子可真不容易啊!
很不容易的唐悠竹格外多吃了小小半块松瓤奶油卷,换上一身玄衣纁裳、衮冕九章的太子服,头戴玄表朱里、前圆后方、九旒贯五彩缫冠冕,心满意足地在雨化田的陪同下往奉天殿而去。
……那一步步迈进大殿的样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雨化田却不知怎么的,总忍不住想起那冠冕要戴上那光溜溜、一根头发也无的脑袋瓜子时的各种艰辛,看前头一颗肉丸子硬是要学大人走八字官步的样子,眼睑垂下之时,眼中笑意闪过。
唐悠竹转身看向他时,雨化田已经又是一派端肃模样,但眼光锐利的糖糖大人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便宜舅舅心里的暗笑,不禁眨了眨眼,将小身子努力又挺直几分,然后看着越发突出的西瓜肚,无比怀念曾经唐家大少的劲瘦颀长好身材——哪怕是毒哥版的八块腹肌稍微肉欲了点儿,也比这样圆滚滚软乎乎的西瓜肚有型啊!
一想到那便宜舅舅严肃面孔下,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的短肥圆,唐悠竹就无比期待那腹肌震慑得他拜服在自己小腿边的某天!
——唐悠竹对于自己无数次想卖萌抱大腿最终却最能抱小腿的身高,也是无比怨念滴……
雨化田也是一眼就看出唐悠竹在走神,好在这丑娃娃的身子却很伶俐,走神归走神,叩拜皇帝接受太子册宝、立于八阶丹陛之上享受众臣跪拜恭贺……等等却都颇合礼仪,也没再闹出跪一下滚三圈的笑话来,雨化田也就不再看他,只随着司仪的话依礼叩拜。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下来,连皇帝都掩饰不住倦色,只是喜得太子的兴奋支撑着,才没立刻躲回永宁宫找万贵妃抚慰。不想不只他有心陪新出炉的太子殿下用膳联络感情,后头清宁宫周太后也派人来请。皇帝想起悼恭太子夭折的故事,心里就是一个激灵,恰好方才还精神奕奕与诸臣见礼的唐悠竹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皇帝果断顺水推舟:
“太后病了好些时日,今儿还特特撑起来照看太子,朕十分感念她的一片仁厚慈心。但万一为此反将太后累得病情又加重了,朕心却如何安得?这世间,从来没有为了儿子累了母亲的道理!况太子也倦了,太后想必也是不舍得他劳累的——你只管去回话,就说太子现住在东宫,日后有的是机会与太后请安,不需急在一时,太后还是保重自己为要,莫让朕和太子挂念。”
清宁宫来请人的是大太监梁志,这梁志往日在皇帝跟前也很有几分脸面,但近日太后与皇帝母子关系微妙,王怀恩或许没有发现,很是为周太后办了些不好与外人道之事的梁志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此时听皇帝这般说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周太后的一片慈爱之心又细细描述了一遍,末了笑道:“太后见孙子,自是不觉劳累,但累着小殿下必是万万不舍的。”
皇帝点点头没再接话,梁志心里越发忐忑,虽面上不动声色,告退出奉天殿之后,却在殿外踉跄了一下,雨化田尽看在眼里。
皇帝金口玉言许了唐悠竹回去休息,自己也急巴巴回了永宁宫求抚慰去了。
唐悠竹倒是牵着雨化田的手,也不乘坐轿辇,慢悠悠走下太和殿,临过中左门时才想起来,回头看时,忻王等人由侍立在太和殿下,唐悠竹挥了两下胖爪子招呼:“叔叔们可要同往东宫坐坐?”
忻王等人都很有心和新太子打好关系,奈何方才皇帝连周太后的面子都驳了,他们如何好去叨扰小侄儿休息?一个个都小心回话,只说改日再去拜见太子,唐悠竹也无所谓,又对其他宗亲大臣们笑了一笑,继续拉着雨化田:
“酥酥,我们回去!”
“酥酥,糖糖会好好刷牙漱口的,所以等一下多吃一块奶油卷好不好?”
“酥酥,糖糖都会背寸阴是竟了,你回头教我写字呗?我这次一定不拿手盖画儿玩!”
“酥酥,听说昨儿御马监新出生了一匹小马,能不能教糖糖骑啊?”
“酥酥……”
还没散去的之众人听着新出炉的太子殿下拉着忠义郡王一路亲亲蜜蜜的唠嗑,神色各异,惟有姚夔怡然抚须而笑:“太子殿下果然天资聪颖!”
——其年恰逢春闱,姚夔子姚璧二甲进士传胪出身,不久入东宫詹事府,为从六品赞善。
赞善原只是陪太子读书的闲差,然而太子年幼,远不到出阁讲学之年,偏天资聪慧,这位原本据说就是太子能背三字经、百家姓的启蒙人的姚赞善,说是伴读,其实是继续为太子讲解三百千等启蒙书籍。
这天,正好讲到治本于农、务兹稼穑,唐悠竹撑着胖下巴,看着外头晒得人眼花的大太阳,还有太阳底下明明才浇过水、此时却已经蔫儿巴巴没什么精神的花卉,忽然问:“花儿需要水,农耕更需要水吧?它们天天一日浇两次水都这样,外头农人能给稼穑浇足水吗?”
姚璧想起自家府里干涸得差不多的景观溪流,也不自禁叹了口气,但想起储君不足二周岁,便已知道体谅民生,又打点起精神道:“民生多不易,幸而去岁鲁浙水患时,陛下怜悯,起内库银钱修堤坝、开湖泊,京师诸地也多效仿为之,如今想来尚可支撑。”
去年雨化田奉旨督办内库赈济堤坝等事,硬是在京师诸地也折腾了好些事儿,甚至以皇帝皇庄为引,强硬要求各处管庄太监必须保证平均每一亩地该有多深多大的储水坑,不达标的通通换下来,皇帝居然也由着他折腾,为此连周太后门下出身、后安排到皇庄上养老的几个老内官都给免了差事,惹得周太后又病了好几天,朝臣文人知道的也不是没有议论,但雨化田此举在当时虽看着劳民伤财,却到底花的不是国库银子,又不是为己谋私,再加上后来鲁浙等地果然发生涝灾,雨化田那么动作也算得上防患未然,灾后这几地的百姓,再说起老妻少夫时,据闻接受度都大了许多。
姚璧想着,摇摇头,果然内侍宫女出身的,也未必就一无是处。
他是个文人性子,又因是姚夔老来子,性子很有些呆,想到出神时竟忘了是在太子身边伴驾,傻乎乎地就对着另一边批阅宗卷的雨化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唐悠竹看得好玩,故意捂着嘴怪声怪气问他:“我家酥酥俊不俊?”
姚璧是个实诚性子,此时又大脑放空中,身体十分本能地答:“俊!”
唐悠竹就乐得嘿嘿哈哈地在罗汉床上滚了两圈,雨化田阴恻恻瞪过来:“臣以为殿下是在习学,结果却是在学翻跟斗么?钟鼓司那儿有不少极擅翻跟斗的小内侍,殿下可需要唤几个来教教您?”
唐悠竹迅速翻身坐好,胖脸儿上的笑从戏谑转为谄媚:“不用不用!孤可没想要学翻跟斗,是方才和姚赞善说起酥酥去年在京师修堤坝挖湖泊池塘的事儿,觉得您真是高瞻远瞩居安思危格外有先见之明,是以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姚璧呆呆地半张开嘴唇,就算臣在发呆也看见了,殿下您的五体投地是仰面后翻两圈半么?真是有创意,我等凡人实不能及也!
雨化田似笑非笑:“殿下果然天资聪颖多智近妖,这就连高瞻远瞩居安思危先见之明五体投地都知道了,却不知道是否听说过巧言令色?亏得您是殿下、是主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成为何等样的佞幸之臣!”
唐悠竹眨了眨眼,继续谄媚笑:“酥酥真谦虚,孤可从来不说谎,都是真心又真心的大实话呢!”
转了转眼珠子,翻身下了罗汉床,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