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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皱眉,低声道:“可这车是木头的,哪里顶得住……”
银锁道:“当然顶不住,因此还要浑水摸鱼,待会儿到处都是刀,你只当它是……”
金铃亦轻轻抱住银锁,道:“只当是漫天树叶是吗?”
“对……”
但金铃接近她亦只有一瞬,很快便挣脱出她的怀抱,一手持剑,一手捏着锁链,警戒起来。
她靠着银锁的后背,道:“我们乌山有一条风口,每年初秋时节,都终日大风,落叶随着狂风灌入谷口之中……我那时便要日夜在谷口练剑,每年一个月,师父从来不准我停。你知道……那等狂风之中,叶子总能打在身上,而每沾一片叶子,师父便要打一下手心……”
银锁轻轻笑了一下,“能想到。”
“那时便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直到那天我碰到了你的快刀……”
“我打疼你啦……我跟你赔不是。”
金铃笑着摇摇头,道:“我当时便想,沙漠上的狂风,是不是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他们快得过你吗?”
银锁轻笑道:“他们骑马而来,每一击都连人带马,有四五百斤的力道,大师姐,我也不敢说我顶得住……我最多只在五十个人手下逃脱,这一眼看上去足有二百人……大师姐……我……”
金铃道:“你怕了?死没什么可怕的,黄泉路上见。”
银锁不禁扭过头来,盯着金铃的背影道:“若真有黄泉路可见,我定不喝那孟婆汤……”
金铃只笑不答。
马蹄声陡然增大,像是有人忽然拿开了掩在她耳朵上的手。只是两百人一同冲锋便震耳欲聋,听闻柔然奇兵南犯两魏,动辄十万骑兵一同南下,岂非大地都为之颤抖?
银锁陡然间飞了出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先别出来!莫要离车太远,保护马车。”
眼前忽然黑了下来,被风雪挡了大部分的日光又被蜂拥而来的马匹挡住,很快金铃便听见长刀砍入木头的密集响声,木片破碎炸裂,马蹄快速从她脚边掠过,雪亮的长刀戳穿了车顶,她心有所感,千钧一发之际闪开去。那骑士似乎来不及拔刀,长刀就此卡在车里,但只过了一瞬,便听到车顶又有响动,金铃屏息凝神,耳朵甚至听见了刀尖划开雪片的声音,她又是一闪,躲过了第二刀。
这刀竟是他们有意插下来的。
紧接着更多的刀一把接着一把插下来,金铃左躲右闪,几把长刀似乎是算准了她的位置,擦着她的发梢钉下来,刀尖甚至划开了她的外衣。可以躲闪的位置越来越少,长刀一把一把,在她面前形成了屏障,将她渐渐往外逼。
她眼角余光见外面马蹄踱来踱去,忽然醒悟这几个人是要将自己逼出去加以击杀。
金铃咬了咬牙齿,仗着自己身法不凡,硬是从刀尖之下游走出去,穿过刀阵,摸到了车板边上。
前面是四条踱来踱去的马腿,她眼疾手快,一剑斩下,那匹马应声而倒,接着绊住了后面的马,马上骑士接连落马,造成了一片无马区。
这些人本算的好好的,一把刀一把刀地逼出金铃,再将她一举击杀,没人料到她竟然从绝对不可能的地方钻出来。
金铃忽然懂了为何银锁要她躲在里面先别出来,这些人蜂拥而至,一前一后配合得极为默契,可一旦前面拥塞,后面的人就有撞到前面的危险。
高速行进的马匹可没有那么容易转向。
她抢了一匹马,可周围都是乱序的骑兵,她顾得了眼前,顾不了背后。
可银锁似乎非常适应这种情况下的作战,她周围岂止是无马区,简直是无人区,身旁倒毙了一圈尸体,外袍被血水染红,骑在马上不住打转。
她环顾一周,见周围的人都已不敢上前,方才有空顾及金铃,岂料扭头一看,金铃竟快要被围起来了。
她立刻大叫道:“少主!往我这边突围!”
金铃只是疑惑了一瞬间,听见银锁喊她,回过神来,猛然朝着她那边冲过去。
那处尚且只有两三名骑士,金铃随手抽出一把刀,仗着兵器之利,模仿银锁的弯刀刀法,单手斩出圆月斩。
那满脸凶恶胡子的骑士亦横过长矛,与她长刀相撞。
这一击金铃已使出七分力气,不料刀枪相碰,竟给人弹了回来,虎口一震酸麻。她始料未及,而近旁另一骑士的蛇矛已带着寒光扑到她面前。
她抽回刀勉力挡住,另一把长矛却又袭来,她侧身闪避不及,上臂因此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
她已有一两年的时间没有受过外伤了,这一下让她颇为惊讶,虽然她并未出全力,而被人打乱了阵脚,又在两人合作之下受了轻伤,可是两方初次交手不出全力,亦属正常情况。
马上作战非是她所长,因此得一息缓冲,她便翻身下马,藏在马身一侧,从那两人之间生生挤过去。
一人因有马阻拦,打不到她,空在一旁着急。金铃本就没打算与他相斗,而是盯上了那个能与她七成功力相较的高手。
那人见她离得如此之近,理所当然举刀反手斩下,金铃矮□,将长刀架在背上,手中铁链挥出,倒卷马脚。
很快,她听见那把长矛尖锐的风声离她越来越近,她调整了脊背与刀背接触的触点,接着便感觉到背后像是被人揍了一棍子。巨大的推力让她一个踉跄往前冲去。
她手中铁链一紧,马前蹄便被栓到一起,因着这巨大的冲击,那马前蹄被拉着,一头栽在了地上。
骑士巨大的身躯因而被甩了出去,滚了两滚,躺在地上起不来,一个劲儿的呻吟。
金铃趁机脱出了包围圈,银锁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上马,抱在自己怀中。
她松了口气,“大师姐,你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银锁抱得很用力,金铃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臂,道:“我怎么可能有事?接下来怎么办?”
“没办法啦,阿支祁来了。”
金铃愕然扭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带着狼头头盔,身披灰白色狼皮,一只眼睛还罩着皮眼罩的人。她料想过不多时便要打起来,遂离开银锁的坐骑,跳到旁边支离破碎的马车上,抓了一匹无主而在原地打转的马。
阿支祁比旁人都要高出半头来,那匹明显比别的马更加高骏的坐骑在他身下亦显得娇小。
他带着人围了上来,地上倒毙了大量的马匹,而使得周围有大片的地方并不能站人和马。阿支祁围在外圈,冲着银锁喊道:“影月,你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还能看在你我早早相识的份上,让你师父来赎你。”
银锁笑着扯下面巾,斥道:“你休想!”
美人到底是美人,纵然浑身浴血,但只要露出脸,就能让不少人放下了武器,众人皆惊叹美貌,唯有萧荀大惊,喝道:“是你?!”
银锁仿佛是刚刚看到萧荀一般,惊讶道:“哎呀,哎呀,稀客。”
她拱了拱手,冲着萧荀道:“金大帅,久仰久仰,有什么指教?”
萧荀皱着眉头,举起刀指着银锁,抖了抖缰绳,走进包围圈,沉声问道:“金铃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多少存文了!!!!!!!!!!!啊啊啊啊!!!!!!!
唔今天我要说明一件事情就是所有猛禽都是国家二级以上保护动物,珍爱野生动物,不要参与到盗猎及买卖环节当中,发现偷猎和买卖请尽快报警,遇到受伤猛禽请马上联系当地猛禽收治机构,切勿自己动手
举个栗子:喵头鹰就是猛禽的一种(咕……
☆、第247章 阴魂不散八
银锁心里忍不住要笑;一边控制住自己不要往金铃那边看去,一边轻描淡写:“杀了。”
萧荀眉头紧锁,一双虎目钉在她身上;“杀了?哼;你骗谁?你与她;难道不是同门师姐妹?你那天不是救了她?”
银锁嘻嘻笑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你自然不知我和她乃是死敌。我曾经欠她一命;救她是为了扯个直,我不欠她性命了;自然就能杀她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荀听在耳中,只觉得一股寒气窜上来,这少女美则美矣;却不可理喻,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浑不是自己当初以为的那般,是个天真爽朗的少女。
“金铃……我当日只不过要她说出你的踪迹,她说‘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她对你如此有情有义,你却转身就把她杀了?你简直忘恩负义……”萧荀咬牙切齿,提刀遥指银锁。
银锁笑嘻嘻地,全然不怕有人拿刀指着她,“你拿刀威胁她,难道就是有情有义了?她是你义妹,可比我这个师妹要亲吧?不过人都死了,多说无益,你要找我替她报仇?那你可得抓紧了,说不定等会儿我就死在别人手上了。”
她指指阿支祁,对着他笑了一下,阿支祁偏开头,轻哼了一声。
银锁见萧荀不动,便道:“怎么?怕了?”
萧荀在她手上吃过亏,知道这少女年纪不大,武功却高得惊人,正犹豫不决,却耳听独孤寿成道:“金大帅,她在方才的乱阵中受伤了,伤在左肋,你尽可一试。”
萧荀皱起眉头,紧紧锁定着银锁,见她虽然谈笑风生,但确实左手下垂,控马姿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而左边腰间的衣服早已被血染红。
“好,我去会会她,邓二郎,若我身故,你就马上带队打道回府,不要再追了。”
“……是。”
独孤寿成忽道:“一寸长一寸强,金大帅拿我这把枪吧。”
萧荀想了一下,点头道:“多谢独孤兄。”
他接过长枪,随即纵马驰骋,没从右边挺进,却特地选了左边。
银锁亦平握弯刀,一夹马腹,催马前进。
萧荀从军七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亦时常与人比武,可还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打从心底生出一股被人盯上的感觉。
他捏紧了枪身,借着马的力道横扫而出。
银锁却忽然不见了,萧荀一惊,然而那匹空着的坐骑忽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往他这边撞过来。
萧荀还没碰到过这种乌龙,不是说好的马上比武吗?!
堕马可不是好玩的,常有人从高速行进的马匹上掉下来便摔断了颈骨,轻则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个废人,重则立刻当场送命,萧荀见闪避不及,也只得跳下马来。就在他刚刚松手之后,两匹马撞在一处,各自往两旁摔倒,发出皮肉相碰的啪啪声。
梁国众士兵见主帅出师不利,哗然一片,争相要上去帮忙。
阿支祁却将长矛横在众人面前,沉声道:“规矩呢?!”
众人沉默,主将单挑,确无旁人插手的道理。
但阿支祁心中却是别有算盘:这一车黄金毫无疑问已经是他的了,旁人休想来分一杯羹,正好趁此机会,借着影月右使的手将这些人除掉,他们没了主心骨,还能成气候?
萧荀看不见银锁在何处,但却能感受到她毒蛇一般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为防被动挨打,他绕着马跑了两步,不料迎面一道刀光斩下,他举起手中长枪拦腰截住,猛力一转。
雪亮的刀光接二连三地落下,萧荀首先想起的是当年在王府时的惊人一刀,先行怯了,只一味防守,疲于应付。他手忙脚乱挡了几下,终于感觉出她左手确乎不太利索,力道也要弱上许多,他暗中松了口气,挽了个枪花,往她左侧猛攻。
银锁左手弯刀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