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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新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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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夫人。」

「你是杭州人,如果你有亲戚的话,明天我们乘船回北六省,倒是可以送你回杭州。你叫甚么名字?」

「你们,是中原人?」中原人怎敢来到辽人的地方?君绮罗忍不住讶异。

少妇掩嘴而笑。

「哟,不怕!这深山绝谷的,辽人才不来呢!一代神医吕不群六、七年来在贺兰山、天山、雪山,以及现在的虎山都来去自如,又几曾见过辽人加害于他了?他哪!现在正等着虎山顶那朵虚心兰开花结果,要配药。」

「神算子吕不群先生?」君绮罗瞪大了眼!四、五十年前就闻名天下的星象神算家吕不群,居然还活着?而且果真有其人?

「是呀!是他!若不是有他在,你大概早就含恨九泉了。他老人家又回山顶去了,在回去前,他说:你缘定今生,凡事退一步想,不要挤进死胡同,也不要将自己逼绝了。该是你的,逃不掉。



是指甚么呢?君绮罗无法多想,脑中一直闪着那一双沉痛的眼眸。

「还是你要留下来,回头找孩子的父亲?」

「不!我必须回江南!我是君绮罗,你身上这一套衣服就出自我家的『金织坊』绣工。想必夫人身份必定不凡吧!还没请教夫人姓名?」

哇!是江南君家小姐呢!如雷贯耳!

少妇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摇了摇,轻道:「我,苏幻儿,我夫家姓石,石无忌是我丈夫。



※※※

石家商船停泊在莱州湾港口,石氏夫妇在船上与君绮罗话别。

「石公子,石夫人,君绮罗改日必定登门拜谢救命之恩!诸多打扰,乞盼见谅!」

「那儿的话!都到这时候了还客气些甚么!你好生回家待产,若生女儿,将来嫁来石家就算报恩了;我这儿子很不错的,不然家中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儿子……」

「幻儿!」石无忌将妻子搂回身侧,止住了她的自吹自擂以及接下来的利诱加拐骗。他对君绮罗拱手。

「君姑娘,保重!若有用得到傲龙堡的地方,尽量开口无妨,后会有期!」

「谢谢你们。」她欠身有礼的回应。

「再见!」石定睿抛了个飞吻给她,便给父亲抱下甲板;船也再度开航。

石无忌,是个人物,不愧为北方巨富!

他们真是一对奇异的夫妻呀,时常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真正的神仙眷属,应是这般吧!

耶律烈……

她每每为他那眼神感到痛心,日日萦绕她的心口!

别了!耶律烈,从今以后,他们俩的世界再也了无交集。他当她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然后,他会忘了她,另择佳人疼惜,然后忘了有个叫做君绮罗的女人曾在他生命中垂花一现,永远不会知道她为他生了孩子,永远的忘了她!

这就是她要的结局,不是吗?

他终将忘了她!

※※※

石家商船驶入钱塘江中时,已是她怀有四个月身孕的时候。

回到杭州,她将面对的是一场家庭内战与外人争相投来的臆测。

在曾经为死别哀痛后,乍然再相见,君成柳再也承受不住情绪的转换,老泪纵横、急切的握着女儿的手。

「告诉爹,你这几个月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又怎么劫后余生的!」

客厅中,除了他们父女俩,还有二娘、绛绢,以及绣捆夫妇。他们夫妇旁边站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手上抱着绣捆甫满月的女儿,是位新纳的侍妾。

君绮罗环视众人,她的激动早已在路上平复,所以,她呈现的还是惯有的冷静与自持。这情况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而他们又基于关心的立场全到了她面前。

她不能说实话?如果能说也只能对父亲吐实,否则她的孩子将会不保。

绣捆急问道:「五个月前传回来的消息是姊姊与那一批商旅尽数遭灭绝,好多官兵尸首都给运了回来,现在已没有人敢走丝路经商了。姊姊,你……」

「绣捆。」郑善亭低叫;君绣捆立即恭顺的住口,退回了丈夫的后方。

君绛绢横了他们一眼,建议道:「爹,姊姊乘了近两个月的船,一定很累了,咱们先让姊姊好生休息吧!」

君成柳点头。

「我差点忘了你一定累了!绛绢,你扶你姊姊回房休息;一切就等绮罗精神好了再说!」

他当然急着想知道女儿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但又怕是在不堪的情况下怀有的,他承受不了女儿是遭人欺负凌辱而有了孩子。可是……

「姊姊,咱们走!」君绛绢扶着绮罗就要走向侧门。

但郑书亭却扬眉盘问着:「可否请教大姊,腹中的胎儿是否为婚生儿?」

君绮罗冷然的看向她的妹夫。一个食古不化、被圣贤书薰陶二十多年却益形执悖的书生,将自己的妻子教养出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现在还要管到她头上吗?他的眼神像是她的肚子污秽了他的身份!以前他就坚持妻子少与娘家亲近,并且暗讽君绮罗一介女流,不学妇德,硬要与男人强出头,迟早会有报应。现在,他期待报应降在她头上吗?

「感谢姑爷的关心,绮罗无福消受。若将此份专注移转到书本上,相信今年省试,必可榜上有名。」

话完,她即昂首回房。

「哼!败坏道德!咱们走!」郑书亭拂袖而去。

君绣捆与一批女仆也急急跟了出去。

君成柳疲惫的跌坐在椅子中,满心祈望老天没有残忍得让他宝贝女儿受到可怕的遭遇,否则,他真是该死了!

「老爷……」君夫人急忙替丈夫奉茶、捶背。

她毕竟不是绮罗亲生的娘,再怎么关心也只能隔靴搔痒。「至少,人平安回来就好了,别再逼问她了!她回来了,你就不必再为工作担心了。」

君成柳突然睁眼。

「不行!我得替她做点事。到现在外人仍不知绮罗就是君非凡,咱们对外边说绮罗去年在北方游玩时嫁给了当地的人,如今丈夫中途病死,她才独自回来。众人都看到是北方石家的船送她回来的,这种说法不会引起怀疑。」君成柳传来总管。「君大容,你去准备一份大礼,然后送到北方傲龙堡,感谢石家对咱们君家的恩泽。还有,你到北方之后,顺道去『金织坊』吩咐,往后凡是石家的订单,一律免费!」

「是!」总管退了下去。

君成柳叹了口气;只要这消息一传开,大家会把目光焦点摆在北方傲龙堡;相对的,也较不会多心的猜测君绮罗是否有结婚的事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守护好绮罗的名节。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女儿受到委屈,更不能让她声名扫地,否则她将无法存活在这个社会了。

第八章

时序正式步入春季,百花均在未融尽的残雪中争放娇颜。

君绮罗七个月的肚子看来像要临盆;而她的害喜症状居然是从回到君家后才开始。那几乎让她下不了床,但她仍坚持要替父亲分担工作;因此君绛绢每天捧着一大堆羊皮卷来到她的小楼讨论公事。

事实上,君绮罗失踪的那几个月里,君家的公事全由绛绢接手:这份磨练,使她一脱清纯稚气,不再是个青涩爱玩的丫头了。

她的二姊夫也因为这理由而对她加以大大嘲弄,直庆幸自己娶的是君家最正常的女人。堂堂一介秀才,颇有点才气,却食古不化,常在文人聚会中大加嘲弄取笑君绛绢,使得原本上门求亲的才俊文士开始却步;芳年十七的君绛绢便再无人问津,急得君夫人几乎快流出泪来。

为此,君绛绢正式与郑书亭结下梁子,又因为大姊的事,彼此的关系弄得更僵。她常用她「无德」的才学、伶俐的口舌逼得郑书亭怒气攻心,只差没吐血!

君绛绢有绝对的聪明伶俐,却学不到大姊沉静威仪的定力,否则岂会任那书呆子恣意笑弄?像君绮罗,只要一个冷洌的眼色,就足够那书呆子躲到墙角去深省自己幼稚无聊的行为了。所以,他对君绮罗纵有再多不齿与轻贱,到底不敢直接挑衅;只命令妻子不许常与姊妹接触,以免沾到败德违常的习性。

杭州的四月,处处皆可入画,赏春人潮更带动了杭州的热络。

然而开春过后,却也是君家布行最兴的时刻。

君成柳年事渐高,无法负荷太多公事,尤其他最近又忙着救济灾民,开春后的一场雪崩,活埋了山底下一整个村庄;努力抢救后,原本五百多人的村子,只剩下一百来人,且大多为君家的佃农。光这件事,就够君成柳分身乏术了。

所以君绮罗坚持要参与公事。

产婆忧心的告诉她,她的肚子太大了,生产时可能有困难,弄不好恐怕连命也会送掉。而她的二娘也以过来人的经验盯着她比平常人还大的肚子,真的是太大了。才七个月,离产期还有两个半月,不知道肚子还会大成甚么样子。

而她的身子却因害喜而益加虚弱,连吃的补品都全数吐了出来。

「好了,这些文件处理完了,等会儿我去商行交代水运事宜。」君绛绢收好卷宗,说着。

「绛绢,你交代总管走趟商行就行了。你一个女孩儿家终究要嫁人,别招人非议才好!」

君绛绢淡淡笑道:「我不在乎了。『君非凡』已遇匪身亡,咱们君家总要有人出头的。如果嫁人的下场就跟二姊一样,那我宁愿一辈子待在家中。你看,我放掉绑脚的布条了,感觉上很舒服,也不必常常疼得掉眼泪了。」

回家三个月来,君绮罗并没有与大妹深入的接触。绣捆毕竟嫁人为妻子,自会与娘家疏远;即使仍住在君家的产业中,情况依然相同。

「郑书亭,有了小妾?」

「二姊替他找的。」君绛绢没好气的说着。

「甚么?」

「所以郑书亭才夸二姊是集我国妇德于一身的人呀!去年你去丝路后,二姊临盆没多久,居然说自己会因生产怠慢了服侍丈夫的职务,自动替他买来侍妾!他偶尔出外狭妓,二姊还命人熬炖补品给他吃,怕他弄坏了身子。是呀!

如今她是赢得了贤慧之名、赢得丈夫的疼爱,可是我却为她感到悲哀。我愈来愈不了解她了。

她甚至还说贤德的女人要会持家、重风范,千万不能沉湎肉欲,一但生下儿子就该克制自己。我发誓,她一定可以把『女诫』那本书倒背如流。而我娘居然要我学她!」

君绮罗也不能明白大妹的心态。绣捆很爱郑书亭,她早知道,在婚前就两情相悦了,而婚后给人那种神仙眷属般的印象,竟是以此堆砌而成!

这样的爱情,好吗?为了得到丈夫的疼爱,不惜矮化自己,扭曲观念来迎合时下不合理的规范;在大部份女子的眼中,这应该算正常的,因为女人一直是这样被教育着的。而她,大概就是怪异的一个吧!

几乎,她快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苛求了。但是,她想到石氏夫妇,他们那种结合,既是神仙眷属,又立于平等的地位,那才该是真正的爱情吧!

如果她也被死死的教导成三从四德,没有识太多书,没有扮男装看这世界,那么,今天她必然仍躺在耶律烈的怀中,拥有他的爱怜抱搂,感激于他的恩宠;而他也会将她当杨贵妃来供着。但是,到底她仍是君绮罗,她的爱情观是要求对等,要求纯净的。

如果他在说爱她的同时又娶了别的女人,要她怎能去相信他的爱情真伪?

充其量她也只是众多女人中较受重视的一个罢了。但她不要「之一」,她要全部!以心易心,只有这样而已!

犹记得那一夜的争吵,到最后他妥协在她的恨意中,「也」娶她为妃,「也」给她名份,这算甚么?她争的岂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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