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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解他们的意图和目的地,城堡自行用明明灭灭的灯光引导他们的前进……斯内普假定这些就是邓布利多常挂在嘴边的“霍格沃兹对每一个新加入的孩子的亲切友爱”,它们足以让任何一个身临其境者惊叹和为之驻足,而佩弗利尔,有权享受这一切。
而且佩弗利尔并没有让这耗去太多的时间。他只是将这些看在眼里,让嘴角浮起笑意;没有停下前进甚至没有迟缓脚步,没有发现新大陆的惊诧,学究式的研究和记者般的盘问,当然更没有将解释这一切的义务理所当然归属到领路者的愚蠢念头和举动——最后这一点取悦了斯内普,无论佩弗利尔是有心还是无意,因此他决定将邓布利多的这次“任务”对待得更轻松和享受一些。或者说,他允许自己将带领佩弗利尔前往他在城堡内新住所,视为源出于自己意愿的行为。
毕竟,他们确实是顺路。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邓布利多的请求不包含任何意义的强人所难。作为客座教授,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按惯例被提供一个在霍格沃兹城堡内的私人住所,而这个住所就在魔药课教师目前居住的地窖正上方。斯内普相当熟悉从大厅、教师休息室前往那里的路程——除了邓布利多,霍格沃兹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些,鉴于十年来他几乎每天都要走上三四遍。他现在带领佩弗利尔走的是最便捷好记的一条。他也相当熟悉那间房间本身:事实上,就在十年前他回到霍格沃兹担任教师,邓布利多让他选择住处时他的第一个考虑对象也正是这里。那正好是他求学时的占卜课老师夏特农教授退休后空出来的。当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个学生的时候他就很喜欢从城堡后侧的温室看到占卜课老师敞开了窗,让他的茶杯、水晶球、宠物猫以及他自己一起晾晒在午后阳光下的景象,尽管他对占卜没有一丝一毫兴趣。当然,后来他明白了夏特农的吸引力所在:那个老人彻彻底底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以一种近乎固执的“不关心”态度享受他的安宁,无论人们在他耳边叫嚣着什么——而这在那个几近疯狂的时代中是绝对罕见的。斯内普最终放弃了选择这个房间(或者说套间),将更适合熬制和储存魔药的地窖作为自己的居所。但他有的时候还是会从地窖一侧的某个小旋转楼梯上到一层,站在老夏特农曾经的位置看他可能看到的霍格沃兹——接任他的西比尔·特里劳妮居住在城堡的北塔楼,因此十年来这里一直被空着,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被斯内普视为和地窖一样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地盘。而现在,邓布利多考虑了魔法实践课教授对安静、私密性、出入便利等各方面的要求将此处分派给了佩弗利尔,斯内普自己必须坦承虽然他对有人如此接近自己的“领地”感到不适应,但对有一个魔药大师水平的合作者做邻居这一事实则很欢迎。
然后斯内普发现他们停了下来。确切来说,是他自己停了下来所以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佩弗利尔也停下了脚步。他注意到那双绿色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微微的光芒,带着一点好奇似的,四顾打量着他们所处的光线幽暗的走廊。斯内普可以肯定佩弗利尔用目光表达出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清了清嗓子,简单地回应:“呃,是的,这里位于城堡东北角……从这个楼梯下去左起第二个门就是我的实验室。”
哈利·佩弗利尔微笑起来——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可能知道“曾经”自己对这里有多熟悉。他看了一眼那个如果不是魔药课教授指出,常人绝不会注意到的巨石怪兽身后的楼梯,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那么,那边就是我的房间了?”他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问道。
斯内普目光闪了一闪:“是的。”他和佩弗利尔一起注视那扇看起来用“简陋”形容都毫不过分的木板门,或许它跟古老的城堡和走廊还算相称,但斯内普完全可以肯定霍格沃兹任何一位教师的房间外表都要比这十倍百倍的气派华丽。邓布利多怎么可能想象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每天进出这样粗鄙寒酸的房门,不论它里面如何的精致豪华?他希望这是校长和实践课教师的又一个私人性质的玩笑。但另一方面,或许这就是邓布利多的主意,让自己带领佩弗利尔前往这个第一次到来的住所的真实目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窘迫”,那个嗜好甜食的老头总是格外享受他人的为难……那些被年轻的属下诅咒了整整十年的“生活中意想不到的、但总是存在的可爱的小麻烦”。
尤其,他几乎用不到一秒钟就确定,走廊以及木板门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法气息。换句话说,它们没有被施放任何类型的防御魔法和保护隐私的魔法。
于是斯内普确定这是邓布利多的恶作剧。他虽然不记得这里原本是什么样子——他最熟悉的是户外靠近窗户的那部分,而城堡内部、走廊尽头确实不是他日常留意的对象,但他可以改进这里的外观到达一个基本能符合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标准的程度。他抽出自己的魔杖,同时在头脑中设想之前在贝波镇格林德沃宅邸见到的佩弗利尔会客室大门的形象,然后挥动它。一道淡淡的银光过后,一扇橡木大门出现在两个巫师面前,门上十字交叉的金属中央镌着精致的格林德沃纹章。
魔药课教授转头看向绿眸的同事。哈利·佩弗利尔微微笑一笑,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轻轻挥过后格林德沃的火焰翅膀纹章下面出现了另一个由荆棘和如尼纹蛇组成的标志——斯内普毫不费力地认出那是格林—伍德的商标。“如尼纹蛇。”佩弗利尔说。那条小蛇顿时活动起来,三个头动作整齐地点了一点,然后大门打开了。
“别致的口令……完全的意料之中和印象深刻。”魔药课教师低声咕噜一句,按照领路人职责最后一步所要求的首先进入到房间,随后向佩弗利尔介绍他在霍格沃兹的住所,“您的房间,佩弗利尔教授,我——”
声音中止在两个巫师如出一辙的目瞪口呆中。
看起来霍格沃兹全部的麻瓜物品都集中到了这个房间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带着惊讶的目光扫过眼前应该算是客厅兼起居室的大房间,几只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但同样扭曲变形的柜子立在完全保持了“原木”外观特色的地板上;一组全钢骨架、薄薄两指厚的软垫蒙有鲜红色牛皮的艺术沙发,三条全钢“桌腿”被扭曲成古怪造型、支撑了不规则形状的大块玻璃桌面的艺术茶几的对面是一整套组合音响;音响后面的墙上有一排架子,七只色彩和造型各异的电话呈左三右四放置在架子两头,电话的话筒从架子上垂下,似乎是和拉伸的螺旋线一起构成了某种特殊效果的“装饰”。两把金属外壳的电吉他同样被用作了墙面装饰,它们分别挂在一幅明显是仿制的油画《麦田上的乌鸦》左右。两个瑜伽练习中可能用到的、充满气的大橡胶球挨着相对于整个房间来说有些过分巨大的玻璃窗的木板窗沿。包了彩色塑胶的哑铃在窗户下方从小到大地排成了一排,而原本应该搁置它们的架子就靠在窗户旁边,上头还很细心地挂上了一溜手巾。但整个房间里最让人无力的部分是壁炉,或者严格说来,那根本只是一个壁炉造型的装饰品,红色的有机玻璃制成的“炭块”不能给人任何温暖的联想;而且,它绝对不可能连入巫师的通讯网络,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允许任何人由此拜访的“飞路”。
没有比这更不协调的家居布置……即使邓布利多也不会把他的恶作剧进行到这样的程度,虽然他是一个对麻瓜世界并不十分了解而且在审美方面有着相当诡异品味的巫师,然而他有一种让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周围环境看起来舒适自然的能力。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斯内普只能猜测,眼前这一切是家养小精灵的杰作;在接到了邓布利多“可以选用部分校董会财产和麻瓜出身的学生赠送给母校的纪念品”这一类命令后,竭力迎合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麻瓜爱好”的最终成果。虽然,它们的努力导致了真正的惊吓而不是惊喜。
他转头看向佩弗利尔,准备着迎接不悦和怒气。当然,佩弗利尔没有给出关于他的房间的具体布置方案,他提出的是对住所功能和隐私等方面的要求,但眼前的情况显然超出预计太远。然而,当他抬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除了意外便是一种混合了笑意和无奈的古怪,斯内普愣住了。
“我希望它们给我留下了实验室。”佩弗利尔的低喃很快打破了他的忡怔,看到青年的同事随手拉开左边的一扇小门进到里面,斯内普立即也跟了过去。里面果然是实验室,魔药课教授很满意地看到和自己在地窖的实验室几乎一模一样的布置,除了设备和药品原料部分的空空如也。他看着佩弗利尔露出同样愉悦的笑容,从他的长袍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长方形的小盒子放到实验室门边的一张桌子上,魔杖在盒子上点了几点,盒子立刻膨胀、扩大。斯内普迅速认出那是一只医师和药剂师常备的便携式药箱,但随即意识到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药箱——当它恢复到普通药箱大小后打开,各种型号不同的坩埚、火罐、搅拌棒、玻璃皿等等魔药器材从里面飞出而后安置到房间里正确的位置,一只只大小形状各异、装了各种各样魔药原料并在每一只上面都贴有标签的药瓶飞到架子上或柜子里整齐地排好……斯内普不知道市面上能够找得到任何一只允许装得下能塞满整间实验室器材和药品的医师药箱出售。
“我的移动实验室,因为习惯了保证自己随时随地地配置需要的药品,尽管大部分常用药我都会存一份成品在药箱。”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口,因此佩弗利尔微笑着解释,“可以从里面拿出所有需要的桌椅橱柜——当然,都是便携式可拆卸组装的;唯一没法一同装在里面的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屋顶,不过这条件通常容易满足。”
“这证明了你的成功所来非虚。”斯内普回答,同时心里生出了某种类似敬意的感情。他当然看得出佩弗利尔的熟练,不假思索的快速漂浮咒语和器物精准定位都说明了这一点。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只药箱,“是空间咒的层叠使用?”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施放那几个咒语,稍晚的时候,如果你希望。”
魔药课教师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非常感谢。”他退后一步站到门边,使佩弗利尔继续填充实验室这一面墙橱柜的动作可以流畅无碍。这花了他们大概又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哈利·佩弗利尔合上了他的药箱,“剩下的常用药材等以后再慢慢补充吧。”他对鹰钩鼻的同事微笑,“现在我们去处理客厅——我不能让客人明明到了房间却找不到地方坐下。”
斯内普回以微笑,依然带了一点讽刺:对自己或者是对霍格沃兹,佩弗利尔显然让主客的关系发生了颠倒性的变化。他们回到那个有点可怕的客厅——魔药课教授发现从迅速安排妥贴的实验室出来然后进入到这个房间已经不是只有“一点儿可怕”——哈利·佩弗利尔站到了房间中央,将他的魔杖高举过头顶。
一道白光从那根魔杖头上发出,西弗勒斯·斯内普本能地眯了眯眼,随即感觉到脚下像是有一阵微微地震动。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身处的环境彻底地改变了:脚下,红褐色印茄硬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