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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吸气声,不知道是为了这套近乎完美的剑法还是为了能够发现这一点点瑕疵的燕十三。
而厉颂风却皱起了眉,良久,他苦笑一声,“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破绽是不能称之为破绽的吗?”
没有等到回答,他又说了下去,“一种是自己知道并且能弥补的破绽,还有一种是……”他以枪柄向那出破绽刺去,毫不意外地与陡然变化的树枝顶在一起。
“还有一种就是这种诱敌深入的破绽。”他直视着燕十三的眼睛,后者的面上显出一种惊异,而后便是灰败。
“你的姐姐错了。”燕十三看着小孩,无奈苦笑,“三少爷的剑法根本没有破绽。”
小孩还不能够很好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何时走出了树林的慕容秋荻的面上却是比燕十三还要灰败。
她已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杀死负心人的机会!
慕容秋荻大笑数声之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小孩子追在她身后。
燕十三叹了口气,走向了一直等待在旁的马车。
“你现在还要去吗?”乌鸦问道。
“你还要跟吗?”燕十三扬声问道。
乌鸦的目的是希望从决斗中看出谢晓峰剑法中的破绽,然而这一点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他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跟着的理由了。而哪怕他是希望退而求其次地拿战败的燕十三的剑,有厉颂风在,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但是他没有走。
厉颂风留下来是为了在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做个见证,现在乌鸦留下来的目的和他一样。
“剑法没有破绽,不代表用剑的人没有破绽。”厉颂风突然说道,“所以你不是没有机会。”
“谢晓峰不是曹冰,他换招不会有破绽。”燕十三摇头道。
“是用剑的人的破绽。”厉颂风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他到现在也没有给慕容姑娘一个交代,那就证明他情关未过。”
“那又如何?”
“他只是人,而不是神,是人就一定有可能被击败。”厉颂风说道。
燕十三又是一声叹息,“只可惜我也不是神。”
但他确实没有方才那么绝望了。
他们接下去的路走得很快,因为他们知道已经不会有人再为他们付账了。
翠云峰、绿水湖
神剑山庄已经近在眼前。
碌碌的马车声在湖边停住,三个人先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燕十三的心态已经恢复了平常,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丝笑容,“这里的风景很好,今天的天气也很好。”
“神剑山庄所在的地方当然是一块风水宝地。”乌鸦说道,他极目远眺,仿佛这样能看见山庄里的三少爷。
每一个高手战前做的事都不同,不知道谢晓峰会做什么。
厉颂风是最后一个下来,他的墨枪没有被收进枪囊,而是被背在了身后。他下车没有在翠绿的景色上留恋太久,就将目光投注到翠玉似的湖面上那个小小的黑点,那是绿水湖上唯一一艘渡船。
“渡船上没有人。”
“当然没有人。”燕十三笑道,“要去神剑山庄还要再找一个人。”
“谁?”
“杏花村的谢掌柜。”
杏花村是绿水湖岸边的一处小小村庄,村里的人大都姓谢,他们大都是谢家的旁系又或是三少爷的父亲谢王孙收留的历经苦难的人。
谢掌柜就是那些想去神剑山庄的人必须要找的人,只有他才有资格把外人来访的消息传达给谢王孙。
谢掌柜是杏花村唯一一家酒铺的掌柜,三个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正在算账,他的眼神很精明,这双精明的眼神落在来访的三个人身上时表现出了名为惊奇的情感。
“不知道三位谁是燕十三?”他虽然这么说着,目光却牢牢地盯在走在中间的燕十三身上。
神剑山庄的掌柜,自然要有不同于常人的眼力。
“我是。”燕十三说道。
谢掌柜收起了账簿,走出了柜台,“三位都打算去神剑山庄吗?”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我需要再准备一艘大一点的船了。”谢掌柜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人坐在了一艘乌篷船上,船上有酒有菜,除此以外还有一张琴、一盘棋、一卷书和一块光滑的石头。
“磨剑石?”厉颂风不确定道。
“是磨剑石。”谢掌柜点了点头,“坐在这艘船上的人通常都很喜欢磨剑。”
“和三少爷比剑……剑快不快好像不是很重要。”厉颂风说道,他拿起了那卷书,“是兵法?”
“谢家先祖也是个熟读兵法的人,当然他也很会弹琴、很会下棋。”谢掌柜说道,“不过他最骄傲的还是他的剑。”
“华山论剑,何等风采。”燕十三感叹道。
然而这只是过去了,三少爷的风采会不会让这过去被遗忘是谁都不知道的事。
“你见过三少爷用的剑吗?”乌鸦说道,他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收藏三少爷的剑,但总想知道当今天下剑法最高的人用的剑是什么样的。
“就是谢家老祖宗的那柄剑。”谢掌柜回答道。
“你送过去的人都看过那柄剑吗?”厉颂风问道。
谢掌柜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岸地景色飞快地在眼前掠过,不多时,他们便看见岸了。
岸上有火一般的枫叶,还有一个平平凡凡的中年人。
返璞归真。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厉颂风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这个人既然在这里,那么他就只能是神剑山庄的人,而神剑山庄中有这样的修为,年纪又相符的人也只有谢王孙了。
一缕青衫、布鞋白袜。这个人的气质让厉颂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但他显然比自己的母亲看上去沧桑多了。
下车的有三个人,中年人却径直走向了燕十三,握住了他的手,“我已等了你许久了。”
燕十三微微征愣,他所吃惊的不仅仅是谢王孙的态度,还有这位神剑山庄庄主的平易近人。
“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啊……”谢王孙感叹了一句,“我知道你是燕十三,你身后这位精瘦的剑客是爱收藏死人剑的乌鸦,至于你这位背着枪的旧识……”
“晚辈厉颂风。”厉颂风拱手行了一礼,“见过谢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谢王孙摇了摇头,“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客人。”
他松开了握住燕十三的手,笑容慈祥,“我的家在前面,你们愿不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一块走过去。”
三个客人都是愿意的。
他们走的是枫叶林中的一条石径,鼻尖萦绕着的清新的木香,艳丽的枫叶让人辨不清夕阳是否已经落下。
神剑山庄已经隐约可见。
“这是我的祖先两百多年前留下的。”谢王孙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骄傲,只有感触,“可是住在里面的人已经变得太多。”
“我的祖先先去后,这里的人没有比得上他老人家的。”谢王孙接着说道,“可是谢家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光辉灿烂的历史,只有我,平凡得几乎不能算是谢家的子孙。”说到这里,他的笑容还是一样平静,“可我因为知道自己的平凡,所以也能享受一种平凡安静的生活。”
很多人都是在风霜过后才去追求平凡,像谢王孙这样一开始就希冀平凡的人非常少见,更何况他还是神剑山庄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少爷的剑(完)
谢王孙的命运绝对称不上好,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然而大儿子早夭、大女儿在新婚之夜被匪徒杀害、二儿子为姐姐复仇与贼人同归于尽、小女儿为情所苦郁郁而终。命运唯一眷顾他的是神剑山庄所有灵秀仿佛都集中在了三子谢晓峰身上,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出色得足以令这江湖上的每一个人惊叹。他不仅剑法高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不骄傲,总是认认真真地面对每一场比斗、每一个对手。
“这对于晓峰而言是一件不幸的事。”谢王孙却这样说。
燕十三能够理解他的想法,用剑的人如果很认真,那么就不可能没有伤亡。既然谢晓峰不是铁石心肠的恶人,那么他不可能不为剑下的牺牲者难过。
而与燕十三不同的是,没有人逼着他去放下这种怜悯之心,所以他会一直持有这种痛苦的高尚。
燕王孙突然沉默了下来。
“到了。”他说道,“你还来得及去见他。”
这句话背后的寓意极为不详。燕十三心中一凛,快步走去推开了大门,看见的是白色的绸缎、白色的蜡烛和黑色的棺木。
“谁过世了?”他话音刚落便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排位上的名字是谢晓峰。
这个结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燕十三与三少爷的约战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当夜燕十三和乌鸦、厉颂风痛饮了一场后便不辞而别了,而乌鸦也在天明时分同厉颂风告别了。
简陋的酒铺中只剩下了厉颂风一个人。
他自斟自饮,感到了世事的荒唐。也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时间的流速再次加快了。而在这种快进停下时,他面对的依旧是漫山遍野的红叶。
这又是过了几年?他感到脑中的醉意还没有消去。
凌厉的剑意突然传来,厉颂风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全身肌肉绷紧,静静地等待着来人接近。
有那样剑意的人理应是坦坦荡荡的,但是出现在厉颂风视线中的人却是以黑布蒙面,在他露出的上半张脸上可以看见他眼角的鱼尾纹,这个人显然是上了年纪。
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却给了厉颂风强烈的熟识感。
“燕十三?”他试探道。
来人的脚步停住了,他落在厉颂风身上的目光显露出惊奇,“你是……厉颂风?”
厉颂风点了点头,而后他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依旧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而曾经一同把酒言欢的友人却已有了白发。
燕十三将周身剑意收敛,这样收放自如的功法证明他的武艺已经达到了不凡境界。
“我与人有约,所以不能同你叙太久的旧。”
厉颂风沉默了片刻,“你约的是三少爷?”他仅仅只是猜测没想到燕十三肯定了他的回答,他不禁讶异道,“三少爷当年是诈死?”
燕十三点了点头,“我与他之间总是有一场决斗的,决斗未成,我与他都不能死。”
“你已经能破他的剑法?”
燕十三没有回答,良久,他才说道:“我当年已经领悟了十四剑……而现在,我找到了第十五剑。”
“你似乎并不高兴。”
燕十三默认了厉颂风的判断,“我好像……很难掌控它。”
厉颂风并不是很能明白他的意思,但知道这种情况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并不是好事,面上显露出了一丝担忧。
“如果我败了,请你收好我的剑。”
厉颂风道:“你是在邀我同去?”
燕十三点头,“乌鸦不在,这件事我只放心你来做。”
江湖那么大,要找一个乌鸦何其艰难,他能够在这里遇到厉颂风,想必冥冥之中已有预示。
厉颂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燕十三虽然蒙着面,但厉颂风知道他在笑。
“你好像没有怎么变。”燕十三说道,“这样很好。”
“你变了很多……这样也很好。”厉颂风敏锐地察觉到燕十三的身上有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