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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徒儿鲁莽了。”林平之低下了头。
“你也是事事小心,这总比什么都不挂心要好。”厉颂风说道,他拆开了信封,快速地扫了一眼,“信上说近段时间日月神教的行事一下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颇为怪异,岳不群和其他几派的掌门人怀疑这是要有什么阴谋,本着被迫接招不如主动出击的想法,决定到黑木崖摆擂比武,指望着能够把阴谋变成阳谋,这封信上问我要不要去。”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口气和审核门派的财物报表时的语气没有丝毫差别,好像正派和魔教又一次正面交锋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平之在心中暗暗钦佩厉颂风的气度,他试探地问道:“那师父的意思是……”
“平之,你入我门下已三年,也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这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了,也能让你看一下所谓的魔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厉颂风话一说完,便把那封信丢到了一边,继续关心起今年的布粥计划。
林平之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他还要去整理行装。
谁都知道嵩山派掌门穆风木一言九鼎,他既然说要带他去,那明天一早就会出发。
果然,第二天一早,厉颂风便差人叫醒了林平之,他背着行囊,提着长剑,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将林平之牵上了马,便扬鞭出发了。
五岳的几个掌门都视日月神教为大敌,黑木崖的内部结构虽然不得而知,但通往黑木崖的几条道路都被研究得十分透彻,厉颂风也不例外。因为熟悉路况,他的马又是难得的良驹,两个人行了两日,在第三日日落之前便赶到了黑木崖下。
此时山下已经驻满了正道势力,势单力薄的两人在几乎被团团包围的其余各派掌门中显得格外显眼。
“穆掌门,你……先来的?”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委婉地问道。
“派中事务繁忙,倒只有我这个掌门无所事事,因而此番只有我一人前来,怎么?不是说是打擂台吗?临时改成群战了?”厉颂风笑道。
他本就生得极为英俊,这一笑更是风采惊人,倒让人忽视了他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
“况且,今日我们随时抱着正大光明比斗之心,魔教却未必是这样想的。”此话一出,在场诸人中已有数人脸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将派中高手尽数带出万一魔教暗中偷袭的后果。
只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教主到!”正在众人交谈之际,自山峰之上传来一声高吼,而后恍如回音一样,层层叠叠的声浪由上至下至下涌来,一时耳畔满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颂词,而后便见一顶红色小轿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崖高十数米之处。
虽然未直面轿中之人,正道众人皆是面容肃然,显然是感觉到了轿中人带来的巨大压力。
厉颂风也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并非是忌惮,而是惊异东方柏这几年功力提升之快,他的天赋固然不错,悟性也极佳,但哪怕天姿之高如厉颂风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功力翻上数倍,除非是另有机遇。
他忽然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心里隐隐觉得东方柏当日的失常与他今日的功力提升有关,不禁起了一丝担忧。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全然无害的机遇啊。
“诸位远道而来,只说是为了什么擂台战,要打我日月神教当然奉陪,只是该怎么打,达到什么程度还请诸位说个明白。”
说话的人并不是东方柏,而是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虬髯的男子,他的神情很倨傲,但厉颂风的眼力和直觉都告诉他这个人只有三脚猫功夫,说话也不像是有文采的人,但他却能够代表东方柏发言,足见其地位之高。
即使有外挂一样的直觉作弊,厉颂风也猜不透东方柏这是什么打算。
不仅是他不明白,日月神教的教众也不明白,甚至连作出决定的东方柏本人也说不清自己的打算。
他一开始想的是制衡,给予一个无名小卒大权来压制童百熊,但这个无名小卒反而让他的统治更加吃力,也让他更加不耐烦权势,只要细细想想就会明白这个计策的愚蠢,但他却没有改变策略的想法,而是继续纵容着这个杨莲亭。
后来,他渐渐接受了自己身上的变化,甚至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女人,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这种纵容归因于爱情。
但是现在,当他在看见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这个判断变得不确定起来。
如果对杨莲亭的是爱情,那现在这种希望和那个人多说说话的渴望又是从何而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厉颂风就要被教主吓到了……
☆、笑傲江湖
在山崖之下的厉颂风并不知道东方不败内心的纠结,他虽然对东方不败的武功进度感到困惑,但这件事并不是现在该求证的事,他在考虑着今日这场擂台赛应该打到什么地步比较好,一点战绩也没有当然丢脸,但如果对日月神教打压太过,则不利于五岳联盟的形成,没有联盟自然不会有什么盟主,那么他就不会具备帮助新世会的能力。更糟糕的是,少了日月神教,朝廷恐怕就会对失去了宿敌的江湖名门下手了。
“近日日月神教手下的几个分坛闯入多处村庄烧杀抢掠,吾等将其擒住,本应替天行道,但我们双方之前已经交接多次,皆有损伤,于江湖却无丝毫好处,因而特办比武之会,以擂台赛的形式决胜败,直到双方已经无人可上,若吾等败北,则即刻归还贵教下属。若贵教输了,则在今后的十年内莫要在江湖兴风作浪。”岳不群上前一步说道,他眼神坦荡,面上一片真诚,这番做派果真不负“君子剑”之名。
厉颂风心里不禁赞叹此人分寸把握之好,虽然这个条件并不会对日月神教造成太大的损害,而且十有□□防不住教众的暗中行动,但这场比斗已经成了双方的颜面之争,只要赢了,就可以大涨士气。
日月神教那里沉默了片刻,便又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喧哗,显然是应下了这场比斗。
厉颂风微微摩擦着剑柄,他还在掂量着自己出手的程度,在他思考的时候第一场比斗已经敲锣打鼓地开始了,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性情最为火爆,灰袍一甩便跃上了擂台,几乎与他同时日月神教中一个身穿甲衣,颇为威严的男子跳了上去。
“雕侠上官云。”厉颂风轻声向林平之介绍道。
上官云虽然年纪略轻于定逸师太,但武功颇高,贵为日月神教白虎堂之主,一时间同定逸师太斗得不相上下。然而定逸师太受困于恒山剑法,时间一长,剑法中的套路便被瞧了出来,加上体力不足,被上官云找出破绽踢了下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无生命危险。
下一个出手的是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他在正道中辈分极高,武功也是不可小觑,上官云虽然瞧出了定逸师太的破绽,但他的破绽也落入观战的莫大先生眼中,支撑了数十个回合后便被击出了擂台,紧接着上台来战的童百熊也同样不敌衡山派剑法,含恨饮败。
任我行死后,他在日月神教的势力遭到清洗,一时间教中有青黄不接的境况,与左冷禅死后的嵩山派有些相像。只可惜日月神教声明不佳难以吸引有力人才,东方不败又懒于政事,杨莲亭嫉贤妒能不堪大用。因此这种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因为杨莲亭粉饰太平一般的“招兵买马”而发展为下层武功低微的教众不计其数,而高手则少之又少,不算机关□□之辈,硬功夫也只有上官云和童百熊两人过得去罢了。岳不群提出擂台赛并且得到其余各派支持的理由之一便是日月神教这种可败不可灭的现状。
他唯一漏算的只有一点——东方不败的武功。
接连两人的败阵令杨莲亭的面色青白,他掀开了身边红轿的帷幕,探头进去对着东方不败耳语了几句。杨莲亭呼出的热气带着大葱的臭味,这原本是东方不败颇为欣赏的男子气概,但东方不败此刻闻来却是难以忍受,他皱起眉,微微偏头,想要躲避过去渴求的亲密接触。
“本座做事轮得到你教吗?”他冷冷说道,这种态度令杨莲亭大吃一惊,悻悻地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言。
东方不败冷哼了一声,旋身飞出轿子,稳稳地落在擂台之上。
他现下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厉颂风还是看出了他举止的不妥,只是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日月神教教主对上现今五岳最有名望之人,这场比试也算是公平。
莫大先生的眼力何等厉害,他在直面东方不败时心头便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感,然而身为江湖正道现下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却。铮然一声剑鸣,剑中有琴音,琴音飘渺难测,正如他那如雾如风如虹的剑招。
然而在迷雾笼罩视线之前,一道粉色冲碎了琴音,直直地向他击去。
莫大先生看见了这道细微的粉光,但他根本无法躲避,危急时刻,只听得又是一声铮然,粉光消失,白色的剑身横在莫大先生面前。
一枚小小的绣花针落在地上。
“这一局便算是我们输了,还请让穆某人领教东方教主的本事。”厉颂风说道,“请。”
东方不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面上浮现出了细微的愤怒,如果不是厉颂风与他熟识那么多年只怕也看不出来。
他豁然出手,速度之快远远出乎厉颂风的意料,但好在他同样是不俗之人,虽然在最初动作有几分僵硬,而后便顺畅起来,手上佩剑气势如虹又灵动如风,虽然一时攻不破东方不败的“快”,但也足以护住周身。须臾间,两人之间已经交手上百招。
杨莲亭看着两人斗得不相上下,他虽然不怎么懂武功,但也知道东方不败这样僵下去恐怕不好,遂向身边人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教中善于暗器的教徒便已就位。他的手中有一根细细的竹管,管内有一根以寒冰制成又以特殊方式保存的牛毛细针。这是难得的宝物,杨莲亭本不想那么早使用,但如今迫于局势,不得不如此。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一挥,教徒得令,伴随着极细的“噗”的一声,细针向擂台中刺去。
东方不败被厉颂风的招式逼得容不得半丝松懈,心里又因他的不留情而沉闷,一时觉察不到这隐秘的暗器。厉颂风虽然注意到了这暗器,但他正苦于无法妥善结束这束手束脚的战斗又仗着内力高强,便无视了这暗器,硬生生受了一击后身体向后一倒。
东方不败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恐,反射性地伸手想去拉他,却反被厉颂风手中的利剑抵住咽喉。
看见对面的执剑人黑沉沉的眼眸,东方不败只觉得苦涩异常,“你……”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在看见厉颂风唇角淌下的黑血时变成了更深的震惊,“我没有……”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被人下了黑手的算计,他又如何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最大的嫌疑人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东方教主,你输了。”厉颂风咳了一口血,冷声说道。
五岳那方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今日的胜利已经为江湖正道赢得了一片威名以及十年的安宁,尽管只是名义上。
厉颂风擦干了嘴角的血迹,跃下擂台,拉着林平之跨上了马,向着归途奔去。在他身后,是无措的注视者。
厉颂风受了伤,虽然能够用燎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