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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的地毯吸纳的潮湿。
他不是苍帝见过的最美的人,连玉妃的一半也不及,他也不是苍帝平时最喜欢的妩媚之人,他的眼睛冰冷无比,任谁都只能看见厌恶和鄙视,但是苍帝离不开他,
因为他让垂死的人感受到了青春的美好,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精心培养和保存的高贵,他没有惊世的美貌,却如美玉般,找不到瑕疵,苍帝阅人无数,虽然查不到他的身世,却只凭这份精致,也能断定他出生于血统纯正的世家贵族。毕竟,这不是单纯的得天独厚便能孕育的细腻。
苍帝的手抚摸着,潮湿的身体,令人无法不喜欢的细腻身体,让已经年迈的他再一次勃起的身体。
铜鹤嘴中,春香缓缓挥发着,寝殿的温暖还是那么的柔弱,柔弱得教人想起江南的和煦春风,已经浸在鲜血中的春风。
宫中的人都知道,七皇子有一个特别的酒友,每个月圆之夜都是两人共享一片清辉,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七皇子的友人是谁,是何等的风姿绝代,竟能让素来眼高于天的七皇子倾心相交。
今夜,新得了佳酿的七皇子,屏退左右,待到月华稍重,那人来了。
酒是醉春风的美酒,月是醉春风的清月,人是醉春风的雅人。
窗外,寒梅冷香丝丝脉脉飘来,萧宇淡笑着,为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酒。
“酒只是寻常的江南春,但酿酒的果子,却是西域的果子,这酒的味道没有寻常的醇厚,甘甜中多了几分绵软,确实不凡。”
苏允明微笑着品评,玉杯之中,淡红色的酒荡漾着,宛如含春少女的脸颊。
“你喜欢的话,我整坛都给你。”
玉杯的衬托让萧宇的手指更显美丽,他本便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承继了倾国玉妃的容貌,微醉的此刻,更是光华四射,眉目含情。
他看着苏允明,春水般的眼睛比杯中的酒更令人沉醉。
“行之,你真的不想……我——”
又一次地,话到嘴边又咽下,萧宇对苏允明是敬重夹杂着爱慕,有些话即使心中翻转了几百回,却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每一个月夜都能够与你品酒赏月,已经够了。”
苏允明淡漠地推脱着,他取下萧宇最喜欢的白玉箫,手指轻抚,凑到嘴边将要吹奏,却不知为何,眼角滑过黯淡,那是一份浓烈得不能化开的愁绪。
“行之,怎么,不喜欢这只萧?”
半年前的苏允明或许是真的不懂萧宇的心思,但现在的他遭逢巨变,宫闱沉浮,又怎么不知道萧宇此刻的心思,只是他已经无暇多想。
乌发微拢,将散未散,一袭青衫,尽得风流。
“只是见了旧物不免感慨,玉箫依旧,人面全非。”
淡淡地说着,苏允明将玉箫还给萧宇,萧宇接过玉箫,却觉得原本触手生温的美玉,竟是滚烫不能握住,于是手中一抖,落在了地上。
玉碎了。
苏允明皱起眉。
“怎么,这萧又惹着你了?”
“不是萧惹着我了,是萧昔日的主人不要它了,它伤心地碎掉了身子。”
美目微嗔,萧宇的手落在苏允明的指尖。
“你……没事吧,父皇那边……我去说,你今夜就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那……明夜呢?”
“明夜自然也还是留在我这里。你的身子受过伤,最是怕寒,我担心下面那些奴才们不懂得照顾你。还是……让我暖着你睡吧。”
言辞间已经有些暧昧,萧宇的手更是从苏允明的指尖滑到了他的手背。
“过了冬,还是要回去的。”
还是不变的冷漠,苏允明的手抽回几分,萧宇不免面色泛红。
“那我便向父皇讨封王要封地,我已经过了十五岁了,也不该再呆在皇宫了。”
“你可知道,一旦封王封地,你便不能轻易回京。你也许会因此失去继承皇位的机会。”
说着世人最垂涎的皇位,面容却还是冷漠,苏允明看着萧宇,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滑过的每一丝感情。
“皇位是太子哥哥的,我从没想过。我想要的只是一块丰沃的土地,有和煦的春风,有缠绵的莲花,能够每一天的饮酒赏花。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要一块封地,我要将你带到封地去。父皇可以不疼惜你,我却是舍不得。”
萧宇是个天真的性子,早早丧母让他在后宫中备受宠爱,皇帝对他的独宠更是教人变得骄纵而任性,但这个天之骄子却对苏允明软言相劝,明明可以轻易用强占有了他,却还是一再地温柔哄骗,因为萧宇喜欢他,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舍不得?七皇子,你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我是配不上你的。”
苏允明动了一下,脚踝处的链子牵动伤口,饶得他向来吃痛,也还是露出了一丝的慌乱。
“你是担心我介意……你侍奉过父皇吗?我萧宇哪是这么迂腐守旧的人,我喜欢你,所以只要你的心中有我,我就满足了。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去求父皇,求他把你给我。”
苏允明笑了。
“七皇子,你只是一时的冲动,我的年纪比你大,又是来历不明,你觉得你英明神武的父皇会将我赏你吗?”
何况你们萧氏皇朝诛杀我意尼教数万教徒,妇孺无辜,纵然你是无辜的,我又怎么能忘记那些死去的人!
“可是——”
萧宇想要说些撒娇的话,却因为看见苏允明的眼中有了拒绝,于是咽下。
偏生苏允明已经猜到了。
“你父皇从不留我过夜,他临幸之后都会让宦官将我带走,他是决计不会在我身边睡着的。因为——他担心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用链子勒死他。”
说话的时候,故意用力晃了手足,于是贯穿手腕脚踝的银链叮当作响,清脆之余却也是无比的残忍:
即使废了苏允明的武功,苍帝也还是担心这个人对自己不利,于是用利刃刺穿他的手腕脚踝,穿入链子,左手的链子和左脚的链子相连,右手的链子连着右脚,链子很长,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但是只要稍微动一下身体,便会叮当作响。
而且手足的伤口虽然结疤,却又不能彻底愈合,稍一用力,伤处新长出来的嫩肉便会被牵痛,经络也是一样的受阻,根本不能再练武功,虽然勉强保持着两成内力,却又不过是续着命,他的身体情况,比之常人也是远远不及。
没有人知道苍帝为什么留着他的命,他不是我见犹怜的美人,也不懂得任何狐媚之术,年纪更是大得不能做娈童只能做脔臣,不会巧言取悦,还随时都想着杀死苍帝,但是苍帝却留下他,不断地折辱他,甚至为了让他露出羞耻的神情,每一次的交欢,都在人前。
但是同样的,萧宇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喜欢这个人。
他是最得宠的七皇子,纵然是太子也要给他几分颜面,天下什么东西没有得到过,为什么偏偏对父皇用过的人如此的有感情?
如果只是喜欢这张脸这副身体,他可以让臣子踏遍天下为他找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无数次想到拥在怀中的人和苏允明长得一模一样,胸口便会滑过一丝不快,他知道,他喜欢苏允明的这张脸、这个身体,但是也必须是这个苏允明的。
现在,苏允明就在他身边,废掉了武功的身体,因为数月的调弄,已经虚弱不堪,只要他用力就能将这人推倒在地一逞相思,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不接纳自己,父皇的手下有太多懂得房中术的人,他知道苏允明的身体被弄过,他也曾偷偷见过宦官们如何调弄,他知道这身体的下面已经没有坚持,下体被弄得随时都是柔软得可以贯穿的。
但是他不敢。
当他抓住苏允明的手的时候,他胆怯了。
绝不是害怕一夕风流后被父皇责罚,也不是担心苏允明反抗或是流泪,他只是害怕,看着苏允明冷漠的眼神,开始害怕。
不明白的害怕,只是一股害怕,得到即是永远的失去的害怕。
于是,他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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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其实也只是个能让自己睡下的地方,苏允明在门口却不由地绷紧了身体。
本能让他知道屋子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但不是苍帝。
是更加精明更加年轻的人。
他沉思片刻,推开了门。
果然,是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端王爷深夜留在宫中,倒也不避讳后宫的言辞。”
躬身行礼,身上的链子叮当作响,那坐在床上的男人倒也不惊讶他猜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瞄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身,好似看见什么污秽的东西般。
你怎么猜到我是五皇子?
不需要问,也不用问,伺候在苍帝身边的人,这点眼力总还是有的。
萧天瑞扬了手,扔过一个瓶子。
“这是秘制的驱寒活血药,你在雪地里跪了一晚上,想必是受了寒。”
“谢五王爷赏赐,只是自古无功不受禄,我一个奴才,与王爷也是今日第一次见面,又怎么担得起王爷违反宫禁深夜探访的恩情?”
说着,他将药瓶放在桌上,轻轻地推了回去。
他修习的武功名唤凝玉,修习的时候每日都在雪山冰室之中,早已无畏冰寒,现在虽然武功散了,到底是留了两成的根基,一夜跪雪也不过膝盖酸痛,并无大碍。
“如果我告诉你,送药给你,是因为我对你动了情呢?”
可惜苏允明不会相信。
“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着情话,端王爷,您的动情倒也真是非同寻常。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端王爷对太子忠心不二,为了太子,莫说是枕边人,便是亲生子也能割舍。这般的动情,可当真教奴才无法领受。”
“那我若是告诉你,这药是太子让我送来的呢?”
太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天下人都知道。可惜苏允明知道太子的温情是假的,柔情之后依旧是冷酷,毕竟,他是铁蹄踏遍天下的苍帝亲选的太子,是能够面无表情屠杀数万妇孺的五王爷的兄长,又怎么会是个柔情的男人。
“我自然是不敢不收下,却不知道又该如何向皇上和……七王爷交代。”
柔和地说着,苏允明无心宫廷之争,纵然被苍帝羞辱也处之淡然,但看见五王爷的时候,他到底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他看不见五王爷被京城人评价为“刚毅犀利”的面容,看见的只是个杀红了眼的屠夫。
“原来如此,可惜我奉太子之命前来,这份药,你也是不能不收。”
“收了药,应该还需要带走些什么吧?”
苏允明冷漠地笑着,太子是要把和萧宇的争斗挑上水面了。
“明日子时会有人来你这里,我希望你明天洗干净身体,跟着那人。”
可能是担心苏允明不敢,萧天瑞又缓慢道,“父皇明天开始将要前往太庙,戒斋七日,所以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其实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皇宫的形势你是知道的,父皇虽然还是皇上,但是朝政的事情也不是他一手就能把控的。就算这事情被他知道,也不能把太子怎样!而你,忠诚于七弟,为了七弟,想必也不会再拒绝的。”
“——你倒是将我调查得很清楚。”
苏允明的心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他想要得到什么,又将失去什么,似乎都没有,但是他却知道一点,太子对他有意,或者说,太子对七皇子有意,而他终究是不能承七皇子的情谊的。既然如此,索性便还了他这份心吧!
和一个人睡也是睡,和一百人睡过,也不过是睡过。
但是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端王爷,我可以随你去,只是我需要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你已经把我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除了苍帝意外,最恨的人!”
萧天瑞怔了一下,好在他本就是冷脸,倒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