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摹
“嗯。我支持你。”安珏习惯的伸出手跟祝英台碰了碰拳。
“小珏子,到时我走投无路了你一定的帮我!”祝英台玩笑的道。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兄弟!”祝英台锤了安珏一下。开开心心的坐下跟安珏聊这段时间的趣事轶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心情都好转。可祝英台毕竟不能在外面长时间耽误,纵然舍不得安珏,也只能辞别。
纵然惜别,但知道会再聚,祝英台含笑挥手。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安珏忽然想哭。仿佛离别的不止一个友人,还有这万丈红尘。
抬袖拭了拭眼泪。红尘中若无他,断就断吧。
安珏回到灵隐寺,走到最初的沙弥面前,“我们走吧。”
沙弥却没有立即引路,而是规劝道:“施主尘缘未断,何苦入我空门。”
“红尘太苦,空了就自在了。”安珏云淡风轻的笑笑,“走吧。”
沙弥见安珏主意已决叹息一声,转身为他引路。
禅室:
方丈一见安珏直接摇头。“缘分未了,你回去吧。”
被抛弃了还不算缘分尽了,那怎样才算?死了吗?安珏不悦的仰起脸。“理发很贵吗,还是你嫌麻烦不给我剪?要不我自己剪!”
“施主切莫妄言。”方丈淡然的道。
“我没有妄言,只是想剃度罢了。”安珏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了。好容易想到的出路直接被权威否定,悲伤激动也是难免的吗。
“施主路不在此。”方丈继续开导,见安珏意志坚决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施主命中该有此一劫。”
安珏一听更加不愿意了。自己的出路怎么在老和尚嘴里就是劫呢?
剃度剃度,剃便是度。养了几个月总算蓄起的长发如蝶纷飞,安珏不心疼,他心疼的只是一颗受了伤的心。
有人说。当你认为被抛弃的时候,受损失的其实是对方:因为他失去了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而你只不过少了一个不喜欢你的。可是安珏想说,人生的算数式,计算的是心情。所以,他输了。
世间的缘分,原本不是有缘有爱就可以十指相扣,长相厮守,命运的玩笑施予你,你便躲不过。梁祝躲不过,他与马文才何尝能躲过。
锦瑟年华里,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在时光的流转中渐行渐远。纵然当时那么的缠绵悱恻,
誓言那么的坚贞不渝。更何况,马文才从来不曾对他誓言过。
安珏微笑。马文才,我输了。但是我不怪。纵然有一天你忘却我,你依然是我心底的一脉沉香,饮于忘川都不会遗忘。
马文才,如果相遇别离是辗转千年的宿命,那么就让我在心底镌刻下你的模样,期待着来生,转世轮回时,茫茫人海中,我一抬手抓住的依然是你飘飘衣袂。
作者有话要说: '1'为佛教歌曲《来去空空》,下文会有不少应景的歌,边听边看更有感觉。我写的时候也就是听着写的:)
☆、五十六章
马文才冷着脸回了太守府,他继续待在“红尘尽头”会把马夫人暴露的。一进门就遭到了马小妾愤怒的质问。
“马文才,你把珏儿弄哪去了?他召你惹你了你算计他?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马小妾叉着腰指着马文才的鼻子怒骂。
“闭嘴!”马太守冷喝马小妾。为一个表亲把个杭州城闹得鸡飞狗跳,他已经焦头烂额了。眼见着马小妾与马文才明目张胆的干起来了,他登时火大。
马小妾一听哇的一声哭了,“我可怜的珏儿啊,他那么老实,还呆呆傻傻的,万一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她斗不过马文才,安珏是他唯一的指望。认安珏为义子讨好马太守然后争家产是她见了安珏后就开始策划的完美计划,谁知竟出了这茬子事情。人生生没了,这让梦碎的她歇斯底里,心力交瘁。
“还不快扶夫人回房去!”马太守对仆人冷喝道。
仆人忙上前扶着马小妾离开。
“我的珏儿啊……”马小妾边走边哭。连轴转的焦虑全跟着泪水发泄出来了。
马文才视若无睹,径直回房。
“站住。”马太守拦住马文才。见马文才止步语气也舒缓下来,关心的问:“这段时间在书院里过得还好吗?”前段时间案子的事可让他好担心了一把。
“与你无关。”马文才不耐烦的走了。
“一个两个的让人头疼!”对马文才的冷漠习以为常的马太守恨恨的道。
不怪马文才心烦,这杭州城真的挖地三尺了,愣是连安珏的影都没找到,他能有好心情吗。不过此时他倒宁愿没找到,也算给自己留着点安珏还活着的念想。
一些问题往往不期而至,出乎意料超乎常识,但却尖锐,致命,一针见血,稍有懈怠就会被彻底击倒。即便是想出种种遁词和借口,也只是自欺欺人。马文才一向是强者,所以他反思。
一直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的他不懂专一,不懂珍惜,更不懂爱。曾经他以为万丈红尘任他点评,任他采撷,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所以他把会觉得安珏迁就于他,屈从与他是理所当然。他宠爱于他,他就应该任自己摆布,矢志不渝,感恩戴德。
可是他发现,他好像错了。因为安珏离开他疼,撕心裂肺的疼。
所以他后悔了。
如果知道失去会这么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予安珏想要的唯一,纵然他不懂,因为没人教过他,就算是对娘亲情深意切的马太守也没教过。
如果知道失去会这么疼,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对安珏极致的呵护,纵然他不懂何为珍惜,因为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甚至避之不及。
以前他不懂爱,现在他似乎懂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或许就是爱吧。
马禄匆忙进来汇报。“少爷,城门口传话来安公子没出城。陶渊明那也没去,祝英台那也没发现,也没回书院。王献之、慕容晓春、璎珞那也都没有。王蓝田也没什么动作。”
马文才越听越心凉,眉头紧蹙。
马禄汇报完后小心的看了看马文才的神色,顿了顿才将一个封信呈了上去。“王献之给安公子的。”
马文才瞟了眼信。马禄很自觉的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然后退回去垂首听令。心里却纳闷的不行:安珏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
“继续盯着,方方面面都盯紧了。”马文才语气冷硬。
马禄忙匆匆的去了。
马文才一脸疲惫,“你到底在哪里?”
灵隐寺藏经楼:
镜子前安珏摸着溜滑儿的脑袋,嗯,这个发型以前没留过。不过,他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有点萌呢。
“小清明,别看了,该吃晚饭了。”胖和尚笑嘻嘻的将晚饭端到安珏面前,随手捏起一块豆腐忍着烫吃了下去。
“……”安珏。
“快点吃吧。我可是把大块的豆腐都给你捡过来了。”胖和尚拍了拍安珏催促道。
不是用手抓着挑的吧?脑补一下后安珏有点反胃。
“要习惯吃素。”胖和尚油乎乎的爪子捏了捏安珏婴儿肥的腮。
安珏抬着袖子蹭下半斤油来。他就纳了闷儿了,这清汤寡水的素食哪来那么多油?这吃素也能吃成200百斤的胖子?
“真不吃?”胖和尚垂涎欲滴的瞅了瞅安珏的菜盘。
安珏木然的将那盘一点食欲都没有的青菜豆腐推到胖和尚面前,自己闷着头扒白米饭。
“哎吆,谢啦。以后我罩你!”胖和尚乐滋滋的端了吧唧吧唧的香甜无比的吃了起来。
罩我?这清净之地也有这么恶俗的词汇?安珏顿时对这个寺庙有些失望,不对,是一见给这么个胖和尚打杂就有些失望。
天杀的,怎么弄个吃货看管藏经阁这样的佛门重地?!哦,不对,自己好像也算半个吃货。
胖和尚吃得乐呵,忍不住就扯起了嗓子。“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笑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安珏听着那不着调的歌恨恨的牙痒痒。你丫是从《红楼梦》里穿出来的吧?
白干饭就白干饭,安珏吃了入寺以来的第一餐。
被安排进了藏金阁,相对于扫地的做饭的安珏确实算是被优待了。而且藏经阁可以饱览经书,有了知识不怕将来当不上方丈,虽然佛学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领悟。
其实他最期望当的是德武兼修的住持,一句“NO”就能潇洒否定一票江湖败类的诡计阴谋。霸气侧漏啊有木有。而且哪一天马文才棒拆梁祝,他也可以正义之神样光芒万丈的大驾光临。指着他的鼻子碎碎念“不道德啊,不道德啊。要改。”然后马文才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道“我改,一定改!”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年龄问题,为了早日实现风生水起名利双收,咳咳,名利双收就不用了,他还是决定专攻一项。
安珏抽出了第一排第一层第一本书,看清马文才背影的方向,撒丫子追。
胖和尚有些意外的看了安珏眼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智者说过,当一个人把自己的位置提高到现实之上,为某种美丽的理想而追求,而苦恼,而受难时,他便获得了一个真正的人的生活,或者说,他便把自己造就为一个真正的人'1'。而安珏成为人的过程却是放下一切,返璞归真。
摒弃杂念,超脱于外,不是做出个决定就马到成功的事,甚至不一定能付诸实践。
安珏便是如此。
他愤怒,因为马文才连个说明的机会的不给他;他痛心,因为马文才说要娶他,可几句话后就让他滚;他迷茫,因为他的决定太鲁莽,太意气,不明智也不理智;他恐惧,因为他怕就算有一天站在了那个想要的高度马文才仍不屑一顾,甚至根本忘却了生命中曾有过一个自己;可他更思念,因为马文才就是他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没了不行。他很痛,真的很痛。
眼泪滴答滴答的流。
安珏胡乱的蹭了蹭沾湿的经卷,墨迹晕开,稀里糊涂的就像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红尘。
“马文才,是你主动把我领进你的生活,你给了我一个长相守的希冀,却又生生扼杀了我的憧憬,甚至无情的把我踢出你的世界。你知不知道我其实要的不多,真的不多。不求声名赫,不求锦衣荣,只求长相守。
马文才我不懂,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当初还要宠我纵我甚至共赴云雨缱绻温柔?是你的感情太过脆弱,还是不过逢场作戏一场浮云?马文才,我不懂,真的不懂。
马文才,你知不知道你太强硬,太专横,太令人不知所措?我埋怨过气恼过,可我还是缴械投降,衷心臣服。马文才,我臣服了,你怎么就不信我?怎么就不能信我?还是说,马文才,命中注定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土归土,尘归尘。
如果是不可违抗的命运,我可以拼上一切只求不与你擦肩。可是不可违抗的是你不爱我的意志,让我那什么拯救我无望的爱情?我真的一无所能,只能默默忍耐默默念。
马文才,我爱你。”
安珏怔怔的看着那个晕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