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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整天,晚上又是想东想西,老刘第二天是阳光射到脸上了才醒来。头昏沉沉的,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头发一根根垂在自己脸上,冰冷的触觉,想逃却又逃不开。醒来的时候,心还是怦怦地跳着,仿佛要从胸口里跳出来。老刘茫然地起身,房间并没有人,找了一圈,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人。
那门上醒目地挂了一把大锁,防盗窗上也挂了把大锁。
老刘忧心忡忡地洗了脸,找了一圈手机,也没有找到,只能坐在小凳子上发呆。肚子有点饿,可是不想动。这里房子都挨得很近,如果他喊救命,邻居一定能叫来警察,可是他不想这样,万一雷正来了就更加可怕,他不会放过刘茂的。老刘在心里笑自己:你傻吗?你都那么说了,那个骄傲的人怎么还会再来找你呢?
想到雷正,孩子仿佛也心意相连一般,动了动。快五个月了,孩子渐渐活跃起来,时不时要在父亲的肚子里动动手脚。老刘轻轻抚摸着肚子,仿佛抚慰孩子一般,柔声说:“果然是个男孩,一点也不像你姐姐,那时候她可安静了,五六月了都像没有一样。你可要乖乖的,不要淘气。”他想着自己是有孩子的人了,移步到转不过身的厨房里,打算给自己弄点东西吃。厨房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还有点儿面条和胡萝卜,老刘给自己煮了碗面吃。他才发现,其实在厨房里,可以看到对面房子的人,住是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
老刘几次想向她们求救,终于还是忍住了,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刘茂,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他此时跑了,把事情闹大,刘茂会受到伤害,那不是他愿意看到,他希望能用心来化解这个矛盾。想要见到雷正的心情,不想伤害刘茂的心情,时时刻刻像两把刀子,不停地煎熬着他。中午刘茂没有回来,晚上刘茂还是没有回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他还是没有回来。
老刘睡的很不安稳,梦里仿佛看到阿黛,又仿佛看到雷正,天气阴沉,他远远地看到他们,拼命地呼喊,他们的眼神却落在别的地方,他想跑想追上他们,却发现他们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迷雾里。
“阿黛,雷正……”老刘哭醒了,心脏狠狠疼着,仿佛被谁生生挖去了一块,血淋淋地,那两个名字都是他心上的刀。
房间白炽灯一片雪白,刘茂提着箱子站在床前,看着泪流满面的人,猛然伸出手抓起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我们走,离开这里,过我们的日子去。”他对那个男人还是念念不忘,连梦中都叫着他的名字,刘茂怒气冲天,恨不得一把掐死老刘。
老刘被他掐住脖子,长大了嘴,空气却进不去胸腔,缺氧的头部发紧,眼前一片发黑,濒死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挣扎起来:“不……”双手杂乱无章地抽打刘茂。
刘茂松开,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贱人,由不得你!”老刘被他打得脑袋重重磕在墙上,脸上一热,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刘茂摸了把他脸上的血,忽然狞笑起来:“我们今天就去国外,手续都办好了,再也没有人找得到我们。我们去那里建立我们的家。我有很多钱,你什么都不用干……”
去国外?老刘被他的话吓得四肢冰凉,他要带自己去外国,离开C城,从此再也见不到雷正。老刘猛然挣开他:“不,我要回家!”他快速下床,赤着脚就跑。
刘茂皱着眉头,面色铁青地扣住他的手:“我带你回家。”他的力气那样大,像是什么死物,狠狠咬住人不松口。
“我要去找雷正。”老刘看着他狰狞的脸色,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大声说,同时往外走,刚走一步,眼前就是一黑。
第 41 章
夜渐渐深了,疾驰的火车上,人们渐渐陷入梦乡。
“爸爸,要喝水。”小孩睡了一觉醒来,小手揉着眼睛,在父亲怀里伸懒腰。父亲笑着亲亲他的额头,从行李包里拿出水壶来,放到孩子嘴边,说:“宝宝饿不饿?”小孩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在父亲怀里拱了拱,头枕在父亲胸前,又睡着了。
男人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瓜子,将衣服给他裹严实了,只露一张可爱的小脸在外面。抱了大半个晚上,手臂酸痛不堪,又要顾行李又要顾着孩子,实在有些狼狈。这闷罐子车是人挤人,能落脚的地方都站满各种各样的廉价鞋子。四十几块钱的车票,那么远的车程,坐的都是些自己一类的人了。背上背着大包,胸前背着小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到座位上的。幸亏孩子不哭闹,只是张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兴奋地喊:“爸爸,爸爸。”
中国的火车,总是让穷人狼狈不堪。
凌晨四点多,车到站。X城的车站,即使是凌晨,也一样喧哗热闹。男人将孩子绑在胸前,又背起他那旧牛仔大背包,等车上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缓步走下车。随着人流走下月台,检票,走出车站。人流又分散,各个走向各自的目的地,似乎只有他无处可去。男人站在广场中央,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的四点五十分,内心一片茫然。车流人潮华灯霓虹,周围很是热闹,他心里却一片冷清。第一次站在这个广场的自己,仿佛穿着沙滩装,带着破草帽,正兴高采烈地从眼前走过。怎么才一回首,就已经物是人非?
你还好吗?
“爸爸!”孩子爆发出清脆嘹亮的一声,同时担忧地用小手摸着父亲的脸。他仿佛被父亲满脸的泪水吓坏了,瘪着小嘴就要哭了。
老刘忽然发现自己在那记忆里,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是不是所有人的记忆,都是一卷漏湿的书,偶然翻开,总是淋淋漓漓的滴着水?他忙忙擦干泪水,低下头亲亲胸前担忧的小孩,轻轻拍拍小孩的背,说:“宝宝饿不饿?”
小孩儿大声回答不饿,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变了形的兔子糖,说:“爸爸,你吃,不哭不哭。”他以为父亲饿的哭了。
老刘张开嘴,他便把整个小拳头都塞进父亲嘴巴里,老刘哭笑不得。
找了家早餐店,给孩子买了碗粥,同时在服务员的白眼下借了点热水泡了泡面。孩子是饿了,完全塞一口就吞一口,吃得那样快那样香,老刘手都忙不过来。伺候小鬼吃完了,他自己索然寡味地吃了泡面。天色还是早的很,老刘磨磨蹭蹭地起身,去雷正家的路,刻在脑子里,但是却有些迈不开步子。他用了太多的时间,才鼓起勇气跨出一步,终于到了X城,可是到了他的城市,他的勇气似乎都用尽了一般。心里胆怯得厉害。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心意没有变,可是那个人呢?当时是自己选择了离开,甚至一点音讯也没有给他。可是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让他不得安生。他想见到他,想呆在他身边,想听他们的孩子叫他爸爸……
“爸爸,晒。”儿子在胸前抓着他的衣服,响亮地抱怨。小孩才一岁多,精力旺盛,很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充满了热情。长得特别快,简直像春天的新苗,见着风见着雨,小胳膊小腿地蹭蹭往上长,衣服鞋子都买不及。脸儿圆嘟嘟的,眉眼却是活脱脱一副小雷正的样子。
此时正是大夏天,太阳都能把人晒脱一层皮,更何况小孩子娇嫩的皮肤。老刘心疼儿子,又舍不得钱打的,在一趟一趟地转车过程中,疲劳倒是把见雷正的紧张冲淡了不少。
终于到了那房子前面,老刘心里忐忑不安,紧张得手脚发抖。这一带很是幽静,路边停了许多鸽子,他们一走过,鸽子们慢悠悠地咕哝咕哝地飞开点儿,歪着头看着他们。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鸟儿,兴奋地大喊大叫,小手用力捶着爸爸的胸膛,口齿不清地喊:“好多!好多!了!爸爸,白了!”老刘努力地在教孩子普通话,可是他自己普通话就不行,自然孩子就只能把“鸟”说成“了”了。
老刘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苦涩地想,这是雷正的孩子。或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能稍微原谅他一点儿。那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老刘只觉得呼吸之间,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水泥似的凝住了,灰沉沉地不能移动。对雷正的思念,从来不曾间断,唯有到了跟前,才觉得真实而悲切。院子里的玫瑰开得正好,像哔哔剥剥燃烧着的火焰,热热烈烈的倾吐着香气。那时候,雷正拿着一把参差不齐没有修剪的玫瑰站在自己面前,那浅浅的笑容,温柔的低声细语,还恍若昨日。
小孩探头看了半天鸟,此时白鸽们悠悠地扑扇着翅膀,飞进了院子里,落在那青砖黛瓦屋畔,小孩马上挥舞着小胳膊,嚷着:“爸爸,要进去。”父亲却沉浸在回忆里,置若罔闻,孩子生气了,用力拍打父亲的下巴:“进去,要进去。”
孩子的吵嚷声,引起了院子里栓的狗一阵狂吠,那门卫远远的在里面看到门口的人,京腔大嗓门就开问了:“找谁啊你?”
老刘清了清嗓子,说:“我……我找雷正。”这句话在心里千回百转,练习了无数遍,此时说出来,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他有什么理由,重新回来找他?
“雷先生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我……我是刘……”
“什么张三李四,找雷先生的多了去了,他哪有时间一个个见哪?”
话都说到这份上,老刘实在没有勇气再呆下去,哪怕再多停留一秒钟,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只能在孩子的哭喊里落荒而逃。他走的那样快,脚下的勇气仿佛一点一点全部消失殆尽。自己就是那人口中不相干的张三李四,已经走出了他的生命,又何必再回来?
第 42 章
老刘背着孩子,漫无目的地走着,孩子累了,趴在胸前睡着了。天气这样热,身上的水分似乎都变成了汗液,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背上粘糊糊的全湿了。老刘怕捂坏了孩子,况且孩子身上本来就长了痱子,稍微热一点都撒娇要挠,这么一天下来,可怎么好。他这一趟出门,是铁了心要找雷正的,以前住处什么东西能卖则卖,不能卖都送的送,扔的扔,根本没有打算走回头路,那时候对自己说“就是他不愿意见我,把孩子给他带,自己一个人,总能生活下去。”但内心最深处总还是希望雷正能够说出重新开始的话,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见都不愿意见自己。家里的门卫,都是熟识的,自己在那里住了那么久,那时候明明都他当另一个主人看的,现在却是成了人家口里的张三李四。就算他自报家门,他们也不愿意多听一句,如果不是雷正事先交代,他们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老刘一阵阵的心灰意冷,他事先就知道雷正不可能再跟他一起生活,所以只是想把孩子还给他,而自己就在X城找个工作,看着他们,所以连X城哪里租房最便宜都找好了。大包小包的挨了不少白眼,终于到了租房的地段,果然一片一片的出租房,扑朔迷离的尽是大同小异的巷子。老刘累得脚底板冒烟,终于找到了一处房子,在顶楼,一室一厅,人家要230,他给人家还了个200,说了无数好话,房东大娘才勉强同意了,又嘱了不少不能损坏东西,自己小心安全的话,倒是个热心人。
房子真是蜗牛壳似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摆着一张木床,老刘从行李里面找出毯子等物,先给孩子铺了床,小心把他解下来,头发顶心都湿了,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刚一放下,他便蹬蹬小腿,举着小拳头,依旧香香的睡着。老刘实在累极了,用专门给孩子买的软毛巾给他擦了汗,自己冷水冲洗了身子,又拿抹布擦了擦木床,一歪身躺在孩子身边,一边拿着蒲扇给他扇风,一边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