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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尘缓步走着,抬手在眼前一掩,眸底红光受到功力牵引,霎时激光炽热,灼灼逼人,眼前所见比方才更清晰明了,隐藏在石壁内的分毫纹理尽纳于心。
蜿蜒的石壁,暗藏的秘密,劫尘拧眉细看,石壁中倒映出自己的剑通慧化相,与往常显示劫尘相貌一般,并未出现任何不同情形,而身前空旷的地上更是空无一物。
过于专注于眼前所见,劫尘却是忽略了祭台下至脚边急速窜动的诡异之物。
观览一半之时,落地的脚底突然插进了一根尖刺,钻心之痛直袭,劫尘身子一僵,俯身抬起脚。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骨头似的倒刺尚露着半截,竟然泛着佛厉双光,仿佛生根似的正死死钻入脚心,而且仍在不停的钻动,顷刻间便要没根而入。
劫尘眸色一变,顿提功体要将它逼出体外,可功力猛然一窒,浑身瞬间如置冰封,钻入体内的倒刺不断释出骇人冷气,凝固着她的经脉血液。
冰雕般立在禁地,劫尘眉睫霎时冻上了一层寒霜,五官虽依然能感知四周气流变动,四肢却僵冷维持着俯身单脚立地的姿势。
剑通慧化相佛体自感受到侵扰,陡然佛光炽盛,自劫尘心口逼出一股浓热灼烧气焰,化解了冻结的经脉,而倒刺却依然在射出冷气,席卷蔓延全身,外冷内热双层折磨在体内不断交织翻滚。
劫尘如置炼狱,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红瞳失控的收缩,身躯仿佛灼痛刀割。
体内喷涌的热气得不到宣泄,被阻滞在席卷笼罩的冷冰之下,劫尘清晰的意识突然被交织的冰火吞噬,僵冷包裹下红胀的躯体如傀儡一般缓缓放下脚,站起身子,空洞无神的双眸缓缓转向中央祭台方向,举步前行。
在另一侧探查的咎殃,无意回眸望去,心脏骤然一缩,骇惧的神色恢复真身,飞步奔去死死抱住了她,死劲儿摇晃。
“劫尘!快醒醒!你要做什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劫尘闻声不入,双臂陡然提功,狂暴骇人功力震得咎殃呕血倒在了地上。
咎殃眸光一惊,更深的恐惧袭来,她功力怎会突然间这么如此之高!
劫尘无知无觉踏上距地一丈之高的祭台,虔诚俯身三跪九拜后,缓缓起身恭顺地横躺在平滑的祭台之上。
祭台之上的圣灵感受到喷涌浩然的佛气和厉气纠缠,瞬间异光紧紧包裹住劫尘,期间夹杂的绿光电闪疾过,划开了劫尘张开的手腕,腕中鲜血急速被祭台吸收。
咎殃看得清清楚楚,眸色急痛怒忧,飞奔而上的身影却是被祭台陡盛的刺目光芒纠缠定在了台下,分毫移动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劫尘怎会突然变成这般!劫尘!你快醒醒啊!
劫尘空洞的双眸随着腕间鲜血缓缓流出,渐渐恢复了神识,而恢复正常的人却是站在一片荒芜之地,遍地死气,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道看不到尽头的足迹。
静辽无声的所在突然横空回荡起一声虚无飘渺惊诧震惊之音,
“拥有佛体的地之厉!吾千思万率,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下了疏漏,”
劫尘眸光不解闪了闪,手不觉按在了剑上。“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吾的身份!”
声音突然低沉,似有自责,半晌后才缓和了音色继续道:“劫尘,莫怕,吾是荒神!你在祭台灵识幻境之内!方才那跟骨刺是吾葬于此地时刻意留下,以导引来此的佛者进入这里。”
“神祖!”劫尘一震,难以置信俯身行礼,“导引佛者?难道只有佛体才能进入?”
“无须震惊,起来吧,吾是久远前的一丝灵识,你看不到吾!只有佛者能进入,吾未料到
……罢了,
你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便可离开此灵识幻境!那是天之佛曾经走过的足迹,一直走下去你会看到一些情形,把它们全部铭记在心即可,绝不能向任何人说出,除非那人必死无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劫尘怔了一怔,急促问道:“天之佛!她亦来过此地?”
“千年之前”
飘渺之音一顿后,严肃道:“你必须记住吾今日之言。天之佛的出现和未来归途,皆是天命定数,没有人可更改。她千年前已然于此做出了选择。那是厉族和苍生之幸,更是天命所定!今日你所见之后,不得为一己私情,阻挠干扰她,毁了厉族苍生,你只需在她需要时,为她创造时机,让她完成最后天命!”
“吾!”劫尘拧眉,眸底疑惑更甚,她到底做出了什么抉择?她是什么天命?
抬眸望着一望无际的绵延脚印,劫尘不假思索踏上,抉择她自有判断!答案她也一定要找到!
感受到了劫尘心绪,虚无之音突然沉下了嗓音,
“劫尘,吾之命令,不得违背!”
劫尘步子微顿,眸光闪过一丝凝重,神祖之怒,她知,但因此更能推测出大嫂的抉择定然有问题!
看着她挺拔卓然的身影消失在荒芜之地后,另一个略显柔和的飘渺女子嗓音音突然现出,
“如此言语,你私心太过!”
沉霸之音,不暇稍待接过话头,“有着你吾血脉延续的八厉和楼至韦驮,如何抉择?”
柔和之音一窒,沉默半晌后,叹息,“若是能两全……楼至韦驮她不该是天地不存的结局!”
浑厚稳重嗓音顿了半晌后,吐出一直萦绕心头的另一种情形:“你不知,苍生和厉族劫后存活后的未来,连吾亦无法看到……”
讶异的嗓音,“你的意思?”
“离开吧!灵识损耗你的身体!”
……
咎殃心惊胆战看着劫尘手腕上鲜血越流越多,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怒恨交加地瞪着祭台,恨不得把它大卸八块!
第57章 风雨欲来
荒神禁地外狂风肆虐,暴雨汹涌,连绵不断的电闪雷鸣生生窒息大地。
同天之下的罪墙被摄魄紫电照得红光刺目,任凭厉雨凌迟抽打。
一道黑光携浩瀚佛力破空而入,两相撞击,铿然一声,震慑天地。
罪墙顷刻罩在刺目金光之下,半空紫电似照应般划过,金紫沛然相映,夺目光华,浩然千里。
寝宫中等待的天之佛心口疼痛感戛然而止,锦褥中僵硬的身子陡然一松。
罪墙终于又能安然几日。
天之厉拂过面上的淋漓雨水,若有所思遥望一眼又岿然屹立的罪墙,飞身回转异诞之脉。
她之心痛不知是否已经缓解……
天佛原乡,韦驮修界,苦境尘外之地,丝毫不受苦境风云变幻波及。
晴朗的碧空,万里无云,佛光普照下,紫竹源沁,万物盎然摇曳。
审座自那次罪墙受伤而返伤愈后,便一人伫立戒碑凝思。
楼至委托!那个男人,你们究竟藏身何处?难道不在苦境境地?
十多日已经过去,云沧海他们竟丝毫未曾探得你的踪迹,苦境和中阴界到处都是佛乡暗伏之人,你们若现身,不可能逃过他们耳目……
身边静止的竹叶突然簌簌异动。
审座谋得一变,掌心顿起修罗寒光。
“何人!胆敢擅闯佛乡?”
“吾有楼至韦驮的下落,审座不妨收起怒气,听吾说过,再做决定是否要将吾驱逐出佛乡!”一人悠然缓行穿透佛乡结界,向审座走去。
审座功力顿收,拧眉道:“血傀师!上次与云沧海说过证词罪墙审判日一见后,你消失十数日,如今既然前来,说出你之要求,佛乡绝不欠人功德!”
血傀师不在意一笑,躬身见礼:“功德万不敢当,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吾心足矣。说来,吾更该感激审座刚正不阿,不以立场为分,把血傀师归入恶徒之流,而是据事实为证,终于能将心狠手辣之人判罪,得审座如此,是天下苍生之幸。”
“有功必报,有过必惩!”审座转身直对他,“将楼至韦驮下落说出,佛乡将来为你做两件事。”
“多谢!”血傀师提步向前,双手恭敬握于腹前,“她在厉族居住之地,异诞之脉。
那日携带楼至韦驮离开者,即是与天之佛生子之人,天之厉。
审座或许不晓,厉族之人擅长伪装,皆是奸诈狡猾之辈,千年前他们为祸苦境中原,妄想占领苦境,屠戮佛乡。天之佛那时曾代表佛乡与此人征战,一心为救苍生,吾心甚感钦佩,却不料,她其后竟与天之厉同流合污,沦入魔道,更败坏佛乡声誉,佛体诞子。吾与天下人耻此人佛心不存,佛乡能秉公办理,天下人之信仰绝不会有变。
吾如今只担心,她会带领厉族之人攻入佛乡。毕竟她对佛乡了解甚深,厉族之人亦是蠢蠢欲动,纷纷进入武林各处,只怕正在为进一步进攻苦境做准备,而楼至韦驮若帮助天之厉,佛乡定会受威胁!吾怜悯苍生生存不易,不忍见此浩劫,因此一探得她之行踪,便来告知佛乡。以便为佛乡和苍生抢的先机。”
“呵!”审座冷笑一声,眸光更沉,妄想灭佛乡,“异诞之脉在何处?”
血傀师温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至审座面前,“吾曾亲受厉祸之害,因此时时关注厉族之人动向,此图经吾多方打探后绘出,本想一行确定无误后再承秉审座……”
审座不假思索接过,“无妨,吾自会定夺!血傀师,此图若验证为真,楼至委托伏法之后,佛乡开始履行对你之承诺!”
“审座厚德!”血傀师眸底感激闪过,俯身拜别:“吾此行心愿已了,不敢以杂事继续叨扰审座,就此告辞!”
“请!”血傀师尚未走出修界,审座便厉色刺啦一声撕开信。
血傀师听到此迫不及待的声音,温顺面色一改,骤起沉沉阴笑,虚化身形毫无阻碍出了紫竹源。
“天之厉,吾本计划先让天之佛消失之后,再送你离开,不想你破除封印后如此迫不及待出现,要陪着天之佛。既然如此,吾便一并报答你们让吾做了千年圣魔之仆的恩德。这是吾送你们二人团圆的第一份而见面礼,敬请笑纳!”
此时的荒神禁地内,咎殃心急如焚地困站在祭台前。
终于走至灵识幻境出口边缘的劫尘,悲怔回眸望着那片绝望和希望并存之地,浑身紧绷,心底一阵一阵的抽疼。
真相!好一个真相!大嫂!这就是你的选择! 擅自主张为我们选择的命运,所谓的希望吗?
“哈哈哈!”劫尘倨傲狂笑声回荡在幻境中,嵌在笑容中的红眸却是一片沉重,酸涩的泪水在眸底死死压着。
吾那时竟然愚蠢地恨你!而你却已准备受尽众人误解唾骂,孤独一人消散于天地之间
……
你为何不能对自己好些?自私些!你做这样的抉择,让大哥和质辛以后怎么办?
你以为这样做,我们便能眼睁睁看你灰飞烟灭后心安理得活下去吗?你大错特错!
老天有眼,让大哥寻到了你,大嫂,我们终于有了能够重新选择的机会!
……
一阵异风突然吹过,劫尘阖上了含泪的双眸,淡紫色身影缓缓消逝于幻境。
祭台上殊异光芒瞬间变弱,咎殃见到,心头乍喜,猛提功力以为能乘此时机挣脱祭台禁制,没想到却仍是无功而施。
直到片刻后,光芒彻底消失,咎殃才脱去了禁制,四肢甫得自由,便不顾自己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