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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无数凶兽,咆哮怒吼,长嘶震天。
李媚媚眼中露出沉醉之意,但不旋踵就隐藏起来,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黑甲武将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有说不出的好听,他看也不看李媚媚一眼,但是这些话显是对李媚媚说的。
“铸印山境况如何,李帮主可有详细探查?”
李媚媚嫣然一笑道:“荀金玲从灵峤仙派出师,便回来铸印山潜修,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绝不会轻易搬走。不过……”
黑甲武将脸容沉静似水,李媚媚本想故意卖个关子,但是他却半丝反应也无,只是静静等着李媚媚说话。李媚媚见自己种种手段都勾引不上手,也不敢过份,忙接口说道:“我们竹枝帮也只是江湖帮会,没有人懂得法术。荀金玲师承灵峤仙派,我们也无法把握她确切的行踪,至今还未探查出来,她的隐居之地。”
黑甲武将淡淡一笑,说道:“这却不用你操心,我的凶兽杀阵足可以把整座铸印山包围进去,只要她在山中,就一定逃脱不了。”黑甲武将言语中,有极大的自信,似乎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
李媚媚被这黑甲武将压的气焰大灭,跟在陆浩之,陈七面前的言笑自若,差了许远。很多时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是刚张开口,就被黑甲武将身上的一股大气派给生生压力回去,除了比较重要的话语,什么废话都说不出来。平时惯用的兜搭男人的手段,更是一点也不敢使。
李媚媚正觉得身上的压力有增无减,忽然营帐的门帘一挑,两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万大小姐和她护身的女护卫晴雨剑任梅妃。
万大小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个黑甲武将身上惊人的气势,但是这丫头可不是李媚媚那种帮会人物,当下冷笑一声,素手一挥,便有一道青光飞出,绕身一匝,把黑甲武将的压力逼迫在外。这位万大小姐仍旧是一副顶盔贯甲的武将模样,倒是那位晴雨剑仍旧一袭青袍,跟万大小姐的神妙手段不同,她似乎只是微微皱眉,便全不在意黑甲武将身上的惊天气势。
黑甲武将并不理会万大小姐,也无收拢身上杀气的意思,万大小姐皱了皱眉,清喝道:“秦武尉!王长生说他不远出手,此番擒捉铸印山荀金玲只有你我,你可有把握?”
被万大小姐呼为秦武尉的黑甲武将,淡淡一笑,有些讥讽的说道:“本将军从未想过依靠这些混了朝廷俸禄,却半点建树也无的仙官。何况本将军的兽王营百战沙场,对付一头小小的狐狸精,不过是手到擒来,何须人相帮!”
万大小姐眉头一皱,不过她也知道这位黑甲武将的脾气,加之此事重要,必须这么一位大帮手,便硬生生收拢了脾气,耐心说道:“秦将军武功惊人,为本朝七大猛将之一,荀金玲虽然为灵峤仙派弟子,但也不过在外门打了一个转,确实不是秦将军的对手。但是此女音容笑貌,早就传到了本朝天子案前,本姑娘手握天子圣旨,务求要活捉此女,并且不得有半点伤害,秦将军勿要自误。”
黑甲武将嘿然一笑,低声说道:“我只是个六品武尉,管不得朝廷许多大事儿。说来这女子也是可怜,好心帮助青河灾民,却被人画下了肖像,被人传到了天子驾前,才有你我前来活捉她。若是她没那么好心,一意修炼哪有这等祸事。”
万大小姐冷冷说道:“天子如何,也是你能评议的?秦武尉,我们何时可以上路?”
黑甲武将低低吼了一声,天空上跟他气势合一的黑云,猛然翻滚了一下,演化为六头凶兽,分为龙,虎,狻猊,巨象,青狼,恶豹,各自嘶吼震天,凶威一发,远远数十里内,再无任何一头飞禽走兽敢于出没。便是虫豸也都寂静无声,花草树木也似低垂。
陈七在陆浩之的家宅中正自修炼,忽然双眼睁开,心中似有一股极大的凶气在酝酿,不由得全身狂震。他猛然跃出房门,一翻身就上了陆浩之宅院中最高的一座小楼屋顶,极目远眺,隐约见到了鄱阳城外那黑云分化的六头凶兽,一时间颇为踟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他体内的太上化龙诀修炼出来的真龙劲,忽然暴走,让他几乎走火入魔。陈七好容易把体内的真气收束,便感觉到这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似乎……自己想要把那个方向的什么东西,生吞下去,方得爽利。
十六、骆奉
“他奶奶的,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有如此古怪的云团?”
陈七跃下地面,心底不住的翻腾。他才不信那些形如巨兽,翻腾飞舞的黑色云团是什么正经的天象。
陈七自忖:“这种古怪的东西,十之八九是什么邪门法术,就是不知鄱阳府城又来了什么人物。可是为何我忽然生出想要把那些云团一口气吞掉之感?太上化龙诀看起来颇为光明正大,但是运使到五阴袋上就能吞噬精血,用在床第之间就能采补,现在又有这般征兆,只怕这法诀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陈七思忖一阵,猛然一发狠,内心自语道:“俺自家也不是什么正气人物,太上化龙诀便是邪门,便有什么不可测的后果,也就是一路练下去罢了。没有这法诀,我不过是个小贼,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人惩恶扬善,死于非命。就算这法门会让对我有甚不好的地方,但总是能让我现在快活,生生死死,挂念那么多作甚,再不要去想了。谁人知活过今日,明天还能不在这世上逍遥。比如我出门就碰上什么禾山道的太上长老王长生,只怕当场就横死了,还去想以后的事儿,不是太愚笨。”
陈七自忖做山贼本来就是有今朝没明日的行当,算计的那么远,纯是庸人自扰,当下便回了房间,又自闭门苦修,再也不去烦恼了。
他却不知,自己这番心思,暗暗合了太上化龙,逍遥九霄的心境,不知不觉间道行微有长进。
似陈七这等人,满把血腥,肆无忌惮,又不忌财色,本非修道的胚子。但是这太上化龙诀虽然看似道门正宗,其实却是一门极诡异的法门,掠夺天地间一切生机,万物精华,归于自身,本质上霸道已极。所以陈七这种人,反而更合这门心法。
从这一刻起,陈七才算是踏入了太上化龙诀的真正门槛。
六道黑索,玄阴斩鬼符,混天幡,五阴袋,定魂符,在陈七周身徐徐飞绕。陈七经过许多时日苦修,不但法力大进,操纵法器也愈发纯熟。原本他只能运用一两件禾山道的法器,现在却可以把五件法器一起运用。
陆浩之神色复杂的坐在一旁,看着这位昔日的“七弟”手段百出,心中当真是羡慕嫉妒恨,五味陈杂,兼而有之。陈七不耐烦服侍他,毕竟每日吃喝拉撒也颇麻烦,自从他炼成禾山道的法器,便渐渐放松了对陆浩之的管束,也不捆缚他了,只是不允陆浩之离开。
陆浩之见陈七忽然住了演练法术,把几件法器一起收了,这才忙端了一盆热水,送上了拧好的毛巾,让陈七擦了擦脸手,颇有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势。陈七只用了半日,就习惯了让这位“二哥”服侍的日子,倒也安心享受。
陈七见陆浩之神色惴惴,忽然笑道:“陆浩之,你知道我为何不杀你么?”
陆浩之心底感概一声,如今地位转换,自己在陈七嘴里,已经只得直呼其名的待遇,但是脸上却恭谨的很,讪笑着说道:“想必是小人还有些用处,故而七哥才留我一条贱命。”
陈七呵呵一笑,说道:“正是如此。”
不过陈七只说了这句,便不在言语,也不说其中缘故,倒是让陆浩之犹如百爪挠心,江海翻腾,一时拿捏不定主意,也不知陈七内心究竟是如何想法。
陈七也不管陆浩之,想了想说道:“我们在鄱阳府城也呆的够久了,还是赶紧回去天马山大寨罢!”
陆浩之不知陈七为何做如此想,但也只有应声交好。陈七嘿嘿一笑,心底却想:“看来这鄱阳府城越来越多变化,不知有多少能人来这里,我虽然得了一番奇遇,但未必这一场大事中,我就是主角。正该回去天马山安心修炼。天马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是个逍遥自在的好地方。原来我只是个小鱼小虾,此番回去,可就要成为一寨之主了,黑旋风虽然武艺厉害,但如何抵挡得我的法术?”
陈七瞧了陆浩之一眼,心底盘算道:“只是我年纪毕竟太小,在山寨中也无根基,纵然杀了黑旋风,其余人也不会服我,说不定要思忖如何把我出卖。陆浩之是二寨主,平时心计颇多,也有许多亲信,击杀了黑旋风,他就能把山寨接管过来。放着他在前面,我也不须操心山寨的生计,修炼的功夫便多。不然整日价操心天马山大寨上下数百口的人吃马嚼,哪里还有闲心修炼?”
陈七能有这些心思,多得益与他娘亲教他读书,另有一部分是在山贼中,见多了许多事情,比同样年纪的少年,要多许多城府。
陆浩之心思煌煌,整日价在担心自己被陈七顺手杀死,不然以他的智慧,未必就想不到这些关键。现在两人的地位迥然不同,陆浩之看陈七,总有几分神秘,更是蒙蔽了许多智慧,首鼠两端,看不透这位陈大当家的心思。
两人都不是拖拉之辈,陈七想要动身,陆浩之也不敢磨蹭,两人略路收拾,各自带了兵刃,就想要离开鄱阳府城。但是当两人走到城门附近,却见本来该是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大门紧逼,到处都是兵丁巡逻,根本没有寻常百姓出入。
陈七和陆浩之都是面面相觑,还是陆浩之伶俐,随便扯了一个行人,递过去七八个铜钱,这才打听出来,原来鄱阳府令和都梁郡太守一起下了封城令,说是朝廷有重大要事儿,禁绝了城内外交通,不许城外的人进来,也不让城内的人出去。
陈七这几天都没出门,居然不知此事,陆浩之亦寻摸不透,为何会有如此变化。陈七当然不会没了脑子,明目张胆的抢出城去,纵然他有些法术,但难免招惹了禾山道的那位太上长老出来。
陆浩之见陈七犹豫,不由得进言道:“既然我们出不去,不如去竹枝帮打探一番消息,看是什么缘故。”
陈七有些难色,可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便由陆浩之带路,直奔竹枝帮在鄱阳府城的总舵所在。竹枝帮是都梁郡三大势力之一,跟花鼓堂,三山派三足鼎立。在鄱阳府城更是根基深厚,总舵所在的地方,是城东的一处货场。
这处货场面积极大,更有骡马帮,鄱阳府城的来往商旅,都在此地卸载货物,雇佣骡马,甚至也在此地出售大宗的货物。
竹枝帮的主业,便是运转货物,但凡竹枝帮的货物,都有竹枝的标志。行商的货物上,只要有竹枝帮的标志,走南闯北,各路英豪多少都给些面子。这家帮会和天马山那种抢劫为生的山贼不同,有自家的正经生意,便好跟官府勾搭,许多官府不方便做的事情,便可交付竹枝帮去做。所以竹枝帮势大,比天马山大寨强出不知多少,招揽帮众,也比天马山容易许多。
不是亡命之徒,或者活不下去了,谁人愿意去做强盗?
但是竹枝帮这样有正经生意的帮会,普通的江湖豪客,也愿意在手头窘迫时投奔,两家名声不同,前途便大不一样。
陆浩之常来常往,也算是个熟面孔,他问了几个竹枝帮的低阶帮众,李媚媚正在城外大营中,他自然打听不到。此时在总舵中主持帮务的人,乃是大帮主的亲传弟子骆奉。陆浩之听得是此人在,就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