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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楼梯而下，发现楼梯竟然是旋转式的，而且材质用的是和天界一样的白玉。那个吉赛尔未免也太有钱。
楼梯的尽头是一件面积很大的地下室——分为两个部分。
左边是个书房，有几排书柜，有配套的桌椅，桌子上随意地摆着纸笔。
右边横着一道水晶壁，梅丹佐试着推了推，水晶壁自动打开。里面，是祭台？
不高的几层阶梯将祭台拱起，台上，有人？
梅丹佐走过去。
石阶是充满魔力的红水晶材质，祭台由整块大水晶制造，台体刻满了咒文，形成巨大的法阵。
台面上纯洁的白色玫瑰和娇艳的红色小蔷薇环绕，还有满天星点缀其间。
有一只天使躺在花丛里。
他穿着白色的丝绸长袍，层层叠叠直至脚踝，银丝织成的V领，露出精致的锁骨。纤长白皙的双手交叠至腹前。他的发丝从发根到发稍由黑渐变为红，发丝很厚，缱绻地铺满了祭台。
花映发拥着的容颜，只见一眼，就令他永生难忘。
颤抖地抚过男子清秀的眉、形状妩媚的眼、挺秀的鼻，最后停在常带着圣洁笑容的唇。
梅丹佐跪倒在祭坛前，声音哽咽……
“拉斐……拉斐尔……”
水晶阶白玉石上轻叩着零落的脚步声，空旷的水晶图书馆寂静得吓人，偶尔一些声响都回响得清楚。
身着黑色蕾丝长裙的女孩在前启开地下室的开关，身后穿白袍的少年轻轻问：“那现在跟我说话的你，到底是谁？”
女孩回头看他一眼，眼角下熠熠生辉的钻映着水银般的瞳，深邃幽静。她率先向下走：“我不过是她的前世残留的一点执念，等心愿了了，就会消失。”
少年紧跟其后：“那你的存在，她也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和她达成共识，主宰身体的时间对等，双方互不干扰。”
唯有女孩一个人的脚步声回想，她在前方转身，仰视伫立不前的少年：“怎么了？”
少年蓦地一笑，却十分冰冷，手肘靠着质地冰凉的扶手。他问：“那吉赛尔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身上父亲的感觉？”
女孩说：“作为程莹喜欢拉斐尔和作为吉赛尔喜欢你并没有冲突。”
“怎么会没有？你们不过是一个意识体的两次的两次实体化，本质是一样的。而且水晶法阵不是你对父亲的喜欢眷恋最好的证明吗？”
“艾伦！”女孩注视着他，“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等你父亲苏醒的那一天，我会和吉赛尔争夺身体的主导权，任何一方获胜，另一方就会消失——怎么样？”
“不行！”艾伦想也不想地否决：“我不能让吉赛尔出事！”
女孩愣了愣，眼神复杂：“你怎么一定就肯定吉赛尔会输？”
艾伦不语。
女孩露出讥诮的笑：“你就那么不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情？”
女孩冷冷地看着他：“你果然是他儿子？”
“谁？”
“梅丹佐。”
“我才不是他儿子！”艾伦被刺痛般否定，“是他害死父亲的！我怎么可以是他儿子！”
女孩凝视着他的眼睛，字字铿锵：“本来她是绝对占优势的。如果你不相信她，她一伤心那结果就不一定了。如果她真的是因此而消失，那你跟梅丹佐有什么区别。”
艾伦愣了愣，半响。才轻轻说：“我只是害怕，我已经不能离开她，有一点离开她的可能我都会特别特别害怕。”
女孩仍然凝视着他，但目光已经柔和不少。
艾伦的声音渐渐坚定，声音放得很轻：“米迦勒殿下说：神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是为了给你另一件更好的。我并不能衡量出父亲和吉赛尔在我心中孰轻孰重。但我可以肯定一点——若我失去吉赛尔，我会和失去父亲一样痛苦。”
“你真的这样想的？”
“当然。”
女孩忽然轻笑，灿若春花：“那你尽可放心，我输定了。”
“为什么？”
“因为你跟吉赛尔拥有我没有的爱情，你们可以抗衡一切。”
艾伦觉察到女孩声音中隐隐的忧伤，疑惑：“你和父亲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唉……”女孩垂了眸，边摇头边笑道：“我喜欢他没错啊，可是拉斐尔他和梅丹佐之间，无论是怎样的纠葛，那份爱都太沉重，没有人介得入，也没有人抵得上这般悠长的时间。”
艾伦微微惊讶，女孩对他笑笑，接着顺阶而下。
艾伦斟酌着问：“我想知道，你，或者说你们为什么会遇上父亲？如果只是偶然，那一次就足够了，况且父亲一到人间就能遇得上，未免太巧合。”
他们一起下来楼梯，女孩径直走向左边的几排大书架，黑裙荡击撞上书框：“吉赛尔的身世要追溯到光暗之战。他的父母是魔王梅耶？可可和炽天使提娜丝，吉赛尔的灰魔法那么好都是因为梅耶？可可是专门研究灰魔法，还有，我是被拉斐尔封印在红海的，他一直都守护着我的灵魂——我暂时就知道这么多了。”
艾伦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封印？”
“我又不是很清楚，反正是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解开，才能恢复天使的形态。”
艾伦想了想：“那你和吉赛尔难道就不会有冲突吗？”
“一般不会。”女孩说，“我和吉赛尔的关系就像大海和河水，是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在我们交流的时候只要不对立激烈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艾伦问：“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她？”
女孩说：“比如说建设史米尔城的是我，赢得五星巫师的是她，但后来我们渐渐相融，很少像现在这样有像现在这样有一方主宰的时候——当然了，除了和你在一起例外啊。”
艾伦点点头，似有所思。
“哦，对了。”吉赛尔靠着水晶壁，“我在堕天之光做了一件衣服是给拉斐尔，你帮我去取吧。”
艾伦走后，女孩才打开水晶壁走进祭台。
梅丹佐站在祭台边。
女孩走进去：“你都清楚了我和拉斐尔的关系了，不要再惊讶我为什么救他了。”
梅丹佐转眸看向祭台，祭台上沉睡的天使依然微笑着。
他问：“那我到底应该怎么称呼你？”
女孩说：“我的名字叫程莹，我的生命终结之后不久拉斐尔就走进火湖，我才能感应到他在火湖中尚未湮灭的灵魂。之后用吉赛尔力量让他的灵魂在地狱里重炼，就像当年的萨麦尔。”
“那你再告诉，这是怎么回事？”他执起拉斐尔红黑渐变的发丝，问，“那他重生之后为什么会趋于堕天状态？”
“因为他身上有魔性。”女孩看着梅丹佐，“他当初是舍弃了魔族的身份去了天界，当他对天界彻底失望之后，魔性又会回到他身上。”
“彻底，失望？”梅丹佐皱眉。
女孩若有所思：“应该说没有眷恋更合适，他从来对天界没有抱过希望。”
梅丹佐侧转过身仔细端详祭台上的天使。
——拉斐尔长得很好看，却因为血统不纯，不仅及不上创世天使，就连神批量生产的能天使都瞧不起他。
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执意留在天界的原因，那是的拉斐尔小小的，低垂着头，怯怯地说：“我只是喜欢伊甸园。”
当初那么简单美好的愿望、当初那颗纯净善良的心……为什么在漫长的时间里质变，变得自己几乎认不出圣殿上圣洁高贵的风之天使就是自己当年牵着手一起在伊甸园里游玩的那个朋友。
祭台上的拉斐尔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唯有一抹浅笑仍挂在唇边，温柔依旧。
女孩走上祭台，折一枝玫瑰放在拉斐尔脸侧，玫瑰的白和发丝的红形成鲜明对比。
“玫瑰的红是心头的伤，玫瑰是白就是灵魂的苍。拉斐尔告诉过我你们关于伊甸园的故事，我希望的结局，不是这样的结局的，混血的小天使也应该获得幸福的。”
梅丹佐轻轻摇头：“传说也好故事也好，都已经终结了。”
女孩白了他一眼：“谁说他的幸福一定要你给的？别自作多情！”
“……”
女孩接着说：“我花了700年的时间让他重生，却没办法让他苏醒。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让他醒过来，那就只有你了。”
女孩把玩着一朵小蔷薇：“那你，愿意他醒过来吗？”
梅丹佐下意识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
女孩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说着从腰间拿出一颗颜色绯红的宝石，“这颗石头叫‘碎魂’。”她执起拉斐尔的手腕——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银链正中也是一颗绯红宝石。
“和拉斐尔手腕上这颗‘聚魂’是一对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如果在黄昏之前他还是没有醒过来我就捏碎‘碎魂’石。到那时，梅丹佐殿下就真的成为害死拉斐尔殿下的凶手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艾伦伤心吗？”梅丹佐沉声道。
“我是程莹，不是吉赛尔。”女孩靠着祭台，说：“况且拉斐尔真的就此消失了，艾伦会怪谁会恨谁，你自己清楚。”
梅丹佐皱着眉刚要说什么。突然“砰”得一声，地下室的门开了，一本书飞了进来，背对着女孩：
——艾伦回来了！
“咦，从这到罗德欧加不近啊，他怎么这么快？”
——他没有拿衣服。
顿了顿：他和陛下和玛门殿下一起来的。
第三章 剑殇
六翼金翅炽天使和魔王还有魔界王子走在一起的感觉有一点诡异，但三个人俊美的容颜对于街道上的魔族子民来说绝对是一场视觉盛宴。
路西法走在最中间，端庄矜傲地对一直沸腾的民众颔首。左边的艾伦略显惊讶但还算仪容优雅。只有右边的玛门一个劲儿地和围观群众中的魔女们眉目传情，也不管自己认识不认识。
史米尔图书馆自从300年前吉赛尔重修之后几乎已经算是她的个人领地，而且罗德欧加也有博物馆，来光顾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一路走来，方才的喧嚣更衬得这里寂静。
玛门看了看高大的晶体建筑无奈地摇摇头：“这地方就跟原来的鬼城一样，那败家女还花这么多钱修，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管呢！反正不是花你的钱。”水晶门内走出一个女孩，俏丽的眉挑起，满脸不愿。
玛门说：“水晶矿不是我卖给你的？”
女孩扬头：“你都说是‘卖’给我的了，我又不是没付钱。”
玛门瞪着她：“那可是折本儿的价，我早知道你拿它干这个我才不会卖给你！还有上次那个黑珍珠，我还没跟你算账！”
“珍什么珠？那是我从正规渠道卖的，那掌握代理权的人可都是你的手下。怎么，你还想吃回扣啊？”
“我的手下？”玛门气结，“就你那张能把一安拉说成一欧里的嘴，谁降地住你啊！”
女孩洋洋得意：“我这叫勤俭节约持家有道，我是典型的贤妻良母，这是一种美德，请赞美。”
玛门“哼”道：“你那是人类的美德，这里是魔界你是魔族。吉赛尔，你不是连伊罗斯盛宴都没去过吧？”
吉赛尔咽了口唾沫扑过去抱住艾伦，先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桃花印。然后说：“就算我比较保守吧，我是一定要等人去的。”一边还在艾伦身上胡乱摸了几把。
艾伦被她摸无语了，面色绯红地小声道：“你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