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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上海一小块的怀旧土地。
古典的起居室,法式情怀的布置,建筑物上的小花台,白漆的拱型木门,别出心裁的优雅设计,法租界时期的老式建筑的确跟她看过所有讲究快节奏的新上海截然不同。
在这里,时光的脚步温吞了,变得如此美丽。
因为没有人限制她,盛雪也老大不客气,里里外外小逛了一趟。
这是……她在邮轮上看到的云顶建筑吗?
紫铜板盖的圆状屋顶,这附近就这一幢。
如果是,在邮轮的时候容郡为什幺不说?
疑问才浮上心头,她一止刻为自已找到解释的理由。真要说起来,她跟容郡只有几天的认识,谁会把家事或心事随便倾倒?
将心比心,她也没在容郡的跟前提过她自己。
她其实不用想太多。
她看着已经凉掉的花茶……虽然仆人们对她非常客气,但是,她还要被晾多久?!
“喂,你是谁?是谁允许你进来的?”伴随着娇俏的斥责,一抹艳粉明显的瘸着腿慢慢走进来。
一发现盛雪的目光,她马上站住不动。
时髦的打扮,一体成形的服装造型,就连宽沿的帽子也不例外,半透明的雪纺纱加上精致的装饰、褶边,在婀娜多姿的身材注入更强烈的女性魅力。
她的明艳很容易叫身边的人失色。
“我是客人。”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脸,慢慢慢的,盛雪感觉好象在看自己的另外一张脸。怎幺会这样?
“客人?”她幷没有将不屑或鄙夷表现在行为上,但是,那股趾高气扬就是随时从她的气质上表露无遗。
盛雪颔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慢慢抽掉手套,姿态优美得像跳舞。“能踏进容家别墅大门的人非富即贵,可我看你身上穿的……也不怎幺样嘛,客人?我看吶……你是来应征佣人的还差不多。”
美女美矣,高高在上的态度却从一开始就带着满腔敌意。眼睛长在头顶上,真麻烦。
盛雪想,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她?
看她没有进一步的反应,美女随手拿掉帽子,目光从盛雪水灵生动的眼睛飘过。“去叫管家来!”
哇哩咧,她跟管家不熟好不好?!
“你聋了,还是哑了?我叫不动你吗?”点起细烟的美女开始吞云吐雾,虽然姿态颇美……应该说全身上下无一不美,可是啊,颐指气使的态度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我说了,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客人,按理说你才叫得动管家吧?”她不觉得自己穿上质料差点的衣服就必须接受无理的差遣。
只重衣衫不重人的道理千古至今还是颠覆不了啊。
“你敢回嘴?!”
唉,有什幺不敢的?她又不靠这美女吃饭,不用仰她鼻息,什幺都嘛敢说。
知道在盛雪身上讨不到好处,美女头一偏。“我懒得理你,容郡呢?”说到佣人她就一肚子大便,这里的奴才没有一个她叫得动,真是呕啊!
“你别问我,我什幺都不知道。”盛雪也落坐。
屁股还没沾到座位!
“谁让你跟我平起平坐的,去给我拿烟灰缸来!”
“啊!你……干什幺!”滋地,盛雪放在桌面上的手背被突如其来的剧痛给炙得差点跳起来。
皮肉烧焦的味道立刻传了出来。
美女恶劣的把烟蒂按在她洁白的手背上,她把盛雪当作烟灰缸了。
盛雪按着手,气红了眼的把身体往沙发角落缩。“你们这些自鸣为上流社会的人都是疯子吗?”
“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身分不同?光是你身上破烂的衣服,你就没资格走进别墅的门槛。”
盛雪忍着痛,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跟这种人计较,只要容郡一出现她马上就走人。
“我一进门就看见紫大小姐欺负人,唉,真是不幸!”懒懒的嗓音,戏谚的调调,一头火红短发的男子无声无息的介入。
还想把正燃着的烟往盛雪衣服上戳的紫罄僵硬的缩回。“殿下,你……怎幺在这里?”
“我想来就来,需要知会你吗?”班机延迟,让他没赶上会议的红发猩猩,呃,殿下,居然赶上这场别人无缘碰见的好戏。
“我可是容郡的未婚妻,你要叫我大嫂的!”她大言不惭。
“据我所知,过去式了吧?现在想重来,可能要拿号码牌了。”
“你……”
“我?很好哇!”
紫罄几乎气炸。
“红毛猩猩,得罪我对你没好处,凭我爹地的势力,用一根指头就能把你赶出大上海,更别提你的餐厅,我要它们关门大吉一点都不难。”她父亲可是上海的大亨,喊水会结冻,谁敢得罪她,就等着、水不能翻身吧!
“你这幺厉害,我好怕啊--”殿下压根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你……”他轻浮的态度激怒了自视甚高的紫罄。
“紫小姐,你跟容郡关系大家都知道,不过,陈年旧事再拿出来说,你不尴尬,我还替你觉得不好意思呢。”他虽然常被这些死党骂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可是,偶尔也能吐出杀人不见血的剑光。
“你这死洋鬼子!”
“风度!紫小姐,不要忘记你的翩翩风度。”对付这种女人杀人不见血最有效。
“哼!”
“用鼻子出气,没招术了喔。”
紫罄气得想国骂,却差点咬到舌头,干脆转过头不理他。
殿下巴不得她早点闭嘴,施施然的往盛雪踱去。“哈啰,盛小姐,想不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们有过几面之缘,在夏草的婚礼上。
夏草是他交游广阔中的一个好友。
那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听说就是出自这位小姐的手笔。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什幺人养什幺鸟,夏草的新娘旗下有这幺位礼服设计师,难怪婚纱店的生意是蒸蒸日上。
“你好,殿下先生。”
“妳可以叫我名字。”
“呵呵,”盛雪有点尴尬。“你的名字太长,我没记住。”
“哈哈,能一次把我名字记牢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什幺好不好意思的。”盛雪给他的印象很好,没想到他乡遇故知啊。
“下次吧,我一定会把你那又……臭……又长的外国名字记住。”
“不如叫我大哥,两个字而已,好记又顺口。”
“你怎幺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要一个大哥?”盛雪莫名惊喜。
“赶快叫!赶快叫!”殿下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
“要给红包喔。”
“没有红包,不过,以后你到民以食为天吃饭,只要是连锁店,大哥绝对让你免费吃到饱。”
“大哥!”民以食为天,哇塞!那可是国际响叮当的美食连锁店,想进去吃饭都要预约好久,在台湾没有门路根本是进不去的。
“好妹妹。”
“想不到我得到一张长期饭票耶。”她笑得孩子气洋溢。
殿下笑得伸不直腰。他好象挑到一个很有趣的妹子了。
他伸出大掌往盛雪的头顶揉,完全是大哥宠溺妹妹的态度。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一见如故,出身豪门世家的紫罄很不是滋味。
这个红毛猩猩可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跟低下的普通人称兄道妹,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气冲冲的正想往里面闯,不料迎上步出来的容郡。
她意外又惊喜。
容郡见到她,表情也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
“容郡……”他还是俊美得不可方物。走过许多地方,没有任何男人及得上他的绝色。
那种习经拥有某种事物的满足感重新回到紫罄、心头。
“你什幺时候回国的?”
“我回来好几个月了,巴黎那种地方不适合我。”看着容郡,她还是忍不住艳红了一脸。
“那你的服装设计呢?”想必是吹了。
“哎呀,那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现代美容才是我现在的最爱。”她大方的把胳臂伸进他的臂弯,踞高脚尖,亲昵的将下巴抵着他的肩头。
“你变得太快,我跟不上。”
“哪会,我这不是回来了。”她不依的道。
容郡但笑不语。
跟紫罄争辩是不会有结果的,她的立场绝对是以自己为先。
“对了,阿郡,她是谁带来的?”指着盛雪,紫罄没有忘记要先声夺人。
容郡顺着她的手势看到盛雪对着殿下微笑的侧面,打翻珠宝盒般的七彩阳光暖洋洋的圈着她,半透明的肌肤像舒然绽放在阳光下的一朵荷花。
他的目光紧紧被吸引住,心里宛如也有阳光照拂一般。
“你找来一个跟我有几分像的女人,是不是表示你想我?”紫罄没有发现他心思翻腾。
“盛雪跟你不一样。”
“对啊,她没有我漂亮。”
他不想多费心思解释自己说的不同幷不是她以为的意思。
“真是扼腕,我没赶上你的兴师大会。”殿下悠哉悠哉地看着容郡拖着紫罄走过来。
容郡白他一眼,“你们认识?”他问的对象是盛雪。
“嗯。”她点头。
“我刚刚认她为干妹妹啦。”殿下干脆又直爽的回答。
盛雪露出笑靥,“大哥答应我要给我一张长期饭票,我以后就可以拿着他给的通行证横行霸道,走到哪吃到哪了。”
“你不应该随便认亲。”他的口气中有着少见的严厉。
“我不觉得有什幺不好。”她看着扭成麻花的容郡跟紫罄,敛下了睫毛。
殿下左瞧右瞧,一手习惯性的搂上腰际。嗯嗯嗯,这两人之间冒着奇怪的火花喔。
“阿郡,你管他们认什幺干哥、干妹的,我们好久不见,你陪我聊天啦。”她有很多话要说。
盛雪看着外表极为匹配的两人,压抑着心里不断冒上来的酸意。“那些人……不会再为难你吧?”
“我没事。”
“既然这样,我也安心,时间不早,我该走了。”怎幺说她都没理由留在这里。
“我送妳。”他要向前行却被紫罄死命的拉住。
第五章
容郡还是追出来了。
盛雪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走得飞快。
“雪--”
他的叫声像雷击。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身边缘伞似的梧桐化成匆促的电影场景,她只希望下一个镜头能把自己拉离开这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女人拚不过男人的长腿,任她多卖力的走,空荡荡的手心一紧,充满男性坚实的手拖住了她匆匆的步履。
“看着我!”他命令,口气听似冷静,灼亮的眸心却像有股火快要迸窜出来。
她不要停下来,这不是好主出息。
“我欠你一个解释。”握住的手很热,不肯放。
“我不觉得。”她努力平息烧着自己的火焰,努力摆出没什幺大不了的平和,但眉心还是悄悄泄漏她的无可奈何。
“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已经在听了。”他有什幺地方不同了,一下子她说不上来,却感觉得到眼前的容郡眼之前那几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个一听见她的脚步声就会冲到门口,像极了真的猫狗摇头摆尾的“宠物”,如今他看起来仍是大猫的模样,只是神情已经从讨喜可爱转变成咄咄逼人的男人了。
她老是记不住他有三十二岁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可能是任何人的宠物……今天之前的日子难道真的是一场梦。
不可能,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像一尊战神。
“给我一点时间,事情来得太快,我没办法一下子跟你解释太多我的事情,我也还没决定要怎幺做,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去找你,好吗?”他迫切的想对盛雪保证什幺。
他那婉转的“好吗”两字直直钻进盛雪的心扉。
她”颗心在胸腔发冷。
她老是被他打动,这样的她,好陌生、好不自主,她自己都不认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