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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宗二人站在包围圈中,静待他们再一轮进攻,没想到,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下,竟一哄而散,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逃去。展昭微愣一下,腾身而起,后发先至,点向其中一人,那人应指而倒,展昭用剑指着他背心大穴道:“尔等何人?受谁人指派?”那人却不应声,细看之下,竟已服毒自尽。
此后几天,一批又一批的偷袭者连续不断的出现。但两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一时之间倒也不惧。随着遇袭次数增多,宗傅阳的心也越来越沉——若非家中出事,怎会忽然冒出这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此时自己身上并无镖物,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为劫镖而来。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这一路行来,宗傅阳的面色愈发深沉,展昭看在眼里,却不曾劝慰。这种焦急的心情他可以理解,想来那天成镖局中人已然无幸,今后宗傅阳的日子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去走。这个机会刚好可以磨练一下他的性子——先前的宗傅阳,虽然行止温文沉稳,但是毕竟一直荫庇在他父亲与一干长辈的羽翼之下,处事难免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比如得知家变之时的慌乱,还有拜托自己前来助他时的神态……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展昭确定宗傅阳并不是冲动行事之人,适当的忧虑对于他而言也非坏事。
展昭自己都没发现,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宗月见的关系,不知不觉之下,他对于宗傅阳,总有种面对晚辈的感觉。但实际上,宗傅阳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只比展昭小五岁而已……
兖州又作“沇州”,古九州之一,东方重镇,有一条官道与开封相连,快马八日可达。展昭正想趋马上路,却被宗傅阳叫住了:“展大哥,家父有一结拜兄弟,名叫太公玄居,现居大明府,平日里与我镖局往来密切,我们绕道大明府,一来看看太公叔父家有否出事,二来,他对镖局中的情况比我还要熟几分,可以向他打听镖局这段日子可有异常之处。你看如何?”
展昭暗道原来这孩子还有长辈!当下便向他点了点头,调转马身,向京西北路走去。
京西北路上驿站并不多,两人急于赶路,为节省时间又尽量挑近路走,因此到大名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好生休整一下,再加上连续应付了十几批拦截伏击的黑衣人,宗傅阳已明显有些难以应付——身体上的疲惫还在其次,更多的是来自以心理上的压力。展昭一路上冷眼旁观,知道他几乎已到极限。便放慢了马速,向一旁已是满脸疲色的宗傅阳道:“宗兄弟,前方就是大名府,我们进城后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顺便打探消息,若太公府上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宗傅阳早已巴不得能有个休息的机会,故而毫无异议。
……
大名府,春秋时代属卫国,名“五鹿”,是历史上著名的“五鹿城”;战国时期属魏国;秦朝为东郡;汉朝为冀州魏郡;三国魏阳平郡,北周魏州,唐为天雄军治,唐德宗建中三年改称大名府;五代唐曰兴唐付,晋曰广晋府,又为天雄军,汉改为大名府,周因之,宋仁宗庆历二年建陪都,称“北京”。他北接连江,南通南海,西连巴蜀,东临度平,原本乃是岭南最为富庶的州府之一。展昭过去曾来过这里执行公务,故对于这里倒也不陌生。
两人在一间不太显眼的客栈里要了两间客房,小二边在前引路边说:“看两位爷的样子,该是刚到大名府吧!”
展昭笑道:“正是!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个事。大名府近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二道:“您说!嘿嘿,您算是问对人了,在这大名府中,小的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近日无甚大事,趣事倒有几件……”
展昭打断他道:“听说大名府有位叫做太公玄居的老英雄,声名远播,我们想去府上拜见,小二哥可知他是何等样人?”
小二笑道:“原来二位是太公老爷子的熟识啊!嘿嘿,他老人家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呢!武功高强,老当益壮,那把厚背大刀,怕有几十斤重,小的抬都未必抬得起,在人家太公老爷子手里,好像没有重量一般,舞起来,虎虎生风,那叫一个厉害。方圆百里,没有不服他。他家的独生女儿太公姑娘,嘿,那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比那撷芳阁的花魁娘子还要美上几分,偏偏性子却一点不像寻常女儿家,不爱呆在房里绣花,专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得她家老爷子教了些功夫,一般的小喽罗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惧太公老爷子威名,那些做奸犯科之流,都躲得她远远的。昨日小的还在旁边酒店里见到她……”
似乎各地的小二都有这种啰唆的毛病,展昭早已习惯,只是淡淡笑了笑。倒也没去阻止他的长篇大论。
得知太公家并没有什么丧事或者不好的消息传出,展昭两人也就放下了心。
客房里除床柜桌椅等必需品外,别无他物,设施虽简陋,到还干净,展昭摸出二两碎银给他,道:“多谢相告!小二哥,麻烦你去准备两桶洗澡水送来,剩下的就当是赏钱好了!”
“好咧!!二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办!”小二满脸欣喜的接过,喜颠颠的跑向内堂。
展昭见店小二离开,这才向着宗傅阳正色道:“宗兄弟,令叔父当是无恙。你有何打算?”
奔波数日,加上展昭若有意若无意的开导,宗傅阳已经想通了很多。此时见展昭如此询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小弟打算休整一下,就去寻找太公叔叔。展大哥你有何见解?”
展昭道:“展某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在去太公家时,定然要叫上展某。否则……”
“否则什么?”
展昭微微皱了一下眉,道:“原本并不想说给你知道,但是现在让你心中有个准备也好。天成镖局信誉向来很好,与线上朋友都有交情,令尊德高望重,江湖中人颇为景仰,与人素无仇怨,什么人会对其下毒手呢?况且令尊一把云雀刀威振江湖,名下弟子众多,局内镖师走南闯北,也非等闲之辈,一夜之间被……竟无一人幸免,谁又有这样的能力?宗兄,展某觉得,你家此次出事,原因怕是并不简单!”
宗傅阳闻言满脸惊异:“展大哥何出此言?难道你是怀疑……”
展昭沉吟了一下,才道:“身在公门,展某有些事情难勉想的多一些。宗兄弟,不管如何,现在的你身边可说是危机重重,无论在何种环境之下,都应谨慎当心才是!”
宗傅阳微怔,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想过那么多。现在展昭提及,他才醒悟,现在的自己毕竟不同往时,天成镖局上下,除昏迷不醒的师弟徐悲秋外,只有他这个少主幸免于难,对方既要灭门,自然不会放过他,现在敌我不明,做事理应小心谨慎。他本是聪明之人,虽未明说,也猜出展昭是对太公玄居有些猜疑。他虽然不相信太公玄居会是谋害自己家人的主谋,对于展昭的小心谨慎之言,倒是极为信服。
现在这种情况,对他而言,最值得相信的人,就是身边这位号称南侠的三品带刀护卫了!不禁悄悄瞥了展昭一眼,见他仍是一径的平和淡然,沉稳如渊,更不似寻常官场中人总端着一副官架子——展昭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至少对于这个人的能力与人品,他不会有半点怀疑。
……
两人略微收拾,便一起下了楼。许是想到了家中之事,宗傅阳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袍,通体纯黑不带一点杂色,隐隐有着戴孝之意。而展昭则是一径的墨蓝色的衣着,腰间扎了一条月白腰带,头发用一条白色的发带束起,发尾还有些湿,显是刚刚沐浴完毕。
客栈的旁边就是酒店,与这间客栈同一个掌柜,店名风来,客栈名字则是留住,取“风来留住”之意。两人步入那家酒店,展昭习惯性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酒店并不算大,客人到不少。三两成群的围坐用餐,低声交谈,时不时传出些笑声,并未发现异常情况。放眼望去,几乎已坐满了。第二排还有张空桌,临街靠窗的桌子,只坐了一个青衣青年,自斟自饮,似在等人。
小二见有客来,忙招呼道:“两位爷里面坐!这边有空位。”说着,将二人引至一张空桌前。旁边坐的就是那等人的青年。 小二麻利的抹拭着桌子,笑问“两位要些什么?小店虽小,酒菜茶水却是一应俱全的。”
展昭微笑颔首,点了几个小菜,一碟牛肉,一些馒头,便坐在那里吃起来。宗傅阳除了饭菜外又要了一坛女儿红,正打算替展昭倒上一杯,却被展昭拦住了。
“怎么?展大哥不喝酒吗?”宗傅阳道,“还是不喜欢女儿红?大哥偏爱什么酒,小弟这就去换来!”
“不必了。女儿红……展某怕是喝不下去。”展昭淡淡一笑,神色间却有着几分落寞。宗傅阳心下大奇,脱口问道:“为什么?”
问完之后忽觉不妥,颇有些讪讪然的笑了笑。展昭却似不甚在意,道:“其实展某对酒并无捡择,若一定要说偏爱,应该就是女儿红和碧溪清流罢!只是这女儿红……展某曾发过誓,此生只与那人同饮,而如今……”
手中的筷子顿了一顿,便犹如平常人一般对着宗傅阳一笑:“而且我们一会儿还有要事要办,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靠窗而坐的青年听到展昭的话,宛似受了什么震动,竟硬生生捏断了手中的竹筷。
青年似是被自己的举动惊了一下,微微一怔,随意的丢掉断筷;伸手取了一双新的,自顾自的继续喝酒吃菜起来。拿着馒头的手却不自觉的用力,竟将好好的一个馒头捏得变了形……
就在此时,门外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娇喝,将屋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有种别跑!看你姑奶奶鞭子的厉害!”声音清脆悦耳。
随后响起一个近乎哀求的男声:“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我不是什么登徒子啊!”
众人望去,却是个一脸猥琐的男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边转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向四周看着,一边讨好的向一个藕合色衣着的少女陪着笑。那少女离得远,又背对着酒店,一时也看不清她长相如何,但身材苗条,婀娜娇小,不过十六七岁。
“你说你不是登徒子?”少女冷笑,“看你这般獐头鼠目的样子,我若信你,就不叫太公韵灵!”
太公韵灵?
听见这个名字,宗傅阳不由得一愣,喃喃的道:“是她?”
“谁?”
宗傅阳却不答,拿起桌上的长剑走出酒店大门。展昭想起那少女的姓,心念一动,抄起桌上巨阙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酒店外面,视野开阔许多。展昭找到貌似打算在一旁看热闹的宗傅阳,与他一起关注着少女那边的情况。
那个猥琐男子听见“太公韵灵”这四个字,面色当即苦的像苦瓜:好端端的怎生遇上了这位小姑奶奶?!这位姑奶奶在大名府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嫉恶如仇,让她抓住,不死也要扒层皮。此时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脱了,一咬牙,“扑通”一声当街跪了下来,道:“太公小姑奶奶,小人错了,小人错了还不成嘛!我、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才会对那位姑娘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