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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想到过——这几天朝夕不离,寝食相对,还常常在别人不注意时指掌相触,交换气息,连一丝、一点的温存也舍不得错过,从来没想到过!爱至如此,竟会遭到背离。
刘协能忍,能装,可是现在却一点都忍不下去,一点都装不出镇定自若的模样,失控地抓着陆逊和郭嘉反复地问。
“朕当真不值得吗?”
爱之深,恨之切!
刘协的指节根根用力到发白,仪容更是顾及不到,平日一丝不乱垂于肩后的乌发被剧烈的动作摇晃到散乱,就连头上半冠都要掉了……
陆逊和郭嘉各自愕然,刘协每次失态,都只为了曹丕。
爱之切,思之乱!
陆逊道:“曹丕……不像这种人,请皇上先冷静下来。”
郭嘉道:“皇上!此事蹊跷!眼下就下结论为时过早!!”
郭嘉要不是用吼的,恐怕刘协都听不进去,郭嘉吼完,刘协望向他的眼睛,好像溺水求救一样问:“何意?”
吕布没依计从北门回转。
下午从郡府告退后,半路上,吕布被曹纯拦下来,跟着,和曹丕见了一面。
只要一切是为了小皇帝,吕布无不听从,曹丕言之有理,吕布便同意“合谋”。
乘着曹军大乱时,吕布率队突出重围,从曹丕说的一个浅滩处涉水渡河。
本来就是枯水季,甘宁筑坝蓄水,将水源一断,汉水更加浅了,加之在襄阳这里拐了一个大圈,有几处水流势缓,露出大半河道,从岘山上看,有一方浅滩,看水色,最深处也容得马匹通过,河中还有巨石,水急处纵跃可过。
吕布叫人一试,果然如此,便留下五百骑在这边,伏于岸边林中,自带五百骑过江而去。
只有五百人,偷摸掳些退军时跑乱出来的曹军,衣服就有了。
换过衣服旗帜,吕布压下头盔直奔曹军中军而去。
南方山林茂密,地形崎岖,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再方便不过。
曹操的车架行到一处被林地夹裹的地方,吕布已经贴近了车架,手在车壁上敲了三下,车里和曹操同行的曹丕会意。
曹操在车内榻上问:“什么声?”
微一偏头,就见儿子一肘打来,曹操一脸震惊,你小子想干嘛!?
一点声音没来得及叫出来,眼黑黑,头昏昏,被打晕过去。
车里还有两个侍女,也是来不及出声,便被曹丕一拳一个,招呼到肚子上,打得花容失色,倒下了。
女人嘛……即使是那位魏文帝,貌似也从来不懂怜香惜玉,何况现在被掰弯了的曹丕~
曹丕做事之狠,某种程度上和曹操不相上下,不愧为父子。
取出剑来,在二女身上刺下几剑,弄得满车血后,把其中一人挑在剑上,打开车门走出,喝道:“许褚!”
旁边曹操亲卫吓一跳,赶紧回:“二公子!许将军受了伤,在大夫处。”
曹丕怒道:“此女欲图行刺,幸好发现及时,否则酿成大祸!许褚焉能用受伤为借口离开丞相身边!丞相的安危,不一向是他的职责吗?一会到邓县后,命他前来领罪!!”
亲卫忙应声:“诺!”
车旁张颌问:“二公子,主公无事吧?”
曹丕道:“父亲服了药,犹睡未醒。”
张颌放心。
曹丕指着车边一个曹兵道:“你上来,把这两个贱婢的尸体拖到林中扔了!”
那个曹兵就是吕布,他个高,曹丕叫他搬尸体倒也正常。
吕布爬上车后,曹丕站在车门前,看似等待,其实是挡着其他人往车里看的目光。
吕布用曹丕指的,小几旁的斗篷把曹操一裹,便想抱下车去。
曹丕眨眼,吕布眨眼——漏了啥?
曹丕看车板上的血,吕布明白过来,忙装失手一掉,让那斗篷外沾上鲜血,这才抱出来,刚上马背,张颌觉着吕布抱这“丫鬟”有点不对劲,正要问,曹丕把挑着的女尸砸给吕布:“休要忘了这个!”
这一下,甩得鲜血四溅,张颌被甩了一脸,忙去擦,吕布乘机拨转马头驰入林中去。
等张颌擦两下,哪里还有人,曹丕道:“张颌,你引五千骑回岸边去,接应曹仁。”
张颌忙领命而去,顾不上那点疑惑了。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片刻间,曹丕会把他爹给调了包。
郭嘉和陆逊好容易让刘协冷静下来,两人的肩头几乎都被刘协掐青了,想揉揉还不敢当刘协的面揉。
刘协这才好点,久久不归的吕布回来了。
刘协这时候火气大,怒道:“叫他滚进来!!如此慢!路上把妹去了么!?”
陆逊和郭嘉对看——把妹?啥意思?
总之,吕布惨了。
吕布穿着一身曹军的衣甲,还浑身血迹抱着一卷东西。
刘协被他的登场亮相震住,骂也骂不出来了。
吕布先跪下,然后万岁也来不及叫,便急切地将那一卷东西抖开,滚出一个穿着绛色亵衣的矮矮壮壮的……物体。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陆逊和郭嘉还在辨认这是什么东西,刘协不愧是曹操养大的,曹操这样又是头发又是胡子又是血的,还只翻出来半张脸,刘协都认出来了,一下子弹起来嚎:“曹操!!!”
吕布道:“曹丕叫臣代他请罪,不是有心隐瞒不报,而是说了,怕皇上身边的几位侍中怀疑他,要坏事,所以只能等事成后才能报知皇上,还要避开两位侍中说这话……呃!臣忘了要避开了。”
这人怎么能耿直成这样呢?
陆逊和郭嘉只能低着头,装面瘫。
吕布说出和曹丕商量的事情,陆逊和郭嘉更是无语:好你个曹丕,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人疑心!?
可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曹丕那份心计和决断力。
从时间上看,知道刘协的怪招后,他立即便推知曹操的反应,做出决定。
和刘协一样,他们不明白的是,曹丕究竟如何取信曹操的?不是说了曹操不会再信他的吗?
插言一句,谎言容易揭穿,可若说的话大半都是真呢?
刘协问吕布:“子桓还在曹营?许褚等人若是发觉,他便身陷险境!他没有要你留下人马接应他吗?”
吕布愣住,这时才想到曹丕孤身一人留在那方,连曹纯等亲卫都留在襄阳保护刘协了,要怎么脱身?
吕布不答,可是看吕布的神情刘协已经明白过来了,急得手心出汗,望向郭嘉:“爱卿……”如何是好啊?
曹操有个习惯,梦中杀人。
是不是真的不必追究,怕人害他也好,竖立形象也好,谁要是在他睡觉时靠近,拔刀便砍!
尽管打晕和睡觉不同,刘协还是……做了准备。
先是放了一把短刀在曹操脑袋边上,然后叫人用大南瓜做了个南瓜人来,支一边,抬着竹竿,小皇帝蹲老远,捅曹操。
陆逊、郭嘉、魏延—_—
捅一下,再捅一下,没反应。
刘协歪着眉毛挠挠脸,曹丕打太狠了?
两爪齐上,猛捅一下!
曹操“嗷”一声,抓起短刀翻身坐起,对着南瓜人“刷刷刷刷”!南瓜瓤被砍得到处乱飞——
刘协和三个臣子( ⊙ o ⊙)!
魏延一步上前,站刘协前边。
哪知曹操真是千古……奇人,砍完南瓜人,看到刘协,只一眼,立即把刀远远丢到屋角去,翻身跪倒在地:“臣……臣梦中……”大约他自己也想起来不是做梦,是被儿子一肘子打晕过去的了,一下子吭哧不出后面的话来。
刘协问:“梦中?”
曹操支吾过去:“醒转!臣醒转的时候会杀人!刚刚……不知皇上在近旁,臣没有伤到皇上吧?”
那一脸的关切担忧,横丝肉都顺柔和了,真是可怕的神情啊……
那三个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俱各傻眼。
倒是刘协“呵呵”一笑:“爱卿勿需担心。”把手里竹竿挥了挥,扔给魏延。
“朕听过,十分好奇此事是不是真的,便试了一下,爱卿果然在醒来时会杀人啊!这两个南瓜不用厨下收拾了,如此烹熟就可食。”
都切烂了。
哪个厨子切菜会这么凶残,切个稀烂?
刘协这番话,曹操连细微的抽搐都不曾有,咧嘴大笑:“这便好!这便好!若是惊吓了皇上,臣万死不能谢罪!一年了,皇上身子可好?”
刘协点头:“爱卿有心,朕身体康健,心情也甚好。”
曹操道:“南方天气湿寒,冬日来鲜少见到晴天,皇上怎的不穿件裘绒的衣袍?”
魏延、陆逊和郭嘉对曹操这种诡异情形下的拉家常方式不习惯,表情各异。
刘协道:“南方冬天没有北方冷,朕觉得如此就好,卿看这屋子里连地龙也没有,也不冷。”
曹操道:“夏末初秋的时候,臣亲往许田猎得很多上好的貂皮、狐皮,命匠人制了衣袍,这次南来,也带了来送呈皇上。”
刘协点头:“爱卿有心。”
曹操道:“只是……臣……还没准备完全,竟如此失态地就到了皇上面前,臣有罪!臣有罪!”
刘协宽宏道:“无妨,改日……曹丕会将爱卿进献之物送来给朕的。”
曹操笑着点头:“丕儿做事仔细,臣放心了!”
刘协也笑:“子桓行事稳妥,朕也放心。”
两个一起笑,旁边三个看得满身神经想跳舞。
天未亮,卯时。
曹仁设下拒马,后军撤退,不料大水奔腾而至,曹军在河岸两边的营寨几乎尽被冲毁,接应的张颌和曹仁的兵马均被卷入水里,冲了几里,遇上下了锚的荆州、扬州水师,被捞起来做了俘虏。
刘琦下令荆州船队打捞曹军兵马,孙权也只好让韩当下令,一起打捞。
要不然,一个曹仁,一个张颌,都得死在曹丕故意说迟的这场大水里。
曹操有心培养曹仁做统军上将,这些年下来,除了曹操,曹仁已是曹军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而张颌跟曹丕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错就错在他当时走在曹操马车旁,几次想要伸头往车里看。
被刘琦捞起来后,张颌才想明白过来。
曹丕告诉曹操大水辰时到,而卯时就来了,由这一条,曹丕一定别有所图。
曹丕挑着尸体的时候说那个丫鬟欲图行刺,却扔了两具尸体,张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曹丕打开车门前,走在车外的张颌根本没有听到打斗喝斥的声音,所以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肯定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被曹丕看见,正因此,曹丕要他率五千人马到河边接应曹仁,这是要他有去无回!
被河水冰得瑟瑟发抖的张颌冒出一头汗来,这样的曹丕,过去却一直表现得谦恭仁弱,虽勤奋却天资平庸,别说他和曹仁防备不及,只怕曹操也防不到!
这会做了刘琦阶下囚,想得到也做不到任何事了,张颌长长一叹,罢了,生死由命!
刘琦派人来邀韩当入城,说在东门等韩当。
韩当辞别孙权时,刘琦那方又来人说在岸边修建囚寨,用来关押曹军俘虏,孙权点头,派了两千人去帮忙。
韩当带着周泰、蒋钦去往东门,孙权留在船上。
拜见天子,不能带兵马前往,船上的兵卒未动,孙权本该安全无事,可是打捞曹军,这船最大,捞起来的曹军也最多,这时候要放下船去,等候关押,只得靠在岸边让俘虏下船,这帅船便不在护卫船保护圈里。
韩当一去远,忽然从岸上冲上来好些荆州军,二话不说见人便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