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昂:“说这话的都是孩子……”
曹丕昂头挺胸,还把革带紧紧,彰显“成熟”,毫无自觉这些动作有自信的大人根本不会做。
末了还补句:“我已加冠三年了!”
曹昂:“哈哈!好好!长大了!长大了!”
曹丕不高兴:“敷衍!我都这般高了!怎会没变呢?”
曹昂笑得更厉害:“是是,高了!高了!”
两人说着,走近院门,曹丕那一脸“孩子气”还来不及收,就被门口一人看个清楚,对方不喜不怒的,斜一下曹丕,负了一手,挺傲气地站那。
曹丕看禁军将他拦下来,且那眼瞳里碧色幽映,除了孙仲谋没别个了。
曹丕走出院子,一脸谦恭地向孙权执礼:“请问,可是江东孙仲谋?在下曹丕,字子桓。”
孙权吃了一惊,很快收起外露的情绪,还礼道:“正是!”
进了襄阳,孙权连刘协都没见到,忍到现在,这才失去耐心过来求见,自然也没见过刘协身边除陆逊之外的几个侍中,乍见曹丕,还以为是别个,怎么,曹孟德那样的爹也生得出这种儿子来?
曹丕的神情就像见到了久请不到的高人,孙权都回礼了,他还拱着手,带着点激动的样子看着孙权。
孙权心底腹诽:想必因为刘协还用得到曹操的力量,所以善待曹丕,只是,等到曹操无用的时候,曹丕哪还有这般随意在天子面前走动的权利。
孙权从陆逊、施然等人嘴里听过一些曹丕的事情,早已认定曹丕倚仗他爹曹操的权势,为非作歹欺凌刘协,却不知道真实情况。
仗势的纨绔,没有结交的必要,因刘协,孙权还十分讨厌曹丕,只是面上没露出讨厌的样子,装作等待传召,不去多加理会。
孰料曹丕忽然来一句:“我父亲曾言‘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日得见,我果不如也。”
曹操那话,是被刘协骗过的时候说出来的,孙权立即看过去,曹丕又拱拱手,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来戳孙权。
曹昂一把拽住弟弟,拉走,走出一截问:“丕儿,孙权跟你无仇罢?”
曹丕回头看孙权,眉峰一拢,眼里寒光再清楚不过。
孙权也正看他,皱着眉心,也不是什么客气的表情。
曹昂忙将曹丕再拖开一截——好像他不这么做,这两个立即就要闹出事情来。
才见第一面,哪来的敌意?
曹昂要是看过《动物世界》,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孙权藏身船队,被刘琦发觉才捉住的,刘琦来见皇上,话中意思十分后悔错失了杀孙权的机会,皇上劝之无用,似刘琦那等视忠义为本命之人,应承皇上不动孙权时竟还不甘不愿敷衍了之,想必因为孙权做过什么事情,使他断难容忍!”
曹丕说这话,那股子恶气还没下去,闻之,让人牙根发怵。
曹昂莫名道:“你怎不问皇上?自己乱猜?”
曹丕不语,曹昂这才愣过来:“难道……”
曹昂也回头,将那个远远的身影看了看,摇头道:“孙权此等仪容,且传闻此人乃是饱读经史,雅乐好礼之士,应该不会。”
曹丕向前走,嗔了一声,曹昂还要劝,曹丕道:“父亲气头上,大哥暂且不要去碰壁的好,既然已经出来了,我过江去营中一趟,大哥同去否?”
曹昂本想去见曹操,以后,便是父子同朝为臣了,不孝在先,不去跪一跪认个错心里不安。
但听曹丕一说要过江去,曹昂也想知道曹军军中是个什么状况,道了好,跟曹丕一起出城去。
谁料到了城外,黄忠领着一队人马,押着一辆马车候在路边,见了曹昂、曹丕,迎过来道:“二位公子,皇上命末将把曹仁、张颌交给曹丞相处置,丞相称病不见,末将无法复命,只好在此等候二位。”
曹丕回头示意,曹纯越过他们,走近车旁掀帘一看,曹仁和张颌被绑成粽子扔里边,见到曹纯,曹仁“呜呜”地要说话,嘴里塞了东西,嚷不出来。
曹纯对曹丕点点头,黄忠的人将马车的缰绳递来,曹纯接过,便算是交接战俘了。
曹丕向黄忠拱手:“谢黄将军!请将军代我谢过郭侍中。”
黄忠抱拳道:“郭嘉所言果然不错,交给丕公子是最好的办法,我还没说谁给我出的主意,已经猜出来了!对了,江面结了薄冰,昂公子、丕公子,你们还是走船桥过江吧!稳妥些,请。”
曹昂、曹丕:“黄将军请。”
黄忠走远后,曹昂笑道:“丕儿,能叫黄忠这般对待,不易啊!”
曹丕道:“不够。”
曹昂:“?”
曹丕道:“比肩而立,还远远不够。”
扬声对曹纯道:“找人带着张颌,你送曹仁去父亲那,张颌跟我回营。”
曹昂看着弟弟吩咐亲卫,一时间感慨难平——以曹仁的威信,回到曹营肯定会生出乱子,把曹仁送到曹操那,曹操再拒绝,曹仁就剩死路一条,曹操必然舍不得,只要曹操留下曹仁,曹仁便也只能老实呆着。
没有兵马,想不老实也没辙。
他和吕布就已经很难相守了,何况曹丕和刘协,曹丕莫非是因此,才成长得如此快?这样年纪,已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大哥,走了。”
曹昂回过神,曹丕一夹马腹,当先驰往江边,曹昂驱马追赶,看着前方风雪里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头止不住地疼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看样子,刚刚是陆逊坐在火盆边烫酒。
与刘协对弈者,是个圆脸的文士,孙权明面上没有官职爵位在身,刘协身边这些人不用起身。
刘协穿着玄色的深衣,绛缘,盘着腿懒懒靠在圈椅里边,膝上盖了一件茸白色的狐皮袍子(曹操送的),人倦倦地,精神头不太足。
孙权心头一跳,距一丈远,屈膝拜下:“叩见吾皇万岁!”
刘协道:“平身,坐下说话。”
陆逊在火盆另一边放了一块垫子,孙权谢恩起身后,就在这边跪坐下来,正好斜对着刘协。
纵然不抬眼,也可以隔着红红的火盆看见刘协衣袖下的几根手指。
又瘦了几分……和上次比起来,微微突出指节。
为何不愿让他来承担风雨?为何……硬是要去撑起如许沉重的山河?
多少帝王,被脚下的土地生生累死。
为何?
孙权静静地望着火盆里红亮的木炭,好容易见到刘协,竟一个字说不出来,全堵在喉咙里。
陆逊递了一爵酒到孙权面前,孙权恍然回神,陆逊满眼担忧。
这样恍惚的孙权,从来没见过。
刘协忽然笑起来:“奉孝!你起身不久吧?奉孝?奉孝!”
郭嘉头一点,好像刚刚睡着了……
“臣赢了?”
刘协道:“行了行了,不拖着你下棋了,睡去吧!”
郭嘉坐直了点:“没下完?”
刘协无奈:“朕当你在思量棋路,你倒好!睡着了!等下完这一局,天要黑了,赶紧去睡,再跟你下,朕晚膳都要被耽误了。”
郭嘉咕哝:“伯言把火盆弄得格外暖人,臣才困倦……”
陆逊怪道:“成了我的不是了!皇上让你去睡,你要我弄的火盆直言便是,皇上,臣去他屋里给他收拾火盆去,免得凉了又来怨。”
刘协瞅瞅陆逊,又瞅瞅孙权,摆手:“去吧!”
陆逊好像不太满意曹丕,这是给孙权制造机会?直接驳了的话,陆逊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人怪不好受的,再者,总躲着孙权也不行。
陆逊把郭嘉“搬”走后,刘协对孙权指指棋盘那边:“只剩仲谋了,陪朕下完这一局吧。”
从整个《三国演义》来看,孙权的权谋玩得很漂亮,但他实在没太多开疆拓土的野心,孙策猝死,孙权被赶鸭子上架,外斗曹操、刘备,对内呢?斗都督,斗老娘,斗老臣,等大家伙儿都被他斗死了,他留给儿子的东吴也差不多了……
劳心劳力的一辈子,还被罗贯中忽略得够呛,可是孙权的百姓,却是三国时最幸福的百姓,而他统治下的东吴,是当时最富裕的国家。
八岁单身入敌营讨要父尸,十八岁提领江东,二十六岁赤壁大战,三十七岁雄踞三州,四十岁夷陵大战,四十七岁称帝!
三国三次大战——官渡、赤壁、夷陵,有两个是在他做“主公”时打下的,而且还都是东吴大胜!
可以贬斥他为“守成之主”,更可以赞他为“雄略之主”。
这一辈子,恐怕不可能再这般辉煌了。
刘协对孙权抱有的愧疚感,由此而来。
“陆逊说了吧……周瑜回去了。”
孙权执子点头:“取之无道,失之天意。”
轻轻一下,放下黑子。
刘协默然,看了孙权半晌:“仲谋,果非常人。”
没有不甘、气愤、怨怼,甚至于叹息,都没有漏出一丝来,一句“取之无道,失之天意”便把所有沉淀过去。
刘协不知道孙权为了掌权做过多少努力,毕竟孙策未死,“小霸王”肯退让,必然不简单,息兵养民,发展船运、水利、商贸,不是孙策和周瑜做得出,一定是孙权把江东变成了一方安乐沃土,所有功业骤然失去,竟只有一句话。
要不是坐在面前的人还有一张分外年轻的面孔,刘协几乎以为只有一个垂暮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倒也正因为孙权还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所以才能如此洒脱地说放下便放下吧!
陆逊劝刘协见一见孙权时,说过:“孙权可以为皇上做任何事……”
郭嘉听后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以孙权对付孙策和周瑜——
刘协考虑了可能性,觉得可行,这才点头让孙权进来。
不料孙权只说了八个字,刘协一切的盘算都说不出口了,怎么好叫一个已经彻底放下了的人再搅合进争权夺利的漩涡里去?
这一局棋,刘协攻势严密,孙权步步为营,最后,居然和局。
刘协拿定了主意,文臣武将兵马粮草土地城池,他现在一样不缺,江东,暂且让孙策和周瑜据有吧!大可以围而不打,慢慢侵蚀。
反正已经下过诏,迁都江陵,短时再迁,劳民伤财。
江陵挟长江上游地利,又是都城、朝廷所在,正可以俯视江东,这便是孙策和周瑜最大的压力。
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都要重建,耗时费日,等到可以北还故都的时候,再离开荆州,如此长的时间,江东应该已经平定了。
孙权已经丧失了称帝的机会,至少,让他可以安然自得地过完这一辈子。
刘协笑道:“你那习惯,改了么?”
孙权一愣,才无奈道:“皇上要我下棋,莫非不是为了切磋棋艺,而是想看我啃指甲?”
刘协点头:“哎!”一脸红果果的失望。
孙权勾起唇角,笑道:“其实,皇上是受不了居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逼和吧?”
“是又怎的?”刘协扬眉,指着棋盘上一粒黑子道:“朕命你捡了它!”
孙权错愕:“啊!”
刘协戳那粒黑子:“捡了!皇命!你敢不从!”
孙权黑线——被说破了心思,就这般耍赖,还做皇帝……
刘协喝道:“听不见?”
孙权伸出两根指头,把那粒黑子夹起来,刘协指头按着那,道:“许你补一子,朕不欺负你。”
“……”
好刁的猪……
没那个位置,孙权满盘皆输,就是把空都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