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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了真,一直在遵守诺言……
赵佑心头一动,咬着唇吃吃地笑:“你真逊,这一把岁数了,居然还是个处……哈哈哈!”
陈奕诚俊脸一红,微怒道:“笑什么笑,你这小子!”
“我没笑……”赵佑忍住声音,却仍是笑不可抑:“哈哈哈,陈奕诚,你个笨蛋,谁叫你去那么远的边陲军营,那鸟不生蛋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女人的,若是留在帝都跟我混,保准早已名声在外……”
“你还笑!”陈奕诚伸手来捏他的鼻子:“我如今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赵佑拍开他的手,微微喘气:“那个,你自己人笨,怪得了谁,我说陈奕诚,你……”
“怎么还是叫我全名?”他剑眉轻扬,正色道:“四年来我信守承诺,你也该记住你当日说的话,不能言而无信。”
赵佑愕然:“我说什么了?”记得那日自己与他一杯接一杯,喝了个酩酊大醉,半夜还吐了来着,至于说了些什么话,全然不记得,总不至于,说要以身相许吧?!
“你说,等我回来,你就叫我奕诚,我这回来都有一个月了,也没听你改口……”
原来是这个,吓他一跳!
不就是换个称呼吗,这还不简单,张口就来:“奕诚。”
陈奕诚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听你唤这一声,真是不容易。”
赵佑得意而笑:“奕诚奕诚奕诚奕诚奕诚……”一口气喊出十来个,本金利息,一并送出,这还不算,再亲自倒满两杯酒,递上一杯给他,“来,我敬你一杯。”
“不必急在一时,来日方长,慢慢叫。”陈奕诚举杯与他相碰,笑道:“今晚是怎么了,这样听话?”
赵佑没理他,摇头晃脑念叨:“那个什么,感情深,一口闷!喝!”很是豪迈,一口饮尽。
陈奕诚放下空杯,没有再倒酒,只是望着他无声朗笑。
“我都受宠若惊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才会对我这样好——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还好,不算太笨。
赵佑展颜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挺好,值得深交。”
刘海希望他和陈奕诚能够走得更近些,关系更进一步,从他身上突破去影响他父亲,镇国将军陈宝国的政治倾向,而这笔打点费,可以虚开高报,尽数收入自己囊中,爽啊……
心头喜滋滋,乐淘淘,酒喝得多了,再被凉风一吹,居然头也不痛了。
夜色清凉,那桂花佳酿的清香,在空气里徐徐飘荡,微醺沉醉。
赵佑这一高兴,又开始叽里呱啦,寻求八卦:“对了,我听说大皇姐又去求皇祖母父皇,急着要嫁给你,说不定皇祖母寿宴之后,就是你们的婚期……”
陈奕诚握住酒杯,只是笑:“我发觉,你每次都很关心这个话题,为什么呢?”
“因为……”赵佑嘻嘻笑着,努力在脑子里想着措词,“你们那么般配啊,天作之合,众望所归……”
陈奕诚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问:“这个众望所归,也包括你吗?”
“呃……”赵佑不合时宜打了个酒嗝,捂嘴笑道:“瞧你这话问的,我自然是……自然是……”
是什么?
赵佑歪着头思索,好像也不是那么期盼,矛盾啊矛盾,还是当哥们随便些,想吵就吵,想不理就不理,做了自家亲戚,反而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放不开了……
陈奕诚忽然一笑:“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见他怔怔不答,自顾自说道:“前几日回到家中,我已经由家族长辈主持,仪式从简,行过冠礼了。”
“哦,恭喜,我明日补份礼物给你。”
按照这个朝代的礼制,男子二十及冠成人,可告宗庙,娶妻生子。
赵佑晕乎乎地想,大皇姐赵茹今年也十九了,年龄在未婚女子当中算是偏大,这桩婚事不好推脱了……
“你在想什么?”
赵佑冷不防他骤然发问,老实回答:“我在想你们成亲,我需要送多少礼金。”
“你……”陈奕诚恨得咬牙,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他年纪轻轻就享誉帝都,名扬赵氏王国,之后更是纵横西北戈壁莽原,胜绩累累,全无敌手,怎么就在这位三王子面前频频吃亏受气?
“唉,我多半是上辈子欠你的……”
赵佑打了个呵欠,摸了摸鼻子,很是正经:“我很确定,我前世不认识你。”
陈奕诚长长叹气,无奈摇头:“算了,等你哪日清醒些,我们再谈这个。”
“呵呵。”赵佑傻笑,佯作醉意地朝他挥挥手:“你以为我醉了么,告诉你,我酒量好着呢,没醉,没醉的!”
这四年来,纨绔子弟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成天吃喝玩乐,这一点酒,怎么会醉呢?
确定自己没喝醉,只是……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以醉为名,装装糊涂也好。
是的,他承认,这样品质优良的青年才俊,一直都让他眼迷心醉,并不是如他在母后面前所说那么无动于衷。
只不过一来他名草有主,二来两人理想信念完全相左,在他现在只心存疑惑,又被吓了回去,还没有向自己最后摊牌之时,自己也乐得很鸵鸟地装作懵懂无知……
“也许是我醉了吧……”陈奕诚低笑,作势来揽他的肩膀:“我头晕,真难受……”
赵佑皱眉推他:“喂,你没长骨头么……”
好的不学,尽学袁承志的无赖。
“王子,时辰不早了,该休歇了。”清冽沉静的嗓音恰到好处插了进来。
小乐子?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正趴在殿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来,衣袍被夜风吹得鼓荡作响,身形微晃,似要乘风而去。
在他身下,一架高高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竹梯,正颤颤搭在殿檐边上,小桌子在下方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使劲揉眼,含糊嘟嚷道:“小乐子,你踩稳,别掉下来了。”
赵佑看得瞠目结舌,这出场方式,真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这小子,真有他的……
“来了,正准备下去了呢。”
眼神示意,又连推几下,身旁之人才不情不愿扶住他的腰,带他从平台上一跃而起,翩然落下。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人面桃花
一旦着地,赵佑就径直往寝殿走,边走边挥手:“回见回见,慢走不送!”
陈奕诚嘴里答应着,立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少年从竹梯上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爬下来,朝自己清淡一笑,恭敬行礼。
动作轻盈伶俐,小心谨慎,如人一般。
两两对视,少年躬身,垂眸,亦掩住那黑瞳中那一抹深浓之色。“陈朗将,天黑道窄,小心夜路。”
自那晚与陈奕诚在殿顶饮酒赏月,两人就算握手言和,恢复了邦交。
之后的日子,陈奕诚经蓝婉睛默许,每日借职务之便在月清宫进出自加,宾至如归,脸上笑容灿烂,堪比顶上艳阳高悬,赵佑一见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来气,好歹是自己的地盘,怎么就让他给分了一杯羹去?
邪队传回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外公蓝铁心尚无音讯,铁士一行倒是已经进入赵氏王国境内,正在返京的路上,加足马力往回赶。
对此,蓝婉睛倒是不甚在意,只说父亲性情加闲云野鹤,平日自由惯了,不喜约束,当初就不太同意这门天家婚事,这些年见了赵文博都只是点头即可,并不爱出席诸如此类皇家盛宴,不来也好。
赵佑见她自怀孕以来,精神胃口都是极好,也就放下心来,只吩咐明珠好生照料,自己趁着宫中众人都在为太后寿宴忙碌不堪,无暇分心,偷偷溜出宫去,召开日月神教高层人员紧急会议。
这所谓高层,也就是他与小乐子、孟珂以及各队管事,怡香楼那边梅香还怨气未消,自然不能去,于是开会地点定在了望江楼的天佑阁里,一顿海吃海喝,大把大把的银子拨给了各部,太后寿宴的防务事项也初步确定下来。
根据惯例,每国宾客只能带五百人马进入赵氏王国城内,到了京郊驿馆,即是休整几日,留兵卸甲,届时只能带上数十亲卫进入帝都皇城。
宫禁安保有陈奕诚所辖羽林郎负责,这赵氏王国羽林郎和禁卫军的实力,在整个天下都是赫赫有名,届时铁士小乐子都会在他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灰衣蒙面人隐在暗处,内苑防卫人手绰绰有余;再说,他那当朝三王的身份,也不欲过早暴露在门人眼前,于是,一干毒队精英被安排在外宫各处,以及东西南北四面宫门,而邪队与东队众人则是潜在驿馆附近,从头到尾监视各国从马动向。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告退,赵佑悠闲靠在躺椅上喝茶吃点心,小乐子立在一旁,捏了捏所剩不多的钱袋,轻笑:“刘老板给的银子,转眼就去了大半,主子还不想打道回府吗?”
“急什么?我还约了罗晋喝茶,今日要跟他冰释前嫌,言归于好;等下汤丞相的家眷从城郊踏青返回,要从这条大道上过,我得想想,怎么制造个偶遇什么的;还有……”赵佑一边笑,一边从袖中掏出个小册子,逐一地念:“还有大常卿、大鸿胪、廷尉、光禄大夫……哎,太多了,不写下来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内臣外臣都需要打点,真是劳神费心,下回再去刘府,我还得去讨点补品费……”
小乐子忍不住笑:“我不信,主子就真那么听话,当真要去与朝臣结交……”
“怎么不会?我老哥掏心掏肺,言传身教,我总不能拂逆他老人家的好意,至少表面上要如他所愿才是。”赵佑哈哈大笑,花些零星小钱去结交朝臣,打点关系,做做样子,大头则全进了自己的口袋,充实自身势力,何乐而不为?
“这刘老板观察主子花了四年的时候,还是看走了眼。”小乐子摇头轻叹,顿了下,又道:“对了,主子打算什么予以反击?这雨前雪露与冰河银鱼之毒,不能就这样算了。”
“反击?”赵佑呵呵一笑:“我好处还没捞够,为什么要反击?”
老早就瞅着刘海那庞大的家产眼红不已,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来,如此也好,省得自己绞尽脑汁想着加何养活一大帮人,连夜里做梦都在算计典当月清宫的玉石屏风铜鹤打架,各部弟兄也不必劳苦奔波辗转南北拼命赚钱。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敢下毒谋处他的性命,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必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壶茶喝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罗晋的人影,赵佑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低叫:“怎么回事,我认他做小弟,还要我这做老大的等他?”
小乐子闻言走去窗前,朝下一望,即是微微咦了一声:“主子,道上给官兵封锁了。”
“怎么会?”赵佑走过去一看,但见楼下大道两边霎时涌出来数队士兵,将道上行人商贩逐一驱退,而正前方的通往城门方向,大道宽阔,空无一人。忽听得马蹄得得,一队青色铠甲的轻骑在前开道,大队车马从城门方向缓缓驰来,午后的阳光投射下来,将马车上的金箔银饰照得光斑舞动,璀璨耀目。
赵佑一眼看清那轻骑是赵氏王国羽林郎服饰,为首之人身姿挺拔,神情肃穆,正是陈奕诚。
怪不得今日一早没见他前来报到,原来是奉命迎接贵宾去了。贵宾……
掐指一算,不觉奇道:“各国贵宾应当不是在城外驿馆,等到两日后才进城吗?难道出了什么事,提前了?”
未得回应,赵佑侧头一看,那少年眼望车马方向,很难得的,有那么一瞬失神。“你在看什么?”
“哦?”小乐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