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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完成了任务,是要回到天上的,即使雷熊再无法接受,塞恩也是回到了家。
十年前大家都很伤感,美雅还哭得一塌糊涂,全然没有一族首领的样子,紧张得狮王雷欧不知道怎么哄才好。不过尽管伤感,大家却都清楚,塞恩并不是死亡,而是完成任务回去了,他会在天上活得更好,所以众人只会为他祈祷而不会伤痛。
只有雷熊,对于他来说,他失去了整个世界。
亚度明白他的感觉,他自己也曾失去过,所以尽管希望渺茫,也未曾阻拦他想要打开时空之门寻找塞恩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在得到雷熊不会像一清一样以整个世界为代价的保证后,他所能给予的也只有的祝福了。
整整十年,美雅与雷欧成婚,拉克莱斯成为精灵族的大长老,克莱斯特被毕维斯拒绝了七八十次(啥?),杜柏斯与阿芙雅生了孩子有了继承人后被布莱克强抢到兽人大陆(啥啥??),亚度和毕维斯成为王国最有权利的两个人。人们都在变化,只有雷尔夫,一直不变自己的执着,寻找着通往异世界的路。
就是今天亚度会来神殿这个令他厌恶却又怀念的地方(伯特曾经教导他的地方),也是应了雷尔夫的邀。
雷尔夫传信很简单:想要抓住拥抱幸福的唯一机会,就到神殿的地下密室中等我。
亚度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却依旧来到这里,毕维斯则是见他行踪诡异怕出事跟来的。
两人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默默地等着雷尔夫。
“你很久没来这里了吧?”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亚度耳边响起。
国王猛地抬头,发现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就在他身边不到一米处!如果他愿意,现在他和毕维斯早就是死人了!
十年,唯一变化的就是雷尔夫的实力,他疯狂地追求着力量,十年前他已经是逆天的存在,十年后更是强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亚度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他稳了稳后说:“接受光之礼赞后,我再没来过这里。”
妖美却冰冷的魔族点点头,一挥手将毕维斯隔在结界外。
“没你的事。”
一国元帅被移送出神殿,毕维斯挑挑眉没什么反应。早在十三年前,他就被这个逆天的黑魔法师教训得老老实实了,就算他是元帅,也没办法与非人类相抗衡的。
留在结界内的亚度跟着雷尔夫走到神殿的地下祭坛前,雷尔夫从祭坛上取下一个东西丢在亚度怀中。
“看好你的东西。”
亚度结果那东西一看便移不开眼了。
那是一个水晶球,里面一半是黑暗一半是光明,水晶球在亚度掌心微微发烫。
这是……格莱特的灵魂!
不需要确认,只要一眼亚度就可以确定,这是他一直追寻的心。
与此同时,雷尔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六件物品,将它们一一放在祭坛上凹下的槽中,一一吻合,只剩下一个吊坠形状的凹陷没有物品。
“难道说……七大神器是在这里制造出来的吗?”亚度看着雷尔夫,这个人在这十年中,究竟是怎样努力发现这已经被五百年的时间掩埋的过去?
“是啊,”雷尔夫深情地抚摸着仅剩的一个凹陷,轻声说着,“该回家了。”
十年了,无论怎样都不放弃希望的原因就是这个吊坠!
血之琉璃,他送给青芒的第一件礼物,他将心一起托付给青芒的护身符,随着青芒一同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
现在,他要呼唤他的心。
49、第四十九章
少阳宗;大道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门派都必须有个思过崖;就算它不是悬崖只是一个山洞或是一面墙壁;它都会被称作思过崖。
大道门的思过崖却是不折不扣的悬崖;陡峭的山壁上被人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通往山峰腹地。
一人青衣长发,面容冷峻;立在一柄湛蓝色的宝剑上;转瞬间跃过数个山峰,最后立在崖边。
崖壁上的入口被大道门独门阵法掩盖住;非大道门弟子;除非毁了整座山峰;否则无法解开禁制。
那人手掐灵诀,禁制迎然而解,他收起剑,自洞口而入。
一路上破了数重禁制方才走入山峰腹地,那人在一块大石前停下,微微抖动衣袖,仿若拂开一片叶子般移开了大石。
大石后是约方百尺的山洞,洞中只一石桌和蒲团,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却是千百年都不曾灭过。
一人背对石门,面朝墙壁跪着,墙壁上刻着无数个“正”,若是细细数,足足八百余个。
青衣人走至石壁前,望着壁上的正字,淡然开口:“百八十年前我曾在此思过足足三十年整,却只划了三五个正字,余时尽是在修炼中渡过,不知外界岁月几何。而你……”
却足足刻了十年的记号,每一天每一夜望着石壁,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青衣人望向那人膝前地面,双膝跪下的地面已经出现一个两三存的坑洼,坑洼前却是一排奇怪的字符,饶是青衣人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等符号。
见青衣人的目光望向地面的字符,那人缓缓开口道:“雷……尔夫……奥斯……维德……”
他说话结结巴巴,竟似刚学话的小儿般,显是数年未曾开口了。
十年,整整十年。十年面壁,十年思过,十年怀念。
明明是大道门最出色的低辈弟子,仅二十幼龄便进入分神期的不世奇才,却偏偏心魔缠身,一身执念,不思进取。
“随我去见掌门。”
青芒抬头望向青衣人,却瞧不见他神色,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又垂下眼,根本看不出此人是何意图。
他只能缓缓起身,艰难开口:“多谢……师兄。”
青衣人便是大道门此辈的第一人,大师兄青逸,更是短短两百年便至合体期的天才,饶是青芒诸多奇遇,却也是比不上青逸此人。
许久未曾站起,青芒下肢已经没了知觉,一起身便摔了下去,双膝之下根本不受自身控制。青逸面不改色,长袖一挥,一道柔劲拖住青芒的膝盖,温和的真气在双腿经脉中游走一圈,下肢的痛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比起青芒这只知炼丹生火的傻道童,青逸却是身经百战,各种招式法决运用的无比熟练。哪怕二人同是分神期,哪怕青芒用上在异世界领悟的魔法和真气的共同招数,也是敌不过青逸的。
恢复后,青芒率先走出山洞,青逸则是回身瞧了瞧壁上刻痕及地上的两个名字,轻轻挥手,刻痕及符号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因数年跪地而出现的两个坑洼。
大道门偏殿中,青芒静静地跪在殿中,面前两个蒲团上坐着大道门门主及青芒的疯师父,旁侧立着两人,一是青逸,另一个则是儒衫青年,瞧着青芒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殿内很静,静到殿外树叶飘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那般清晰。
门主天宇道人长长叹了口气:“青芒,你可知为何天痴不曾教你其他法门,只是让你生火炼丹?”
天痴便是青芒的疯师父,因过于痴迷外物,其师取一字曰“痴”。
“青芒生来愚钝,唯独一身至阳之体,只有借助炼丹时的火阳真气方能让浑噩无知的青芒修炼。”
天宇与天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若是过去的青芒,何曾明白过这种道理。确切地说,他连想都未曾想过。现在他想了,却也不想修炼了。
或是懵懂一世,或是自毁前程,此子天赋秉异,却只得这般下场,无法再在大道前前进一步了。
天痴的手微微颤抖,实在是忍耐不住,不顾师兄的阻拦,跳起来抓住青芒的肩膀开始摇,一边摇还一边吼:“你就非得要去找那个人?突然回到山门向我磕几个头就要跑?若不是掌门师兄留下你,只怕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不知道去那边撒野了!”
青芒看着疯师父怒气冲冲的脸,慢慢挣开他的钳制,退后几步,对着他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青芒有三不是,一不能报师父养育之恩,即为不孝。”
第一个头重重磕下,再度抬起时额前已有血色。
“二不能为师门争光,即为不义。”
第二个的狠狠砸下,再度抬起时鲜血已沁出。
“三不能追求天道,即为不忠。”
最后一个响头磕出巨大的声响,地面那青砖石瓦碎裂,鲜血滴在裂痕上,慢慢的,凝成细小的涓流。
“啪!”天痴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青芒脸上,他气得直跳脚,大声吼道:“谁稀罕你报恩,谁稀罕你争光!辛苦看你长大,要的不是你有多大出息,而是要你无愧本心。你现在不是对不起为师,也不是对不起师门,更不消说对不起天道,天道哪里稀罕你那点对得起。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一朝修道,千百年苦功,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你竟是要为了数年的迷失便毁了自己的前程,你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汗水吗?”
青芒愣住了,这么多年,疯师父永远都是疯疯癫癫,三句话不离丹方,五句话中必有药材,说话颠三倒四。此时竟是头头是道,他……对师父来说,比那数百年的痴念还要重要吗?
懵懂十数年,浑浑噩噩,从来也不知人间感情。此时睁开双眼,才发觉世间竟有这么多人在意他,爱护他。
雷尔夫,若是没有你,我又怎能知晓自己竟是这般幸福?有师如此,有兄如此,就是不去追逐那飘渺的天道,又有何妨!
那一刻青芒顿悟,一直迷茫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定起来,他凝视着疯师父,最终又是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这个头,不重不狠,却是沉甸甸的,比前三个都要意味深远。
“青芒谢师父多年照料,大道门多年栽培,青芒……此生铭记!”
此话一出,天痴手掌又是抬起,抖动数下,最终放了下来,无力地坐回到蒲团上。
天宇开口:“这十年你一直犹豫不决,此刻为何这般决绝?”
青芒坚定地开口:“青芒浑浑噩噩十数载,直至遇见那人才知晓师门对青芒的关怀,此时方觉过去的日子有多可悲。然青芒若是离开那人,那人……那人只怕余生都会如青芒过去那样,活死人一般混过一生,生无可恋,死无可惧。青芒……断不能让那人沦落至此,故……”
他并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懂了。
执念,也是心魔;情爱,也是心魔;牵绊;也是心魔。
或是懵懂一生,或是心魔缠身,自毁前程。
由骨知其一生,早在初遇青芒,天痴便知他只有这个结局,知道他不适合修炼。然而依旧无法看着那小小孩童在冷风中瑟缩,仍是将他带回山上。
天宇见天痴一脸落寞,尽管不忍,还是开口:“青逸,叛出师门的弟子该作何处置?”
“废法力,断经脉,除灵诀。”青逸无情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要了青芒的命一般。
旁边的二弟子青扬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拽住青逸的衣袖:“师兄!”
“门规不可废。”青逸并没有因为青扬的乞求而改变最初的决定。
天宇看了青逸一会儿后挥挥手说:“如此,便交给你吧。”
说罢拽着一脸激动的天痴离开偏殿,只留下三个弟子。
青逸身为大师兄,门下弟子的奖惩俱是由他负责,从以前开始便是说一不二,铁面无私。青扬却是与青逸从小一同长大,关系极好,他心肠又软,凡是大道门的东西他都要护着。此时见青芒要受罚,不由得拽住青逸衣袖不停摇晃。
岂料青逸依旧不改初衷,对着青芒说:“随我走吧。”
青芒咬了下唇,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