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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离萧关还有五十里的时候,正好撞上棒子等人,顾长辰清点人数,三十名亲兵一个不少。这次出来,除了伍不凡,棒子,和顾长辰以外,并无第二个人知道白鸿飞的真实身份,行动也算得上十分顺利,顾长辰抵达萧关已经是第二天半夜,他取出腰间令牌,守关的将士见主帅回来了,都纷纷让开,副将王坚闻讯而来,对伍不凡道:“伍将军,朝廷圣旨到了,传旨的公公,都候了大半夜了!”
伍不凡瞥了一眼抱着白鸿飞越走越远的顾长辰,皱眉对一旁的人道:“没半点眼色!顾先生累了几天,去抬个担架来,帮顾先生抬人!”
见到白鸿飞被放在担架上后,这才转头对王坚道:“皇上又有旨意?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王坚摇头,表示不知,伍不凡又问道:“那是哪位公公前来传旨的?”
王坚道:“就是皇上身旁的杨复光杨公公!”
伍不凡听说是杨复光亲来,知道非同小可,连忙冲过去换衣净身,迎接圣旨去了。
顾长辰带了白鸿飞来到自己院中,将白鸿飞从担架上抱起,径直抱入自己的房间。抬白鸿飞前来的士兵也都纷纷离去。
途中白鸿飞一直紧闭着双目,顾长辰只当他已经睡着,此刻他给白鸿飞盖好了被子,正准备离去,却猛然看见白鸿飞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顾长辰笑道:“你先休息休息,其它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却听见白鸿飞的声音,平静的不带半丝波澜:“朝廷给我定的什么罪名?”
顾长辰也不知白鸿飞到底知道了多少,不好隐瞒,过了半晌,才颇为艰难的道:“是……是叛国……”
白鸿飞却好似早已料到一般,他双目看着屋顶,过了半晌,又问:“我娘呢?流放到哪里去了?”
顾长辰道:“没……她……她还在京城……”
白鸿飞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顾长辰:“京城大牢?”
顾长辰只得点头,他以为白鸿飞会失声痛哭,却不料白鸿飞却出奇的冷静,过了半晌,才道:“我娘一直盼着进京,她活了五十多年,从未进过京城,我本来是答应她,下次回京带她前去见见京都繁华……”
顾长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将白鸿飞的手紧紧握住,盯着他的双眼,道:“鸿飞,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娘救出来!”
白鸿飞却哂笑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道:“长辰,我记得当日,沙陀人围攻云州县,你对我说,忠义许国,何惜一死……”
顾长辰心中愧疚,说不出话来,却听见白鸿飞猛然笑道:“可是在我做俘虏的这些天中,另外有个人对我说,只有爬的越高,才能看的越远。必要时,叛国叛家也不是不行,如果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你想报国,朝廷还看不上……你说,你和那个人,谁是对的?”
顾长辰却万万想不到白鸿飞会有此一问,他心中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被问到,过了半晌也不知道答案。
两人正陷入沉默胶隔之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人通传:“顾先生在吗?”
顾长辰起身,拉开门朝外看去,只见两名亲兵站在院中,他虚掩了门,问道:“什么事情?”
两名亲兵道:“伍将军找您,说是有重要事情!让您换身好点的衣裳去!”
顾长辰莫名其妙,反身回房,换了件干净衣袍,正准备出门时,看见白鸿飞双目依旧睁着,便道:“鸿飞,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把伤养好再说!”
说毕,顾长辰便转出门去,白鸿飞置若罔闻,他的手藏在被子中,紧紧的攥着,耳边想起了自己做俘虏的时候种种遭遇,他一直不相信朱邪执说的消息是真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为国尽忠,得到的必然是朝廷嘉奖。他一直以为,什么叛国投敌,什么全家诛连,不过是朱邪执为了瓦解自己的意志,编造的谎言。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宁死不愿丢弃国家百姓的人,成了叛国贼!他的母亲,被关押在京城天牢,不见天日。
他开始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寒,他浑身都忍不住的哆嗦,最后,他蜷在被中,落下了一滴泪。他最后一滴泪水。
在很久以后,人们提到白鸿飞的时候,总是会说:“白相爷冷酷无情,白相爷铁面如山。”
恨他的人,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爱他的人,将他捧得天上少有,人间全无。他一个笑容,便能令死囚重活,他一个皱眉,便能令老臣锒铛入狱。在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相爷时,从未有人想到过,他,白鸿飞,曾经软弱的,躲在被子中痛哭流涕。
当然,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现在,天水朝炎兴二年春天二月十五日的夜晚,顾长辰正换了干净衣衫,往伍不凡的营帐中走去,那里灯火通明,人人屏气,等待着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杨复光说话。
40、动念(清汤)
等到顾长辰抵达伍不凡住处时,只见大厅中已经站满了军中诸将,王坚等亦在此,身着官服,就连平常穿着随便的伍不凡,都穿了正式官袍,那身绛纱单衣,白纱中衣,皂色的领子的三品武官官袍,将伍不凡衬得整个人十分精神,腰间束着白玉带,挂着佩剑,绶带,环佩等饰品,倒是显出一丝文气来。
顾长辰走进大厅,只看见中央正位的方向,站着一名太监,瓜子脸,皮肤白皙,穿着褐色圆领袍子,手持拂尘,一双眼睛十分阴鸷。
顾长辰走到伍不凡身旁,低声问道:“什么事情?”
伍不凡道:“是宫里来的太监杨复光,来传旨的!”
顾长辰点了点头,只看见杨复光朝众人扫了一眼,又盯了顾长辰片刻,这才道:“都到齐了,领旨吧!”
厅中诸将齐齐朝着长安方向跪下,三叩九拜之后,杨复光捧出圣旨宣读,却原来只是普通的褒奖圣旨,顾长辰亦被任命为云州防御使兼萧关经略副使,正式归入伍不凡帐下。
杨复光传完旨意,又授了顾长辰官印官袍之后,便扬长而去,诸将纷纷同顾长辰道喜,也都散了。
待众人都走了,顾长辰也准备离去的时候,伍不凡一把拉住顾长辰道:“先别走,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顾长辰只得停下脚步,伍不凡将厅中所立侍卫也尽数遣散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杨复光明着是宣旨,实际上,是来抓白鸿飞归案的!”
顾长辰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伍不凡道:“没有,他不知道白鸿飞在这里,甚至他连白鸿飞在沙陀军哪支军队中都不清楚!”
顾长辰听到伍不凡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坐下,却冷不丁听见伍不凡道:“他刚刚找我借两百好手,准备亲自前去沙陀军朱邪执处查探消息,我已经答应他了!”
说道这里,伍不凡顿了顿,颇感歉意的道:“他代皇上行事,找我要兵马,我没法拒绝。”
顾长辰朝伍不凡看去,只看见他眼中满是血丝,眉宇间也十分的疲惫,想到这几天,他为了帮自己救白鸿飞,根本没睡过几个好觉,此刻眼看着又要惹事上身为此忧心,顾长辰更是过意不去,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同白鸿飞说,让他这些天尽量少出门。”
伍不凡点了点头,走出厅外,此刻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月时节,可萧关却仍然寒风凛冽,山谷之中甚至还有梅花未落。
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山谷中冰雪的味道,吹在两人脸上,肌肤冰凉。
顾长辰与伍不凡并肩而行,走上一段路,见伍不凡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他便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伍不凡,道:“不用送了,你早些歇着吧!”
伍不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楞楞的看了顾长辰半晌,才道:“你要小心!如果白鸿飞被发现了,你和他的命,都要搭进去……”
顾长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伍不凡只提到自己和白鸿飞的命,却没有提到他伍不凡自己的,如果万一被发现,上面追问的,第一个就是身为萧关守将伍不凡。
顾长辰想对他说句谢谢,可简单的两个“谢谢”,却似乎根本无法承担起对方所冒的风险,于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伸出手,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伍不凡的手在碰到顾长辰手的时候,条件反射似地往后一缩,却没有躲开,被顾长辰握住,整只手,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过了片刻,顾长辰将伍不凡的手松开,对他笑了一笑,道:“你回去好好睡觉吧,我会小心的!”
说毕,转身而行,走开几步,却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急忙而上,顾长辰回头,却看见伍不凡跟在自己身后。
他疑惑不解,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伍不凡此刻,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只猫爪在不停的挠一般,他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要去管别人的私事,不要去管别人的私事,可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他从见到顾长辰抱着白鸿飞从水中出来时,就一直想问,然后又生生的压下,让自己不要多事,这两天,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已久,却在此刻,被人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压下的疑问再次冲破束缚,浮出水面。
顾长辰见伍不凡数次张嘴,又数次闭上,心中更加奇怪,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伍不凡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又正视着顾长辰,犹豫片刻,终于说道:“有句话,我想问……你……要是错了,你不要见怪,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顾长辰给了伍不凡一拳,道:“说!”
伍不凡道:“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白鸿飞?”
顾长辰茫然道:“是,这有什么……”话说到一半猛然止住,反应过来伍不凡的意思。
他一时间只觉得气愤难当,相救白鸿飞于他不过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恩情,更是为了平息自心的内疚,亦是为白鸿飞的气节所感动,这才日夜不忘。此刻到了伍不凡口中,竟然生生变了味道,顾长辰一张脸霎时变得铁青,直觉的就想将伍不凡痛斥一顿,然而刚要开口,就看到了伍不凡的眼神,绝望中又带着某些期待的眼神,和颇为憔悴的面容,痛斥的话便说不出口,只是沉着脸道:“乱想什么?!我不喜欢男人!”
伍不凡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逼视着顾长辰,道:“你在说假话,那个时候我看见你硬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顾长辰登时觉得恼羞成怒,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伍不凡的衣领,怒道:“你再说一遍?”
伍不凡用力的咬着牙,任由顾长辰将他抵在墙上,也不反抗,只是过了半晌,才道:“杨复光可是皇上身旁那些‘影子’的头目,功夫深不可测……,虽然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帮你,可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在帮你的朋友,还是在帮你的情人!”
两人此刻相距甚近,彼此呼吸的热气都能感觉得到,顾长辰只觉得揪着伍不凡衣领的手左放也不是,右放也不是,这种时候,这种距离,讨论这种问题,似乎不太适宜,可他又不愿意松手,伍不凡直直的盯着自己,看来他是不容在这个问题上含混过去,顾长辰过了半晌,才问:“朋友如何,情人又如何?”
伍不凡浑身一震,眼眸渐渐的暗淡下去,别开脸去,喉头不停的抖动。过了一会,低声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为恋人……也是生死相许……;是我太多事了,不该去问你的私事,你带着白鸿飞一定要小心,杨复光的住处,离你的不远,我原本是想要调开的,但是他说在那里住的极好……”
伍不凡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见顾长辰在耳边低喝:“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