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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克朗叹息着,他的大手覆上她慌张的眸于,颤抖的体温湿了她的眼。
云霓拉开他的手,她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结局!她不要——
“别睁开眼睛,你看着我,会让我走不了……”
“我不要……克朗……不要这样……”云霓的声音破碎了,她知道无法挽回,但她的心好痛啊!
他的唇温柔地覆上她的。
像最温软的丝绸、像蝴蝶的薄翼、像天使的亲吻。
泪水滑下冷云霓的脸颊,她的手轻轻环上克朗坚实的肩。感觉到克朗温暖结实的胸膛。她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克朗的手正温柔地揉着她的发。
慢慢的。他退开了,那么缠绵不舍的吻。
有千言巧语,他们都想说出口,但谁也没说。
云霓依然闭着眼睛——如果他真的一定要走,那么她不要看到他走。
她只要记得克朗的笑、克朗孩子气的脸跟那双很强壮很强壮的手臂——一
他终于走了。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云霓猛然睁开眼睛,屋里已经没有克朗的踪影。
“克朗……”她轻轻呼唤,感觉他似乎还在屋子里,会从某个房间的转角突然跳出来吓她一跳,就像过去他常做一样。
“克朗……”
没有扮着鬼脸、像个孩子似的克朗。
没有笑嘻嘻、老是逗她笑的克朗。
她失去了她最爱的克朗。
伤心的泪水终于决堤,只是这次再也不是无声的哭泣。
她放声大哭,就像克朗教她的一样,把悲伤的哭声让上帝听到,那么……或许上帝会把她最爱的克朗还给她……
站在大楼底下,他默默仰首。
终于,他想起了自己的身分。在那阴暗潮湿的拘留室,那熟悉的气息,令人恐惧、愤怒的味道瞬间让他回想起自己的身分。
他可以选择永远忘记,他也的确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忘记,但……命运终于还是将他拉回正轨,那是属于他的轨道。
他知道“克朗”这名字的意义,一直都知道,只是当云霓带着火气念出这名字的时候,他却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那么骄傲的女人、那么缺乏笑容的女人,却在瞬间打动他冰封的心——让他恢复成多年以前的自己。
跳跃的时光漏掉了他那段阴暗的过去……那个名叫“胜海”的过去。
能说“过去”吗?他无法肯定。
陆迎风说得很对,他的确是个“黑道份子”,或者……说黑道还算是简单了。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做?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不能就这么将云霓埋藏在黑暗的心理。
他做不到。
他得去找回自己的过去,真正的面对它。
想到这里,克朗脸上有了坚决的表情。
“等我。”他在心里如此恳切地对着云霓说道,他希望云霓能听见,希望这能带给她些许安慰。
因为他会回来。很快……
三个月后。
“去找他!别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风潋滟火大地吼她:“你看看你!简直不成人样了!”
云霓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疲倦地揉揉眼睛。
“别这么生气……我工作得很累耶。”
“我知道你工作很累!”潋滟瞪着她眼眶下的黑眼圈,看到向来爱美的冷云霓突然成了憔悴工作强人,让她的怒气更上一层。“你实在让我生气!为什么不去找他?!”
“去哪里找?!”云霓叹口气,疲惫地靠在办公椅上。“他本来就是一个流浪汉,就算报警也没有用,我连他真实的姓名都不晓得。”
“登寻人启事啊!去街上乱晃、去游民收容所,哪里都好,就是别坐在这里折磨你自己!”
“我没有折磨我自己,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很努力要过正常的生活了吗?”云霓摊摊手,淡淡一笑。“我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努力工作呢。”
“别跟我打哈哈!”潋滟呼地一声跳上她的桌子。古铜色漂亮的长腿优雅盘结。“这种话只会让我更生气而已!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还待在这里坐视幸福溜走。”
云霓叹口气。
“大姐,不然你希望我怎么样?到街上去敲锣打鼓,问有没有人见过他吗?我甚至没有他的照片!”
“哼!这就告诉你,将来不管是认识了谁都要拍照存证!免得落到此等下场……”
云霓忍不佳噗哧一声笑出来。
“喔天哪!潋滟,真亏你想得出来!”
“云霓、云霓!”
姚紫晶突然推开门冲了进来,双眼闪闪发光嚷道:
“你是天秤座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喔,这个月天杯座的感情会有出人意料之外的发展呢,说不定这就代表你可以跟克朗见面了!”
这阵子紫晶天天都到云霓的公司来,她说不放心让云霓一个人孤孤单单。而她也开始学着怎么当个正常的女孩,自顾自从接电话小妹开始做起。工作性质虽然无聊,但她却做得津津有味,颇有大将之风,真是令人跌破眼镜的意外发展。
“嗯哼,好了不起的预言。”潋滟没好气地哼道,艳丽大眼斜睨着紫晶手上的星座预言书,“那狮子座呢?会不会天降横财,突然成了世界首富?”
“可惜得很!狮子座这个月呢止好去桃花运,你知道桃花运是什么吧?嘿!那可不是好事喔,会有厄运降临的。”紫晶朝潋滟扮鬼脸。
她们两个才认识没多久就成了拌嘴良伴,紫晶私底下爱死了风潋滟过人的风格,但只要一见到她,两个人就止不住要互相讥笑嘲讽一番。
“请你们两位出去斗个你死我活好吗?”云霓苦笑道:“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呢。”
“我还没说完啦!”
紫晶扬扬手上的报纸,又兴奋了,眼睛像是黑夜里的妖魔闪闪发光。“这个月有世纪流星雨耶!是天秤座的世纪流星雨喔,这是个好兆头那,你跟克朗上次不是没看到流星雨吗?这次说不定——”
“喂!你够了没有?!”
风潋滟没好气地将紫晶往门外推,“滚滚滚!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进来插嘴!”
“嘿!我还没说完啦!云霓!最好的观星地点在南部,你到垦丁去说不定可以找到克朗——哎啊!你这疯婆子不要推啦!云霓——”
风潋滟一点也不客气,碰地一声将门甩上。
“呼!死丫头!赶都赶不走,麻烦死了……”
天秤座的世纪流星雨……是天评座无尽的眼泪吗?云霓黯然地想着。
怎么会有人说流星可以许愿?也许流星是天空的眼泪……在无尽悲伤的尽头所流下来的一滴晶莹泪水。对着泪水许愿又怎么会得到幸福呢?
“喂!”
“嗯……”
风潋滟没好气地在她眼前摇摇手指。
“你想不想见他?”
云霓警觉地看着老友。
“什么意思?”
“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怎么现在才说!”云霓呼地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迭声问道:“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他现在怎么样了?”
潋滟的表情十分诡异,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但看到云霓的表情,她终于还是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我希望自己别后悔告诉你这件事……”
“到底怎么样?”
风潋滟咬咬牙,认真地注视着云霓道:
“告诉你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云霓心中又有了那种不祥的预备……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见过他之后都要好好对待你自己,不准再伤害自己了知道吗?不然我会亲手杀了那王八蛋,我说得到做得到!你晓得的。”
“为什么?”
云霓颤抖地低问:“为什么要我答应这种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答应了吗?”
“我……”冷云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好,我答应。”
风潋滟点点头。
“说话要算话,不然那家伙死定了。”
“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他没怎么了……他只是……不是你想像中的人。”
“‘鹰族’事实上不能算是一个组织。据我们所知,整个鹰族散布在各大洲,平时互通声息,但并不同时行动。每个单位都有一个首领……我们根本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几个首领,目前知道姓名的大约只有五个人。”
带着厚重镜片的男子近乎自言自语地叙述着所知,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在乎她们到底听懂没有。
“各国政府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也都不爱管‘鹰族’的事,因为他们专司各国间的情报传输,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需要用到他们。简单地说,鹰族应该算是一个游牧民族,只不过不牧羊,牧的是情报。”
“这么多废话!我只想知道那家伙到底在鹰族里做的是什么!”潋滟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说裴胜海啊?”
男子推推眼镜,看起来像是电脑硬碟正在搜索资料。“他的角色比较特殊……嗯……他的属性真的比较特殊……事实上他不是族长,也不是各洲的领袖……这么说吧,裴胜海在鹰族中的角色应该是‘训练总教头’。”
风潋滟的下巴掉到地上!怎么想也想像不到克朗会是所谓的‘总教头’!
拜托!
那个爱搞笑的家伙?!
“在鹰族里,总教头可是很大的喔,各洲的人才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鹰族也有个算是总部的地方——虽然没人知道在哪里。裴胜海就在他们的总部负责为各洲训练人才。听说裴胜海这家伙很恐怖的,举凡枪械、弹药、近身博击、暗杀术等等等,只要你想得出来的训练都是他的专长。”
想到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克朗被几个抢匪痛扁的模样——风潋滟摇摇头。
“拜托,你的情报一定有误!那家伙会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家伙?你不要笑死我了!他连三个小混混也搞不定!”
“喂!”男子露出大受侮辱的表情,“你不要侮辱我的情报喔。”
“你说的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嘛!”
饭店里缓缓走出几个男人。
他们都戴着墨镜,模样虽然各不相同,但身上流露出来气质却非常相近。
克朗走在其中一名男子身后,冷峻的模样教人几乎认不出来—一
“听说鹰族之前出了内乱,一名训练有素的探子突然反噬,这是鹰族几十年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也让鹰族的几名领袖同时出现在纽约跟台湾,可见事态严重。”男子推推眼镜转向冷云霓:“你说你认识裴胜海?而队长又说裴胜海失去了记忆……嗯,那就是说那件很严重的事指的就是裴胜海喽?”
“云霓!”
冷云霓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潋滟震惊地也打开车门,却被那男子一把拉住,他低吼:
“你疯啦?你不能出现!要是让他们认出你那还得了!别忘了你自己的任务!”
“真该死!”
潋滟猛一咬牙,只好又退回车内。
云霓站在车旁,静静地凝视着那几个男子缓缓往饭店的这一头走来。
她的眼光定在克朗身上,无言地凝视着他——
那几分钟却仿佛过了半生那么长久。“我跟你说一个笑话喔!楚汉相争你知道吧……”
“你看过流星雨没有?很美的!你应该看看……”
“这是阿曼尼呢,你当是踩脚布啊……”
“我宁愿只当你一个人的小丑……”
与克朗共度的回忆在她脑海中不停盘旋回荡,可是跟眼前的男人却仿佛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柔软的微卷黑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俐落的五分头。
他开朗的、孩子似的笑容不见了,取向代之的是冷峻的表情、隐藏在墨镜后的漠然。
男人们走到车前,距离只有短短几公尺。
他们停了下来,为首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