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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一惊,只听陈铿冷静地解释:“因为王爷体内还有长久积累的寒毒之气,又受了劳累,喝醉了体虚,就一起发作出来了,而且王爷平时很少生病吧?病气全攒在一起,所以发作起来特别历害。”
“哦,怪不得。”周阿根实诚地点头。
自有下人来擦洗秽物。袁峥漱了口,似乎缓过来一些了,语气虚弱地吩咐:“我只是喝醉了,睡两天就好,你们记着,不许让我娘知道……尤其是周阿根……”众人点头退下,陈铿却没走,从司擅带回的出诊箱里取出银针,找准穴位为袁峥扎了几针,然后让他过一柱香工夫再喝药。高凌安排陈铿住到隔壁厢房,好随叫随到。
屋里只剩下一躺一坐的两人。袁峥伸出手,握住坐着的那人:“高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高凌摇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顿了顿说道:“我和姨父表哥都说好了,培训郎中的事完全没问题,姨父擅长妇科和儿科,陈铿专攻疑难杂症,其余的还可以请刘御医来指导。刘御医和姨父是多年至交,不会有问题的。对了,这是冻疮药的方子,需要的药材可以交由皇商采办后运去西疆。小四跟我这么久了,人头熟,可以让他去和皇商们打交道……”
袁峥握紧掌中修长手指:“高凌,我袁峥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高凌另一只手也覆上交握的两只手:“袁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你求子民安居;求将士平安;求亲人康泰,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所求的也是我之所愿。我只要能和你长相守,不要再起波折就好……袁峥,快点好起来,你说过陪我逛夜市的,我们一起去看元宵灯会。”
“好,我们,一起……放孔明灯……”袁峥似乎已睁不开眼,呼吸粗重,指尖冰凉发颤,短短几个字竟然分了几次才说完。
高凌心如刀绞,向着门外大声呼喊:“药呢?怎么还没煎好!”
话音未落,急急冲进来两个人:司擅和陈铿。他们似乎是一直侯在门外的。司擅一脸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陈铿拍拍高凌肩头,示意他冷静:“煎药需要火候,急不得。”翻翻袁峥眼皮,又号了号脉,说道:“有点低烧,别吵他了,先让他静卧一会。病来如山倒,今晚或许不太好过。司侍卫,你去绞冷帕子给王爷敷敷,多喂水。殿下你随我来。”
高凌忐忑不安地随陈铿去了隔壁屋子,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哥,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这么难受?”
陈铿摇头:“毒气总要发出来才好,难受是免不了的。”
高凌追悔莫及:“白天我要是和他坦白就好了,至少他不会喝这么多酒……”
陈铿一把捂住他嘴:“小心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表弟,你是关心则乱,就算你告诉他了又如何,徒增矛盾而已!皇上召见能不去吗?皇上赐酒敢不喝吗?不知不觉间把毒解了岂不是最好?还免得他又把你怎么样!”
高凌痛苦地揪头发:“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说,可是如果说了,至少有时间先服下解药……”
陈铿心疼地搂搂他:“别太自责,他现在这样,不仅仅是那壶茶和喝了酒的原因,他体内本来就积了不少寒气,刚才我当着太子的面说的是实情,没骗人。”
“真的?”高凌抬眼看他。
“要不要我以祖师爷的名义发誓?”
高凌摇头:“我相信你就是。”刚想问袁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愈,便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赶紧出去查看,原来安疆王又吐了一回,而这时,药也煎好端了进来。
药碗中腾起的热气,掩盖了高凌眼中的朦胧。袁峥半卧在床头,刚刚又一次的呕吐似乎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语气虚弱地对着司擅吩咐:“等会儿……送我……去书房。”
高凌闻言手一颤,差点打翻药碗。司擅也不解:“王爷……”
袁峥闭上眼用力喘一口气:“高凌病才好了……没几天,今天白天,够累了……晚上,让他……睡好点……”
高凌咬牙:“烂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到你的虚弱样儿就能安心了?你给我听着,今晚你睡书房的话,以后就永远睡那儿吧!”气呼呼坐在床沿,扭了头不看他,手里却还小心地端着药碗。
袁峥苦笑:“高凌……”
高凌板着脸:“少废话,吃药!”把碗递上去。袁峥乖乖喝完,苦得直皱眉头,正想再解释一番,嘴里又被重重塞进一块糖,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擅暗笑,偷偷向高凌一抱拳,陈铿则悄悄退回自己房间,闭目养神。
好不容易把糖咽下,袁峥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串并不起眼的钥匙,拉过高凌的手,轻轻塞进他掌心,握住:“这是我书房大门……和暗箱的……钥匙,内室里挂着的地图……是假的,暗箱里的才是真的……沙盘下面有张……兵力部署的细图,兰色的那些……才是驻兵的真实情况……”喘了几口气,“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司擅……”
高凌握着带有袁峥体温的钥匙,百感交集,说不清是喜是悲:多年的坚持,长久的思恋,今日才终成正果,只是这其中的酸甜苦楚,又岂能为他人道之!为这小小一串钥匙背后的信任与爱,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如今终于得到这份爱,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握紧拳头,薄薄的金属片硌得掌心疼痛,却远比不上现在心头的后悔与钝痛。宁愿不要这钥匙,只要他能健康安乐;宁愿不要这大权在握,只要能和他一起笑看花开花落。高凌摇摇头,把钥匙推回去:“你现在病着,有事我帮你处理,或者我们一起商量,钥匙我不要。”
袁峥笑了:“给三三的信……还没写完,你替我写吧,没钥匙……怎么进去?你先拿着,明天,叫锁匠再配一副给我,不就行了?”
高凌这才收下:“我把信拿到这儿来写,顺便陪你,你先睡吧。”看他躺下,为他掖好被子才出去。
高凌拿着半封信回来的时候,袁峥似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陈铿站在床前皱着眉头沉思,看见高凌进来,赶紧换上轻松的表情。袁峥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也是血色全无。胸部起伏时而剧烈时而轻缓,间或有一两声呻吟从紧咬的牙关逸出,似强忍着痛苦。
清醒的安疆王喝药很爽快,现在却咬紧了牙关,昏迷中的身体诚实地拒绝苦味。第二碗药汁从袁峥嘴角淌下,根本喂不进去。高凌咬咬牙,吩咐司擅:“扶他起来,捏开牙关。”司擅照做,高凌亲手将一碗乌黑的药汁给袁峥灌下。
司擅在外室找了张椅子坐着值夜,高凌根本无心写信,坐在床前守着,不时地为袁峥拭去额际冷汗。陈铿叹气:“这碗药下去,得一两个时辰才能见效,你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找点事做分分心,我看着他,总放心了吧。”
高凌想想也是,事已至此,再担心也于事无补,只好强迫自己去看桌上那半封信。袁峥给弟弟的信写了四五页,尽可能详细地列载了西疆与中原繁华之地百姓在生产生活上的差别,尤其是在吃穿之上,还对提高西疆百姓生活质量各方面都有建议,强调如今战事已了,当务之急是让所有人吃饱穿暖有地种,而不是屯兵备战……袁峥在民政方面显然并不精通,有些建议在高凌看来未必可行,于是干脆重新起草一封建言书,洋洋洒洒将自己几年来在户部积累的经验全盘托出,并列出提议以供袁岳参考。想了想又在信末加了一句“京中一切安好,勿念。”放下笔,看看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人,悔意再次席卷了心脏。
陈铿歪在一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地,高凌刚想过去给袁峥擦擦冷汗,忽然安疆王睁开了眼睛,双手用力撑着坐了起来,脸色青白,喉咙里呼哧呼哧地,胸脯剧烈起伏,一副气喘不过来的样子。高凌以为他想坐起来透气,赶紧上前搀扶。才走到跟前,只见袁峥身子猛地向前一冲,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立刻又全身脱力一般软软倒了下去。
第 65 章
大滩血渍尽数落在高凌月白锦袍前襟,望之触目惊心!高凌吓得腿一软,扑嗵跪倒,一把抱住袁峥失去知觉的身体,哭出声来:“袁峥……你别吓我……陈铿……”
门几乎是被司擅和周阿根踹开的,陈铿早已惊醒,示意周阿根扶高凌站起,先是翻看了袁峥眼皮,又仔细看了看高凌胸前的一片狼藉,竟似松了口气,擦擦冷汗道:“殿下别急,王爷胸中的於血吐出来就没事了,他身体底子好,明天就能醒来,我保证三天后就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安疆王爷!”
三人几乎同时问道:“那他(王爷)为什么还会昏迷?”
“他现在体虚,不是昏迷是睡着了。”陈铿嘴上解释,手却再次搭上袁峥脉搏,片刻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扎向袁峥胸前几处穴位。司擅紧盯着陈铿动作,紧张得双拳紧握,大有“你若误诊,我便决不客气”的味道。施完针不过盏茶时分,袁峥又咳出几口血沫,再次陷入沉沉昏睡中。陈铿对着司擅一笑,露出漂亮小梨涡:“司侍卫,给王爷稍微擦洗一下,让他睡舒服点。阿根去准备莲子粥,王爷醒来会饿。”周阿根应声就走。
看看忙着给袁峥擦洗的司擅,陈铿拉一把仍然全身微微发颤的高凌:“殿下,去换身衣裳,你也受惊了,去我那儿给你开副补药压压惊。”拽了高凌就走。
胸前血渍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刺激着鼻腔和神经。高凌整个人似呆了一般被拖到隔壁,直到沾了血污的袍子被扯脱,手里也被塞上一杯热茶,按坐到椅子上。
陈铿歪着脑袋看他,一脸如释重负:“喝杯热茶放松一下,他没事了。”
高凌机械地抬头,陈铿抿嘴一笑,梨涡深深:“他把毒血都吐清了,现在只不过是饮酒过量以及风寒感冒引起的昏睡,天亮就能醒,放心吧。”
“真的吗?”高凌还是半信半疑,“可他为什么看上去还这么难受,你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陈铿拎起高凌被扯下的衣服:“宿醉哪有不难受的!你自己看,这一大口血是黑红色的,还有凝固的小血块,这些都是毒素,针灸后吐出的血沫也先是黑红的,最后的两口是鲜红的正常颜色,说明毒已经清了。凭袁峥的体质,几天内康复完全不成问题。”
高凌这才露出松口气的神情,整个人松驰下来。
陈铿甩手将血衣往炭盆里一扔,看着缎质的锦袍很快灰飞烟灭,拍拍手道:“好了,没我事了,明天开始给他换过药方就行。”外头传来四声更鼓,陈铿打个哈欠:“我困死了,你也休息吧,别到时他好了你又累病。”
高凌点点头刚要走又被陈铿叫住:“诶我说,他现在真的对你很好还是又想利用你?”
高凌一笑,掏出钥匙在他面前一晃:“他书房密室和暗箱的钥匙,亲手交给我的。”
陈铿挥手:“行了,我知道了,把门给我带上。”捂嘴又是一个哈欠。
高凌走进卧室,拍拍守在床前的司擅,小声道:“陈铿说王爷的寒毒已经全逼出来了,天亮就能醒,司擅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
司擅站起身:“陈公子果然妙手,王爷烧退了,现在睡得还算安稳。殿下,我就在外间,您有事叫一声就行。”高凌点头,司擅退出,轻轻掩上房门。
熟睡中的安疆王脸色腊黄,嘴唇干裂,却神情安宁。高凌凝视半晌,手指抚过他一夜之间便凹下的眼眶、突起的颧骨,俯下身去在他嘴角轻轻印上一吻:袁峥,我真笨,十年前你因为救我受了重伤,还愿意为我的眼泪答应抛弃君臣之分;十年后你早就说过是因为我两封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