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好像来过这里。”
“什么?”
赵修难以置信地问。
“我来过这里。一进来我就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咱们两个刚刚站的地方看不到这里吧,但我就是知道这里有个池塘。你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个石桌。”
柳安居指了指东边。赵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视线却被一堆枯枝挡住。他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拨开枯枝,竟然真的有一个布满裂纹的石桌在那里。
除了柳安居来过这里,赵修想不到别的可能。可是据他所知,柳安居从五岁开始就没怎么离开过桃源县,更不用说到长安来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小时候来过这里,虽然记忆模糊了,但有些事情还是留在了脑海中。
“有没有想起一些别的事?”
赵修牵起他的手,轻声问道。
“没有,”柳安居抬起头望着远处,“不过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说不定这里以前是你家。”
赵修笑着说。如果这里以前是柳安居的家,那韩掌柜看到的人真的很有可能是柳安居他爹。那么他出现这里的理由就很明显:悼念自己的家人。赵修越发觉得柳安居他爹可能卷入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里。那具尸体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两个女子没有再出现,估计还在被官府的人问话。赵修他们是在街上听到了尖叫声才进来的,而且又是外地人,所以官府没有怀疑他们,只是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下午他们三人在东市西市闲逛。赵修本来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唾骂,不过最后证明这是多余的了。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华严寺也重建了,甚至比以前更加庄严肃穆。他在众人的唾弃中离开时,从未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轻松地回来。
虽然事先声明不给柳安居买吃的,可是后来想着实在难得来一次,如果不让他尝尝鲜就未免太可怜了,结果一心软,口袋里的钱就急速减少。逛完这两个地方就已经到了亥时,赵修拿出钱袋数了数,发现本来计划五六天花掉的钱,一下午就消失无踪了,不禁有些后悔。不过看到柳安居一脸满足,心想以后省着点花应该没问题,而且他走一路吃一路,晚上饭就可以免了。
再不投宿的话坊门就要关闭了,磨磨蹭蹭地被官府抓走的
话实在太不值得,赵修想了一下,趁这个时候回到永阳坊,招呼人家借宿应该能省下不少钱。崇仁坊那里邸舍虽多,但是价格太贵,不适合他们。可是跟崔谦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却被立刻否定了。
“我已经想好今晚的去处了。”
崔谦神神秘秘地说完,就拉着他们往北走。心想不是要到崇仁坊吧,不过方向又好像不太对。穿过坊门,出现在赵修眼前的是小楼林立的街道,到处挂着彩灯和锦帐。已经快到宵禁时分,街上却仍旧灯火通明,衣着艳丽的女子三三两两,对着过往的行人露出妖冶的微笑。歌弹吹唱的声音不绝如缕,空气中都带着脂粉味道。
“这不是平康坊吗?”
崔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平康坊是长安中有名的风流渊薮,到处都是青楼行院,崔谦拉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神秘的邀约
“崔大人,你费这么大力气就是想让我们陪你逛妓院啊?”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闹了半天竟是这种事。要来就来嘛,干嘛非要拉上自己?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是风雅。”
崔谦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不好意思,那大人您尽情风雅吧,不要带坏我们家小虎牙。”
说完,赵修拉着柳安居的手往外走,如果用跑的话,说不定能在宵禁之前找到个住处。可是没走两步,他就被崔谦死命地扣住了肩膀。
“赵道长,你就帮帮忙吧!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就老老实实回家去!”
“赵修!”崔谦干脆直呼其名,看来真是气急了,“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就没我这个朋友!”
“崔大人,你干嘛非要我留下呢?自己一个人在这逍遥快活不是很好吗?”
赵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无可奈何地问。
“我……”崔谦忽然变得扭捏起来,迟疑了半天才开口,“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以前是个穷书生,根本不想这些事,后来到了桃源县也没注意过。不过调到兴平县以后,我跟同僚相聚过一次,大家都在谈这些风流之事,我一句话也插不上,结果都认为我是田舍汉不懂情趣。”
赵修想说你本来就是,不过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崔谦一番话也不是没有一分道理。桃源县民风淳朴,自然没有这种烦恼。可是到了京畿县情况就不一样了。本来这个时候就是为升迁做准备,如果无法融入就等于永远失去了机会。
“那也不用非我不可啊!”
“可是同僚已经把我当田舍汉了,当然不能找他们。这种事如果找下属一起的话,万一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就颜面尽失了,而且——”崔谦抬起头咽了口口水,赵修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惜已经晚了,“赵道长你经常到这种地方,好像很有经验。”
此话一出,身旁的柳安居立刻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崔谦的心情他可以理解,陪他一下也没什么,不过问题就在于他这次是跟柳安居一起来的,感觉就像……就像领着老婆喝花酒,这不就是找死吗?
“你别乱说话啊,我可从来没来过!”
事实上,赵修来过,而且在长安的时候还经常来。不过他倒不是个沉迷风月之人,只是有很多事情一到这里来谈就变得容易了。然而在柳安居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少来了,那次在……”
赵修一看大事不妙,立刻冲了上去捂住了崔谦的嘴。对了,那次在州城从南风馆出来时,被崔谦抓了个正着。如果他说出来的话,那可真
是百口莫辩了。恰巧这个时候,坊门关闭了,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那咱们就陪大人一次吧,好吗?”
赵修转过头,谄笑着询问柳安居的意见。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的柳安居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前面,与崔谦同行。赵修追了过去,可是柳安居又立即躲开,明显有意避开他。赵修也不再自讨没趣,只希望等到两人共处的时候跟他解释清楚。
崔谦沿途步速均匀,每当经过小楼门口的时候都只是看看招牌走,似乎对于去哪里早有打算。最后他停在了一座二层小楼门前,赵修走近一看,门上挂着“逍遥馆”三字的牌匾。但凡烟花聚集之地都会有个花魁,而文人掮客自然也会想要赢得花魁青睐,恐怕这个逍遥馆就是现在的花魁挂牌的地方。崔谦早就想来,事前一定多番打听,知道这里当红。
可是进去以后,赵修又开始觉得不太确定了。在厅中摇曳生姿的群芳,虽然都身着女装,但个个胸前平坦,喉咙粗大,给人的感觉非常微妙。
“这不是小倌馆吗?你是不是走错了?”
赵修在崔谦耳边小声问道。
“没有啊。”崔谦毫不犹豫地否定说,“最近这里来了个花魁叫醉笙,明艳照人,温婉柔媚,而且特别善解人意。听说只要能跟他共度一夜,神荡魂醉自不必说,更可忧愁全消,简直就是度世的菩萨。”
这种事也能跟度世扯在一起,这些文人真是厉害,赵修不由得暗暗佩服。那些钱太多烧出来的忧愁当然可以这样消解,他和柳安居因为缺钱而生出的忧愁,来这里恐怕只会愁上加愁。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招呼,领他们到厅中一角坐下。中央的台子上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倌载歌载舞,柔软轻盈不输女子。本来专心观看的几个人不时回头盯着他们这里,弄得赵修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感觉大家都在看咱们啊?”
崔谦也感到了不对劲,他已经紧张得头上冒出了汗珠。赵修扫视了一眼大厅,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来这里的都是青年才俊,大多身着锦缎华服,唯有他和柳安居两人穿着粗布麻衣。尤其是赵修,中午被崔谦一撞,衣袖都已经破烂了,而且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一床被子和两人的换洗衣服。他如果拿着个碗蹲在巷子里,就跟要饭的没有一点区别了。想到这里,赵修就不由得偷笑。
“崔大人,你跟两个满身穷酸相的人一起来,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崔谦听了以后,脸上满是悔恨,不由得抽搐起来。当他看到一个熟人正往这边看的时候,脸就抽得更厉害了。不过来也来了,怎么也要硬撑下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是说了吗,就跟到酒楼吃饭一样,你把老鸨当成小二,姑娘当成菜,喜欢哪个就点哪个嘛!不过事先说好,点之前先估量估量自己的钱袋,到时候付不了帐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放心吧,我把这几年攒下的俸禄都带来了。”
崔谦小声回答。赵修真想问他“你攒钱就为了这事啊”,最后还是压下了。崔谦按照他的指示,翻了一位名叫秋蝉的小倌名牌。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胜在身上有点俏皮与清新的气质。崔大人果然喜欢这种类型的,赵修不由得在心里偷笑。
崔谦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很快就和秋蝉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把他和柳安居晾在了一边。这么驾轻就熟又何必非要找自己陪同呢?赵修趁人不注意靠得离柳安居近些,又把他爱吃的菜端到他面前。
“你不去跟那个秋蝉聊聊吗?”
柳安居瞟了他一眼,酸溜溜地问。
“跟那种不认识的人聊天有什么意思?我要聊也跟你聊嘛。”
赵修谄笑地说。不过这话起了作用,柳安居的脸色不像刚刚那么难看了。
这时,大厅突然喧哗起来,赵修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花魁”出来了。比起其他小倌他的穿着似乎有些朴素,不过恰到好处地将自身的亲切表现出来。看似不经意,实际上一颦一笑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他在几个一看便知是位高权重之人间周旋还游刃有余,恐怕不止是善解人意那么简单。赵修看了几眼没什么兴趣,就又吃了几口菜。他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可是崔谦还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于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谦在他耳边大声叫他,他才睁开眼睛。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那张稚嫩的脸跟浓妆艳抹颇不相称。
“这位公子,醉笙希望与您楼上一聚,不知可否赏脸?”
“找我?”
赵修不禁反问了一句,少年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他今晚没跟那位醉笙说过话,也离文采风流这四个字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赵修不想被卷进什么风波之中,于是一口回绝了。崔谦立刻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少年还不死心,继续说道:“公子,醉笙并无恶意,请公子和您的朋友一起到二楼相聚如何?”
崔谦合十双手连连拜托,赵修只好答应下来。柳安居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很不高兴。可是没有办法,崔谦可是连毕生积蓄都拿来了,若是不让他见见花魁说不定他会记恨一辈子。
醉笙的房间在二楼深处,
里面的摆设也朴素大方。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一见赵修进来,他就立刻起身笑盈盈地迎接。
“赵公子、崔公子、柳公子到。”
少年通报一声便转身离开。赵修他们依次入座后,醉笙熟练地为他们斟酒。
“我先敬大家一杯。”
醉笙说着一饮而尽,之前应该喝了不少,他已经面若朝霞,不过并无醉态。
“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赵修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公子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