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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鸿宇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少圈,只觉得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双脚也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可他依旧咬牙坚持着,没人知道他这份坚持真正是为了什么,他们看笑话般地看他与周博打赌,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求胜心强,他们却不知道,其实孙鸿宇是和自己打了个赌。
“孙鸿宇,还有一圈,再坚持一会。”
“孙鸿宇,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孙鸿宇循着声音找去,彦青站在跑道边上冲着他大声喊道。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孙鸿宇像是突然找到了依赖,意志也随之动摇,他有种立刻就在这里放弃的念头,可理智又告诉他,他必须得坚持下去,只是前方一片模糊,他有些找不清跑道的方向。
“跟着我跑,你能行的。”
孙鸿宇晃了晃脑袋,他的眼前依旧不清晰,但他看见了彦青的背影,好像离他很近,伸手就能摸到,又好像离他很远,只要不加快脚步,就会跟不上他。
孙鸿宇抖擞了精神,眼睛牢牢地盯着彦青的身影。
他的脚本能地移动着,手臂甩动着,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彦青那近在咫尺的身影,时间仿佛静止不动,而他也一直在原地踏步,一定要追上他,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加快了速度,用自己都无法相信地速度向前冲去,然后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到终点了,你做到了。”
孙鸿宇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松,身子便瘫软进了彦青的怀里。
彦青接住他,对着人群喊道,“快去找校医过来。”
让孙鸿宇在地上平躺着,看到聚拢过来的学生,将他们团团围住,彦青展开手臂将众人拦在身后,大声喊道:“都散开些,让他能够呼吸到空气。”
“他怎么了?”周博喘着气蹲在孙鸿宇身边,低头观察了一会孙鸿宇的脸色,然后抬头问道。
“看起来不太好。”
孙鸿宇脸色灰白,眼神失神地看着上方,他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额上的汗水顺着他脸颊流进了眼里,他眨眨眼睛,却无力抬手去擦。
彦青揪着衣服给他擦去额上的汗,他的额头冰凉,冷汗一直再冒。
“他看起来要吐。”周博惊呼一声,然后动作迅速地去扶孙鸿宇,孙鸿宇刚坐起身,头脑还有些晕眩,扶着彦青的手臂就吐了起来。
“彦青,你的衣服。”周博提醒道。
彦青说了声没事,轻拍着孙鸿宇的背,让他感到舒服一些。
孙鸿宇吐完看起来舒服了许多,彦青久等不到校医,干脆让周博把孙鸿宇扶到他的背上。
“我来背吧,你去把衣服换了。”周博扶着孙鸿宇对彦青说道。
彦青不敢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惨状,他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吐出来,所以强忍着胃里一阵一阵的泛酸,说道:“你刚跑完,还是我来吧。”
周博也确实没什么体力,所以只能听彦青的话。
两人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提着医药箱往这边赶的校医,就地给孙鸿宇做了检查,发现没有大碍,只是体力耗尽有些虚脱而已。
彦青锻炼了几个月的成果在这里得到了体现,背着孙鸿宇噌噌噌轻松爬到了三楼的医务室,医生给他喂了些葡萄糖水,就说让他休息一会就好了。
孙鸿宇的意识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眼睛迷迷瞪瞪的,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你睡一会吧,等醒来就没事了。”彦青对强打着精神想要睁开眼睛的孙鸿宇说道。
孙鸿宇偏着脑袋盯着彦青看了有好一会,眼睛眨巴眨巴的,总算是舍得闭上了眼睛。
运动会下面是女子长跑,也没有他们俩什么事了,所以两人乐得在医务室里坐着休息会。
“这小子睡着的时候还是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周博恶作剧地用手捏着孙鸿宇的两颊往两边扯。
“小心他醒了跟你算账。”
“这回我赢了他,他是肯定要跟我算账的,我到底是哪里惹着他了,怎么总和我过不去?”周博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不解地问道。
“也许在他的观念里,好朋友就应该像恋人一样,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和我走的太近,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所以才会总给你脸色看。”
周博听了愣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那我岂不是成第三者了?”他指指自己说道。
彦青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孙鸿宇,“又或许这是他想要和你成为朋友的不坦率的表现。”
“朋友?我跟他吗?不做仇人就不错了。”周博把跑鞋一脱,“往里头去去。”他把孙鸿宇往床铺里头推了推,盘腿在床上坐着。
两双臭脚把这间不算太大的医务室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诶诶,那位同学把鞋子穿起来,这不是你们家炕头。”年轻的校医指着周博开玩笑地说道。
“老师,我这刚跑完5000米,也该让它们释放一下了。”周博举起自己的脚回道。
“那边有窗户看到没,把它们放外头释放去。”
周博忍不住笑了起来,乖乖地穿上鞋子,低头拿鞋子的时候,一个坏想法冒了出来。
“你说我让他闻闻我的鞋子,他是不是就能立刻精神抖擞了?”周博笑得贼兮兮的。
“你别把他给熏晕过去。”彦青笑笑不赞成地说道。
正说笑着,潘玥进来了,说是运动会结束了,下面要颁奖,集体奖要由班长去领,彦青就让周博在这照看下孙鸿宇,自己跟着潘玥离开了。
周博见彦青走了,还不忘刚才的事,拿起鞋子凑近孙鸿宇说道:“你再装睡,我可就真拿鞋子熏你了。”
孙鸿宇猛地睁开眼瞪着周博,“你试试?”
周博笑着把鞋子穿上,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可没你那么无聊,明明醒着还装睡。”
“关你什么事。”孙鸿宇支着身子坐起来,偏过头朝楼下看,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操场,彦青和潘玥并肩走着,状似亲密地聊着天。
周博见他看窗外看得专注,走过来一起朝外面看,注意到他视线的所在,笑着说道:“这下好了,真来了个第三者。”
孙鸿宇听了抬脚就要踹他,周博扭着身子闪到一边。
“彦青果然是看走眼了,咱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孙鸿宇斜睨他一眼,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懒懒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等彦青回来。
“这次打赌我可是赢了,以后我跟彦青怎么相处可没你什么事了。”
“我可没诳你,我跑了第四,你也不差,跑了第六名,要不是我昨天拉肚子今天腿软,怎么也该进前三的。”周博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孙鸿宇想要攥紧拳头,但身上却使不出力,他比周博更加的不甘心,他不仅输给了周博,也输给了自己。
第五十章 唯一
“彦青;你以后大学会考去哪里?”
晨跑的时候;孙鸿宇这么问道。
彦青跑步的时候因为要控制呼吸,所以从不和孙鸿宇聊天;而孙鸿宇因为不听音乐了,所以嘴巴就闲不住了。
也没打算彦青现在就告诉他;毕竟那还离他们很遥远,可是每每和彦青这样一起并肩跑着步;在这悠长而静谧的小道上,迎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孙鸿宇蓦然地产生了一种想要一直这样走下去的念头,他要和彦青做朋友,那种生生世世、来生还说再见的朋友。
孙鸿宇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但他却说不出口;无法表达,只能把自己喜欢的都送到他面前,他掏心窝子地想对一个人好,好到绞尽脑汁、好到不知所措、好到畏首畏脚,生怕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上心,就失去了这样好的一个朋友。
他是要和彦青做一辈子朋友的,从打算结识他的那一天起,孙鸿宇就是这么坚定地相信着的,可他的爷爷却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早上吃完早饭,孙鸿宇拿起书包就准备走。
“等一下。”孙首长唤住他,“你这阵子走得这么早都去了哪里?”
孙鸿宇撒谎都不会,眼神不敢直视老人,说道:“去学校了啊,还能去哪?”
孙首长微睁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粥,“想清楚了再说。”
“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孙鸿宇把书包往椅子上一丢,坐回椅子上。
他每天早上去彦青家的事情,本来就没指望能瞒老人多久。
“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默许了你的行为,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我觉得啸啸人很好,值得做一辈子的朋友,爷爷你到底是看不上他哪点?”孙鸿宇很费解,索性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是很优秀,可以说除了他的身世之外没有一点缺点。”
孙鸿宇听自己的爷爷这么夸赞彦青,喜滋滋地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或许是他城府很深,刻意掩藏掉了自己的缺点,这是他故意制造的假象。”
“爷爷,他绝对不是个有城府有心机的人,你不许再这么说他。”孙鸿宇几乎是立刻反驳了老人的说法,有些着恼地抓起书包,“我走了。”
关于彦青的话题,爷孙俩总是以不欢而散来结束的,孙鸿宇一心一意地维护只是适得其反,让孙首长对彦青更多了些戒备与猜忌。
“你的一辈子还长的很,爷爷却不知能陪你到什么时候了。”老人叹息一声。
“等你毕业了,就到军校去吧,把你放到那里,爷爷才能安心。”
孙鸿宇却不愿意,“我要和啸啸考一样的大学。”
老人不说话而是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让孙鸿宇不禁打了个冷颤,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刚刚下意识地忤逆了老人的意思。
在一些小事上老人可以依着他,但在这种人生大事上,他的爷爷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我应该会去帝都大学吧。”彦青抬头看了眼升起的太阳说道,然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继续调整自己的呼吸。
帝都大学,国家最高学府,确实是彦青该去的地方。
孙鸿宇看着彦青的侧脸,即使说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彦青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可孙鸿宇心中却澎湃万千。
“我……”我想和你一起去,孙鸿宇想这样说的,可想到了爷爷看他的眼神,他犹豫了。
他从未想过和爷爷抗争什么,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爷爷给他的,除了不能给与他生命,他的爷爷已经给与他太多太多了。
孙鸿宇想起了和周博打的赌,5000米极限长跑,这也是他从未挑战过的,等赢了这场赌约,那个碍眼的周博就不会总缠着彦青了,等赢了这场赌约,他要和爷爷好好谈谈,他活了十五年,第一次有种想要飞出爷爷的羽翼,去看看外面的想法。
可是他却输了。
周博见他攥着拳头,面目有些狰狞地可怕,怕他气疯了,所以说道:“我没有要和你抢彦青的意思,和你一样,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而已。”
“你要是愿意,我也想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谁要跟你成为朋友?”孙鸿宇厉声吼道,像是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周博看出来他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他对那个赌这么在意,可要他因为对方的幼稚想法,就不和彦青做朋友,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已经醒了吗?这么有精神。”彦青拿着奖状走了进来,把卷起来的奖状交给了周博,“‘优秀团体奖’,你待会把它贴教室墙上。”
周博点头应了声,接过他手里的奖状。
彦青看出这两人气氛很不对劲,就对周博说道:“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那行,下周一见吧。”
彦青和他招招手,目送他走出了医务室。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等周博走了,彦青才走到孙鸿宇身边问道。
孙鸿宇收敛了怒火,在床上乖乖躺着,看着彦青问道:“我晕倒了吗?”
“不记得了吗?”彦青点点头。
“真丢人。”孙鸿宇轻声说道,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