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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果然听话地回到洞里的暖玉床上躺下,上面尚留有明月奴身上的香气,初时他还闻不习惯,过了一会儿,困倦上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发现明月奴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忙起来道:“你回来了?”明月奴没想到他突然就醒了,不禁脸有些发热,道:“当然回来了,你以为收拾这些东西还得去一天一夜啊!”无咎笑道:“咱倆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明月奴道:“我又不是你的师姐,为什么要好好跟你说话,就是好好跟你说话,你也不会在梦里喊我的名字。”刚刚她回来,正听见无咎在梦里喊着师姐。无咎见她似怨似嗔,知道她对自己一片真心,但是,唉,他在心底里叹息一声。
突然听石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于万病冒昧打扰,尚乞见谅。今日阁下救我君临山,大恩大德,特来道谢!”明月奴听了冷冷道:“不必了,你回去吧。”于万病知道这洞中人虽然长期以来居住在君临山对面,但性情古怪,既然她不肯见面,只好叹息一声,回去了。
无咎听他走了,问明月奴道:“你为什么不肯见见他?”明月奴道:“哼,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无咎想起常武,笑道:“那假如是他的徒弟呢?”明月奴哼道:“他的徒弟更无聊,死缠烂打,好不讨人厌!”无咎叹息一声。明月奴瞪着他道:“怎么,你为他报不平了?我就是蛇蝎女人,行了吧?”无咎见她满脸怒容,道:“我哪有这样想。”明月奴道:“那你叹气干什么,你就是这样想的。人家对我好,我不领情,我对你好,你不也不领情么?”说着小嘴一抽搐,竟委屈地哭起来。
无咎不知如何是好,道:“我哪有不领情,我都记着呢!”明月奴仍是哭个不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滚下来:“你才不会记着,等一见到你那美若天仙的师姐,你哪里还会记着我这爱发脾气的小丫头!”无咎最不会对方女孩子哭,想给他擦眼泪,又怕她更生气,于是只好等她慢慢哭声悄了。谁想明月奴一哭起来没完没了,见无咎像个木头,扯过他的衣襟来擦眼泪。无咎见她低着头哭得可怜,似乎有满腹委屈,不禁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她,明月奴将眼泪都抹在他肩上,哭得更厉害了……
第八章 君临山(中)
万世酋长没想到会有高手在战争中横插一杆子,他的野心本来大的很,想借助与紫晶头骨教主的联合,先消除了君临山这个长期以来的心腹之患,然后再挥军西进,进攻明月山。但现在不但进攻君临山失败,而且紫晶头骨教主得悉叶无咎和明月奴大败二十八宿,古皇与明月王的盟约取消已势在必行,于是见风转舵,以消极怠工的方式取消了与自己的盟约,这令他的宏大计划一下子受到重创。
过了几日,万世酋长召八大臣召开殿前会议,部署再次进攻君临山的计划,他想,明月奴那女娃子虽然厉害,但自己亲自出马,当不在话下。君临山除了于万病,都是些废物,就他那个大弟子常武还算有点出息,也早已死在自己手下,这次出征,必定受到擒来!
于是万世酋长坐在一辆高高的凤尾车上,前后左右在八大臣统率的浩浩荡荡的恶灵、食人族、猛兽的簇拥下,再次向君临山进发。君临山门宗创建于五个行纪前的苍龙老人之手,传经数十代,到了于万病的手上,于万病老迈,希望自己钟爱的大弟子常武能接任衣钵并将门宗发扬光大,谁料常武年纪轻轻竟死于非命!
君临山长期禀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逍遥不羁的门风,对万世酋长的统治并不认可,因此万世酋长的命令在君临山的势力范围内并行不通,这也是让他长期将君临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原因。这次万世酋长来得猛烈,于万病在心里叹息,要是武儿没有迷恋上明月山那个妖精就好了,现在君临山也就不致遭受灭顶之灾!前几日多亏了那个蒙面人出手,君临山才得免大难,今天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原来上次明月奴怕于万病认出她来,就蒙了面前去相救,她身影本来快极,又蒙着脸,于万病虽然能看出她是个绝顶高手,而且是个女人,却一时联想不到明月山那个妖精身上去,是以他才会事后登门相谢。他虽然知道这个怪人已经在对面山峰上住了很久,但一直与君临山各不相犯,是以也没有刨根究底,派人前去试探。他却不知道,常武悲剧的发生,正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上到对面山峰,见到了住在那里的人!
于万病有个女儿名雅琴,自出娘胎就患上了软骨病,虽然生的娇俏可人,却一生都无法行走。常武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在常武二十岁那年,他一次外出回来的路上,偶然在一个茶馆里听一个老郎中说以巨蟒之胆为药引,再配上红娘子、轻粉、附子、官桂等,可以治愈软骨病,他不知是真是假,回到君临山便想为师妹找一条巨蟒的胆作药引。于是他来到君临山对面的山峰,一来是听说那里很多毒禽猛兽,二来是对对面这个邻居充满好奇,想趁机一探究竟。
他披山穿岭,终于找到了巨蟒的窝,没想到在搏斗时不小心吸入了少量巨蟒喷出的毒雾,就在他神智不清即将丧生巨蟒之口时,明月奴经过救了他。从此他情根深种,一发不可收拾,终于酿成后来的悲剧。
常武的死,说到底于万病得怪明月王父女,但常武是死于万世酋长之手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因此君临山与万世酋长的矛盾也最先爆发了!
到达君临山下,万世酋长命令八大臣率众攻山,没想到这次进攻出乎意料的顺利,君临山节节败退,很快就只剩下明堂殿一个据点了,上次出手相助的那个蒙面高手并没有再次援手!万世酋长听着八大臣的禀报,花白的头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既然如此,用火攻,将他们都烧死!”
但他这最后命令并没有能够施行下去,阵前八大臣派哨兵翻滚来报:“叶无咎出现了,八大臣已经快抵挡不住!”这让万世酋长殊感意外,他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在这里横加干预,青袍一展,他如天马行空般飞上君临山,直接落到明堂殿外的广场上,果然见叶无咎手持天行剑,如虎狼跃入羊群,将自己的手下杀得哭爹喊娘。
万世酋长像一条青影般略上明堂殿的屋脊,朗声笑道:“叶公子,别来无恙啊?鼎城一别,你的能量更加充沛了!”笑声蔓延开去,回荡在整座君临山,久久不息。无咎也略上殿顶,看着他冷冷道:“幸会,你也是风采不减。”万世酋长抬手道:“你看这天下,从这君临山上看下去就是不一样!”无咎眺空望去,只见群山青葱空濛,果然令人心胸大开。万世酋长见他不语,又道:“你我若能联手,必当君临天下,难道你忘了老夫在鼎城跟你说的了吗?明月山是你的死敌,也是我的死敌,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的!”无咎冷冷道:“我有我的目标,但是我绝不会不择手段!”万世酋长笑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万骨枯,哪来的一将功成?我相信叶兄弟你必不是妇人之仁的人!”无咎冷笑道:“你看错我了,我恰恰就是!”万世酋长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只有冷酷和杀戮,但他从里面没有看到名利欲望,于是他清楚了,他叶无咎与自己并不是同一路人。不是同一路人,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没有其他废话,一个字,杀!
没有人真正清楚万世酋长的修炼实力,很多人都看错他了。当年古皇派尾火虎杀他的父亲于古原,坤明界的一万三千九百五十部落酋长拥戴万世酋长为天下总酋长,与天阳界誓死斗争,虽然屡次进攻鼎城都以失败告终,古皇也以为不过是坤明界同仇敌忾的原因。后来鼎城一战,常武和自己的私生子尚星同时死于万世酋长之手,古皇和明月王、紫晶头骨教主才真正清楚了,万世酋长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此刻君临山上的晚风吹着血腥的气息,弥漫着整座山峰,除了无咎和万世酋长仍在对峙,其他的人都已经停止了厮杀,因为谁都知道,胜负已经完全取决于二人之间。于万病领着君临山剩余的弟子也从明堂殿里出来了,君临山的好手已经剩下不多,于雅琴由两个小婢用一张竹床抬着,也出来了。一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明堂殿的屋脊上。
于万病和女儿看着屋脊上那个冷酷挺拔的身影,一阵幻觉,都以为是常武。但细看面孔又不是,他比常武长得俊秀些,但那股子冷傲的神态,却真是相像得紧!于雅琴从小就爱慕自己的这个师哥,但她却很自卑,因为即使他也一样的爱自己,自己也只会拖累了他,更何况他是确确实实只将她当妹妹看待。此刻看着屋顶上的无咎,她心潮起伏,想那要真是师哥就好了,就是他们一生一世只以兄妹相处,她也满足了。记得那次她吃了常武按照那个老郎中说的调制出来的药,竟然还是没治好她的软骨病,他失望的很,而且很烦躁,她当时看着他的失望和烦躁,心里却甜甜的。
无咎和万世酋长对峙了很久,当下面的人都开始脖子酸疼的时候,他们终于动了。无咎的天行剑划出一个巨大的光圈,向万世酋长推去,光圈的颜色越来越亮,前进也越来越慢,万世酋长右臂伸出,缓缓划出一个圈子,也是一道很亮的光圈向无咎迎去,他的左臂却因为鼎城一战断在常武和尚星的合力一击之下,此刻垂着空荡荡的衣袖,在风中飘扬。两道光圈撞在一起,像两道波纹相遇那样扩散开来,一阵强烈的震动笼罩住了整个屋脊和广场,下面的人除了于万病和八大臣能量高强,其余的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头晕想吐。于万病将女儿抱在怀里,用双手捂住她的头,她的那股难受才渐渐消失。
万世酋长没想到叶无咎的能量如此强大,他的右臂已经竭尽全力,但天行剑上的力量还在一波接一波地冲过来。其实若不是无咎吸取了巨奴儿的内丹能量,万世酋长用不了很长时间就可以将无咎的对抗击败,但现在情势不同了,很明显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终于,无咎突然大喝一声,又一道强劲的光波击出,万世酋长身形一晃,坠下高高的明堂殿屋脊,八大臣赶紧接住他的身体,一看,他的嘴角已流出鲜血,于是不敢恋战,抬着他匆匆忙忙走了。于万病看着那些食人族、恶灵和野兽如黑色潮水般退下君临山,心中叹道,侥幸,君临山命不该绝,又逃过一劫!
他见屋脊上的无咎正展身要走,叫道:“叶少侠,如蒙不弃,稍作盘桓如何?”无咎见他态度诚恳,旁边的躺在一张竹床上的一个少女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一软,没听来时明月奴告诫他的速去速回,勿作逗留的嘱咐,身形一展,就到了于万病父女面前。
于万病见他跃下,很是高兴,亲热地拉着他的手,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年轻!”无咎见他慈祥和蔼,但神态已颇见老迈,宛如自己的师父臧啸云,心里一痛,不禁眼睛潮湿了。于万病没注意这个,笑呵呵地请他入殿叙座奉茶,对他问长问短的,仿佛当作自己人。确实,他将常武从小当作亲生儿子,现在见这少年神态宛若他,举动间便不由自主地亲情流露。
于万病跟无咎聊起焚山与君临山的渊源,无咎才知道原来他跟自己的师父臧啸云私交甚好,曾经协助过焚山进攻明月山。那么明月奴住在君临山对面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