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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泡久了,全身的细胞都舒服着并兴奋着,它们不断叫嚣着,唱着歌。渐渐的不再那么拘谨,袁朗的手没有直接触碰吴哲的皮肤,而是捏着毛巾在脖颈和后背来回游移。吴哲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累了,他惬意的闭上眼睛,双臂撑在桶沿上。
袁朗的手没闲着,眼睛更没闲着。吴哲的身材很好,清瘦的身体剥光后竟然是一副令人惊艳的骨架,当然这一点袁朗早在A大队基地时就已经知道了。虽然搏击训练时他和吴哲并不常交手,但齐桓每次都会抱怨,为什么吴哲那么瘦的人居然也有不错的肌肉。比例匀称,年轻的身体里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身上的肌肉不会显得很突兀,而是很协调,皮肤光泽富有弹性,这和自己背后疤痕交错,张牙舞爪的皮肤大相径庭。
“队长你在想什么?”见袁朗久久的没有说话,吴哲趴在桶边懒洋洋的开口了。
少校被中校伺候得妥妥当当,特别是一张脸上还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袁朗忍不住想捉弄他,于是回答道:“洗干净没,我检查检查。”然后伸出自己带有枪茧的手,恶作剧的从吴哲腰身逆行抚摸至肩膀处。
这是一个中等力度,类似于按摩,轻了像调情,重了像索命,袁朗自认为这个尺度很恰当,至少不会让人尴尬。可惜的是,吴哲向来最怕人摸他,更何况是突然袭击。于是,他惊慌的叫了一声:“啊……”不响,尾声却带着长长的颤音,听起来像呻吟。
袁朗愣了,赶紧尴尬的缩回手,皮厚的老脸难得有些发热。吴哲愤恨的回头,脸上的红晕不知是蒸的还是臊的,他赤身裸体的对着他,并且在他手里发出疑似呻吟的叫声,吴哲恨不得能挖个洞赶快钻下去,或者干脆潜到水面以下。他以前是海军,至少可以闭气至袁朗离开这里,但他不放心,这里处处透着诡异,离开了这里就等于失去了玛尼轮的保护。
袁朗干咳了几声,装作没事似的往窗外瞟。外面已经白了,枯草被厚厚的雪压住,树枝凄凉的随风摇摆,北风还在阴冷的嘶吼,袁朗收回目光,说了句:“吴哲,刚才好像有什么叫了一声。”
“怪兽吧。”吴哲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小眼神锐利无比的往袁朗这边刺,突突突,最好变出把九五步枪把袁朗给突突掉。
袁朗讪讪的笑了笑,将毛巾绞干递给吴哲,随后他退了几步,双手插在裤袋里踱到窗边。
“美丽的怪兽。”他对自己说。
吴哲带着“哗啦”的水声从桶里站起来,迅速拿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外面北风凛冽,里面春色无边,可怜的袁队长只能看着雪花慢慢飘落,渐渐沉寂在村庄和田野之间。
吴哲裹成了粽子,他坐在一旁等着袁朗洗完战斗澡,五分钟后两人爬上了炕。黑猫又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蹲在炕沿上。吴哲唤了声“小豹”,黑猫顺从的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膝盖,然后轻跃至吴哲怀里打起呼噜。
“小豹?”袁朗抽了抽嘴角,“你从哪知道它的名字。”
“刚起的。”吴哲仰着头,神情骄傲的说:“很威风吧。”
“……”
由于停了电,袁朗暂时没有办法看到施雅的照片。两人躺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把这两天的零零碎碎串起来想了一遍,发现一共有六个主要的疑点。
第一,刚来的那天,袭击吴哲的鬼是谁,确定是袁鹏涛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找袁朗而找吴哲。
第二,李翠花目光呆滞的站在客厅里,为什么两名老A都没有发觉,早晨起来磨豆浆时,袁朗和吴哲已经醒了,同样没有发觉。
第三,袁鹏涛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四, 坟场里的大坑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裂了,出现了一只同时袭击两人的鬼,还在里面捡到了纯金手链,却泛着佛光可以辟邪。
第五,自然就是那条挂着八只玛尼轮的纯金手链,即使在黑暗阴森的夜晚,也能感觉到它带来的暖意。它是谁的,它怎么又在哪里?
第六,吴哲背上的红衣女鬼是谁,她是善是恶,难道真的是施雅?
吴哲抱着黑猫盖着被褥,想了想,他蹬了被子,抱着猫钻进了袁朗的被子。
“你做什么?”袁朗连忙给少校让了块地儿出来,被子也送过去一半,怕他感冒了。“联床夜话?”
“NO;NO。”吴哲掖好被角,两个人睡在一起自然更暖和。昨夜柴火烧完后,炕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吴哲是南方人,海上也是冬暖夏凉,他过不惯北方的冬天,而且这里的温度比老A基地还要低。
“小生本着战友情谊,特地睡过来保护队长您。”
手臂紧贴着手臂,袁朗的体温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吴哲想起中午坟场里两人暧昧的姿势,又想起刚才洗澡时尴尬的气氛,心跳开始加速,“怦。。。怦。。。怦。。。”,声音响得让吴哲害怕,害怕袁朗会听见。
袁朗确实听见了心跳声,可惜是小豹的。黑猫嫌被子里憋闷,自个儿爬了出去,蜷在两人的头中间,身下是软绵绵的枕头。
“吴哲,明天我要去镇上。”袁朗瞪着天花板,蜡烛已经吹熄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好在身边的人呼吸平稳,淡淡的青草味袭入鼻腔,袁朗严重怀疑吴哲除了这种香味的沐浴乳之外,没有再试过其它香味。
“明天我去谭嫣那。”说到这,吴哲忽然翻了个身。窗外泛着白光,窗帘半开着,袁朗的侧脸若隐若现,“队长,手链你拿着吧。”
“吴哲,”黑暗里,袁朗的声音带着磁性,温醇低沉,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我不需要。”
“为什么?”吴哲惊奇的问,“别和我说你神鬼不侵,今天在坟场你也被鬼袭击了。”
“你信不信算命?”
“什么?”话题跳跃性太大,吴哲没反应过来。
“几年前我在寺庙门口碰到个算命的,他说我有血光之灾,除非红鸾星动,否则在劫难逃。”
“算命的你也信。”吴哲用手指戳了戳袁朗发达的肱二头肌,引来袁朗一阵颤抖。
“你抖什么?”吴哲刚说完,手就被袁朗抓住了,他轻轻的握着,犹如对待至宝。
“现在我的红鸾星动了,所以我不怕。”袁朗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一样敲击着吴哲的耳膜,把他砸得眼冒金星。手和手连在一起,指尖的感觉好似触电,酥酥麻麻的游走全身。
“队长,我伤员,你放开我。”吴哲想抽回自己的手,袁朗没有阻拦,适时的放开了,吴哲抽回手,心里却空空落落的。
“你考虑一下。”袁朗是个干脆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他也没想过居然这么直接就说了,说完后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原本还准备酝酿酝酿,培养下感情,可现在姻缘这家伙对袁朗说:“你快点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于是袁朗就放了,哦不,他是表白了。
袁朗表白了,千里之外的铁路还捏着厚厚一沓夫人寄来的照片搞海选,准备帮袁朗介绍对象。
吴哲几乎一夜没睡,少校傻傻的睁着眼睛,和袁朗相识的日子如跑马灯一般在脑袋里滚来滚去。他暂时不知道说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天理不容。后半夜,他将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熊掌”又塞回了袁朗的手心,美其名曰:保护。
金色的玛尼轮在被褥里闪着光。
袁朗的梦里,山涧溪流处,原野风口处,到处都是披着晨光的吴哲,他们轻轻转动着玛尼轮,檀香萦身,绕旋来去,口里反复念诵着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门外,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它止步与客房门外,因为里面有人正虔诚的祈祷着,轻声细语,婉转低回。愿你吉祥圆满,愿你幸福平安,玛尼轮泛着圣洁的光芒,即使那只是在梦中。
12
12、第十一章 。。。
这一夜的雪够大。早晨起来时,寒风还卷着白雪磅礴无羁,洒洒荡荡的在天空飞舞,漫山遍野都被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看起来高洁银白,素然恬静。农舍的屋顶毫无悬念也白了,鸡舍里的鸡打完鸣后都缩到了一起,屋檐下挂着一尺长的冰棱柱,仿佛随便哈口气出去都能结成冰块。
吴哲在炕上“挺尸”,他知道袁朗已经醒了,破晓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所以袁队长不知道他这小南瓜其实和自己手牵手了一整夜。袁朗也知道吴哲醒了,或是没睡,人表白后得不到回答,一般都会忐忑一晚难以安寝。但袁朗不同,心中的话说出来后,他睡得很踏实,尤其是昨晚梦里一圈吴哲对着他念经,这让袁朗大清早就有想笑的冲动。某种程度上来说,袁朗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既然他说过让吴哲考虑,就不会冲动得现在去逼问答案。
“吱呀”门关上了,脚步渐远。吴哲转过头盯着门口,小豹蹲在原本是吴哲盖着的,现在已然叠好的被褥上瞅着他,晶莹通透的杏眼亮得像金色琥珀,仿佛能看穿吴哲的心事。
早餐没什么变化,照例是那几样,袁朗喝了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伸手拿过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姨婆今天起来了,李翠花刚给她盛了一碗饭,作为孙媳妇,她还是很称职的。
“那小伙子呢?”姨婆抽了口旱烟,没有急着动筷子。李翠花也疑惑的盯着袁朗,眼里尽是询问的神情。
“他喜欢赖床。”袁朗笑了笑。
姨婆也笑了,满脸褶子,那是岁月沧桑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小伙子精神。”姨婆吐出一口烟。
袁朗吃完包子,又转头对李翠花说:“嫂子,我今天要去镇上办点事,你有什么要买的,告诉我,我一起带回来。”
“你要去镇上?”李翠花捏着大瓷碗的拇指在碗口处微不可觉的摩挲了一阵。
这一点没有逃过袁朗的眼睛,他是干哪行的啊。老A的主要职责:侦察,潜伏,伺机行动。人紧张时会出现“微表情”,大至举手投足,小至扬眉毛、撇嘴角,均是最本质心理状况的反应,很难被刻意掩饰。通过“微表情”洞悉他人的心理状况,同时训练自己不让人通过“微表情”了解自身的心里状况,也是老A的必修课之一。于是,袁朗肯定李翠花紧张了。
“去也好,趁现在大雪还没封山,帮我带点东西回来。”李翠花的手离开了大瓷碗。
三个人吃完了早饭又寒暄了几句,李翠花给吴哲留了包子,袁朗匆匆回房,吴哲还躺在炕上,被子捂得紧紧的,就留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袁朗无奈的扯起嘴角,坐上炕,俯身拉掉吴哲的一小截棉被,在他耳朵边轻轻的吹着气:“我去镇上了,下雪了路不好走,不知今晚赶不赶得回,总之你自己小心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了镇上,不知道鬼还找不找得到袁朗。吴哲闷在被子里不吭声,等袁朗离开了,他才趴在窗台上偷瞄袁朗的背影,一直到那身影渐渐模糊,看不见为止。
“我怕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