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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景简直堪比非洲大草原上狮群逐杀猎物的血腥景象,真一一定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会自食这样的恶果,这大概就是罪有应得。我总算明白了阿伽雷斯口中“恶战”的含义。
“德萨罗……”阿伽雷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打了个激灵,才猛然从惊骇中抽身出来。
我转过头去,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际,将阿伽雷斯的脸照得煞白一片。我冷不丁被他脸上那种冷酷嗜血的笑意吓了一大跳。我敢肯定阿伽雷斯在为这种畅快淋漓的报复性屠杀而感到兴奋无比,颈侧的青筋弹簧似的微微跳动着。
“你害怕吗?”他低头凑近我的鼻梁。
“有点。”我干咽了一口唾沫,神经随着惨叫声在脑仁中上窜下跳。
身体立刻被他搂入怀里。他粗重潮湿的呼吸泄在我的脸上,低鸣穿透我的耳膜:“德萨罗,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胆敢伤害我们,就要承受十倍百倍的报复,连大海也会帮助我们。”
我好像又把阿伽雷斯看得更清楚了些,终于能摸到他沼泽般的深情背后的东西。跟人类许多能征善战的君王一样,阿伽雷斯这位人鱼首领的本性是嗜杀而暴戾的,他崇尚以暴制暴,当然这也许是终止这一切的最直接的方式。这场阴谋的幕后主脑真该为招惹上他而后悔。不知道真一、莱茵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发抖?当然,还有我的祖父,或者称他为人鱼族长老更合适……
就在我这么想时,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异常高亢的嘶鸣声,刹那间疯狂撕咬着那些士兵的幼种一下子停下了动作。阿伽雷斯的眼神一沉,脸色阴云密布,我的胸中立刻升起一股糟糕的预感。
“出来吧……王,我感觉到你在这……你还躲在里面护着你的人类小配偶吗?”
悠长的呼喊由远及近,最后竟然在头顶响了起来。阿伽雷斯深深的盯了我一眼。显然他清楚一场决斗在所难免,但他担心着我的安危。我狠狠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贪婪的大口嗅着他的气味:“我的首领大人是不可战胜的。”
“在一切结束前,别出来。德萨罗。”阿伽雷斯盯着我的眼睛,垂下眼睑。他的嘴唇印在我的掌心上,明明是冰冷的,却让我有种被烙铁灼伤的感觉,伴随着他念出我名字的声音一直烫到心底里去。
我点了点头,阿伽雷斯便立刻钻了出去。
那长长的黑色鱼尾支撑着他的身体耸立起来,他苍白健硕的身体在夜色中散发着冷冽的微光,在暴风雨中好似一尊希腊的英雄雕像,而他就是我的英雄,一个为我们的命运而战的英雄。
伴随着一阵鱼尾滑过甲板的响动,我终于看见了阿伽雷斯的对手——列夫捷特。他拖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每片鳞片都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目的光泽。这显示着我的确是他与人类的后代,他的确是我的祖父,即使我的体内存在阿伽雷斯的孢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似的,列夫捷特忽然回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我。我们同时怔在那儿。正如真一所说,他的面貌确实跟我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就像曜石似的。他困惑的打量着我,又望了望阿伽雷斯,显然我的模样让他一时间感到十分疑惑。
阿伽雷斯没给他更多观察我的时间,鱼尾一甩,已经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他横扫过去。列夫捷特侧过身体勉强闪避过阿伽雷斯的袭击,抬起尾鳍向他迎面劈去,却被阿伽雷斯的蹼爪牢牢的擒住了尾端最细的地方。他们好像两个勇猛的角斗士那般缠斗着,一时间难分高低,我紧张无比的盯着这个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心脏几乎要在胸腔之中爆炸。
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阿伽雷斯的力量明显比列夫捷特要大得多,他牢牢擒着列夫捷特的尾端不放,手中蓄积的电流猛地击打在他的胸口。列夫捷特一阵痉挛过后,被阿伽雷斯趁机狠狠的甩在甲板上,倒地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阿伽雷斯卡住他的脖子,尾鳍高高悬在了他的头顶,刹那间我情不自禁地呼吸一颤。尽管知道我的祖父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阴谋家,我仍然无法直接面对他被阿伽雷斯杀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阿伽雷斯并没有对他立刻下手,而是用锋利的尾鳍切下了列夫捷特的一边侧鳍,就好像古代战争中夺取敌人的手臂作为战利品的行为。
列夫捷特疼得浑身颤抖着,却死死的盯着阿伽雷斯大笑起来:“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明知道有我们的母巢在,我是无法这样死去的。你不怕我威胁你的地位吗?”说着,他侧头望向了我,眼神精光闪烁,“难道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实验体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未来我与人类的后代?太不可思议了。王,你不敢杀死我,是因为担心我死去了,他也会就此消失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熟悉犹如梦魇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边响了起来。
“德萨罗!”阿伽雷斯嘶吼了一声,立即向我扑来,却被列夫捷特一跃而起拖进了海里。
下一刻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只蹼爪拖拽了出去。当我看清眼前的影子后,我霎时间傻在了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住我的不速之客正是莱茵,他的胸腹上有着竖直的一条触目惊心的手术后的缝合线,而他的下半身竟然不再是人类的双腿,而成为了一条深蓝色的鱼尾。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试验体。”他低头盯着我,神情狰狞,眼睛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你喜欢这具新的身躯吗,德萨罗?”
我已经愕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发生的情景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认知与接受范畴。我拼命踢踹着他抓着我脚踝的蹼爪,企图向排水舱内缩去,腿脚却被一股大力向外拖了几米,我的头重重撞在舱板上,剧痛之中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当场昏厥过去。我勉强撑起身体挣扎着爬起来,却一个趔趄,扑倒在满是残肢碎肉的血泊之中,一双蹼爪按住我的脊背,充斥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的身躯将我重重压倒在下方。
“我将要用这幅新的身躯占有你,德萨罗。”莱茵在我耳边狞笑起来,我感到他狠狠捏住我的大腿,尖利的指甲刺进我的皮肤里。疼痛与恐惧好像驱使一股久违的力量从我体内苏醒,我感到双腿似乎迅速被坚硬的鱼鳞保护起来,身体也忽然充满了力气。我爆发出一声大吼,手肘狠狠的顶在莱茵的腹部上。
这下正击在他的缝合线处,疼得他一下子蜷缩起身体。我趁机从他的身下爬出去,却又被一把抓住了胳膊。我竭力架住莱茵企图压制住我的身躯,看见自己的双腿果然正在迅速黏合,银色的鱼鳞从皮肤下生长出来,莱茵的目光也挪到我的下半身上,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突然伸出他那新生的蹼爪,犹如一把匕首那样猛地捅进了我双腿间正在黏合的缝隙之中,将我的腿脚从鱼鳞中生生的分离出来。
刹那间无法言喻的剧痛仿佛闪电般袭遍全身,我无法自控的声嘶力竭的惨叫了一声,下意识的缩起双腿在地上翻滚,我感到我的整个身躯好像被一下子撕成了两半,巨大的痛楚使我的意识霎时间模糊起来,只看见莱茵的身影逐渐逼近过来。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半空中扑袭而来,伴随着一声筋骨折裂的脆响,莱茵被掀翻在了几米外的甲板上。
我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看见阿伽雷斯狠戾地掐住他的脖子,那末端染着血红色的尾鳍利落的割断了莱茵的脖子,这个到死都要纠缠着我的疯子终于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便奔赴了死亡之约。
“德萨罗……”
当我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见阿伽雷斯的颤抖着的低沉呼唤在耳边响了起来,身体被他小心翼翼的搂进了怀中。他的头埋在我的颈侧,深深嗅着我的气味。我竟然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阿伽雷斯伟岸的身躯在微微抽搐着,冰凉的液体沿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强悍勇猛的人鱼首领,我的爱人,他在为了我哭泣。
说实在的,我真想看看阿伽雷斯为我流泪的样子,可我却没有睁开眼睛的精力。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害,我没法思考,我的身体太疼了。我感觉生命正在从躯壳里一点一滴的流逝掉。
就在我感到自己彻彻底底的陷入黑暗深渊的时刻,四周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身体刹那间变得非常轻,轻得好像羽毛般向上空飘去,而阿伽雷斯紧紧拥着我的力度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直到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万籁俱寂。
TBC(未完待续)
接下来会鱼球崛起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下章开始故事进入最后一个风起云涌的阶段,唔…跟鱼大壮提到的某件过去的,本来要发生但没有发生的事相关,用一个词概括就是:鱼球崛起!>_>顺便一提…接下来你们会很吃惊的,德萨罗的年龄和身份都不一样了,他们再次相遇的立场也是
、Chapter 100
Chapter 100
'1984年10月2日。
今天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第341天;我——来自英国的德萨罗;正式加入北约联盟海军舰队的第一天。这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而我明白等待我的将是严酷的挑战。
我见识过那些人鱼可怕的破坏力;但我发誓我并不害怕。
从明天起;我将跟随那艘著名的“公爵号”军舰前往英吉利海峡实行海上封锁行动,天知道我有多么激动!'
我不由自主的握紧手里的钢笔,抬头望向窗外;满怀期待的将目光投向那不远处的海面上停泊的庞然大物。啊,那是我见过的最酷的驱逐舰!它通体被漆成方便在夜中作战的黑色;舰体呈现出优美修长的流线型;指挥塔高高的耸立在船首;看上去就像一只脊背露出海面的独角鲸。我能想像它在有人鱼出没的凶险海域中乘风破浪的样子有多么威猛。
'您会保佑我的对吗,我亲爱的爷爷?我……'
“见习水兵与一级水兵与进行集合!”
一声刺耳的高喊从头顶的扩音器里骤然响起,我慌忙合上了日记本,快速套上靴子与所有人一块狂奔出去,随着人流冲向港口的高台,在我们的士官走过来之前训练有素的排成一列。当并排与这些即将成为我战友的人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到自己也许真的是整只海军新兵队伍里最年轻的一员。比起这些人高马大的家伙,我的个子太小了,尽管我现在的身高在十四岁的同龄人中并不算矮。
我稍微踮起了一点脚尖,站得笔直无比,将下巴昂得高高的,以免遭到其他人轻视。
然而我腿窝却冷不丁挨了重重一踹,我一下子跪倒在地,下意识的扭过头,便望见一个士官打扮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那双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蓝眼睛,正戏谑的俯视着我。他的神情就好像看着什么有趣又无用的小宠物似的,声音忽然扬高了:“踮着脚也不能掩盖你是个小鬼的事实,新兵,把你的腿站直站稳,听见没有!”
“是的!士官!”
这种态度有点激怒了我。我啪地冲他敬了个军礼,喊得格外大声,并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他绕到我的身前来,低头打量着我的脸和身躯。他的目光徘徊在我的衣领处,令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却见他忽然笑起来:“你会是个很好的突击队员。”
突击队员?我的神经兴奋的一跳,但我实在对这位士兵奇怪的态度感到纳闷不已,他简直就像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