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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你怎么来了?!”艾俄洛斯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有人失约了啊。”
撒加接过美惠新递上来的茶,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了些许,只是普通的碧螺春。
艾俄洛斯听完撒加的来意,脸色愧疚:“我没想到他们会去找你,我并没有想把你牵扯进来的意思。”艾俄洛斯的话让撒加听着有些恼怒,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艾俄洛斯面前,艾俄洛斯抬眼望他,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生气。两人沉默了良久,撒加拉起艾俄洛斯的手,带着他站起来面对自己,蓝眸中有着专注与诚恳:“从今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艾俄洛斯稍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感觉环绕在心头洋溢至吼间,那味道,甜滋滋的。
他低下头回避撒加的灼灼目光,撒加却抬手抚着他的脖颈抬起他的脸庞:“让我来帮你,虽然我可能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至少能为你做点什么。”
艾俄洛斯涌动的心绪在眼中呈现为点点萤光,凝结在青色的眼瞳中,如湖底最凝练温润的宝玉,被谁轻轻撩拨着,漾起了涟漪。四周的氛围弥漫着暧昧的元素,撒加自然而然地伸手将艾俄洛斯拥在怀里,听见他轻叹一声,震动了自己的心弦。
“艾俄,能不能向你们的师父求助?”撒加向艾俄洛斯转述阿布罗狄他们的意思。
“没办法了。”艾俄洛斯的话语带出的气息喷洒在撒加的脖颈间,温热撩人,“翎风一时半会回不来,幻羽又飞得太慢。”
“你说的是信鸽吗?”撒加见艾俄洛斯点点头,又问,“难道不可以用其它的代替?”
艾俄洛斯干脆倚在撒加的肩头闭合着眼眸:“我们住的山上有一道瘴气,如若不是特殊饲养的信鸽,是不可能活着到达的。”
撒加听了之后沉默不语,一会儿又听见艾俄洛斯感慨道:“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错了。”撒加动作轻柔地将艾俄洛斯从自己肩头扶起,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眸明白自己的心意,“是我们所有人一起而不是你自己一个人。”
艾俄洛斯嘴角漾起弯弯的弧度,白瓷般的牙轻磕着下唇,应承着点点头。
第五回 今夜星辰 (上)
日头拖拖沓沓终究还是免不了沉入山坳里,仿佛有神之手在轻轻撩拨,圣州城的灯火由城东正门向城西偏门蔓延,犹如燃了火种的草原一般壮烈。伊奥慌里慌张地穿越过人群,奔进了双子府。
“宵禁?!”听了伊奥的禀告,加隆不禁从椅子上腾起来,圣州城一向以自由宽松的管理闻名,许多名门望族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特意到这里来定居,如今竟也有了这样的束缚。
“城门口都贴了告示呢,说是一更闭门五更开门,以鼓声为准,我看见许多人都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伊奥看起来还有些气喘。
“你怎么看?”阿布罗狄倒是气定神闲地捻起鱼形瓷盘里的酥油饼往嘴里送,眉眼向上勾起,望着桌子对面的卡妙。
“很明显,有人夜里会有所行动。”卡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不太肯定语气又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艾欧里亚整个趴在桌子上,精神状态疲惫不堪,不吃喝也不怎么说话,心里头藏着的事情多了可就真把他憋慌了。
“这事跟官府扯上了。”加隆倚着厅门边上的椅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如若无骨的艾欧里亚。
“没错。”卡妙肯定了加隆的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我怕万一是官府有所组织的行动……”
“那不是更好?”穆托着腮靠在桌面,另一只手悠悠地转动着茶杯,“要真是这样,我们还目的明确了,直接把知州府给平了省事。”
阿布罗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穆却不甘心地回瞪他:“你哪里懂得人情世故,人间的权势是何等重要,这官府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的举动只能是自保而不能有所僭越。”
“哎呀呀!”艾欧里亚显得更加不耐烦,双掌往桌面一拍,没了盖子的茶盏水面荡起了一阵波纹,映着他烦闷的模样,“都是师父定的那些破规矩!”这抱怨一出口,立刻遭到了阿布罗狄跟穆的目光夹击。
“没有艾哥哥在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被阿布罗狄训斥着,艾欧里亚有些不甘心地吐了吐舌头,这时倒是卡妙出来救场:“说到你们哥哥,应该找个人去通报一下宵禁的消息为好,毕竟令兄还在城外?”后面的话卡妙是对着加隆说的,加隆点了点头,招来下人吩咐下去,又对着他们说道:“你们暂时也回不去了,不如今晚就在我府上休息吧。”
“那是自然。”阿布罗狄竟毫不客气地应承,虽然要避开巡夜的官兵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形势不明还是小心为好,他心里思量着,俏丽的眉眼却有意无意地瞄着艾欧里亚,喃喃道,“反正早晚还不是自家人。”
“噗——!”反应最为激烈的竟然不是艾欧里亚而是穆,他无奈地接过下人递送上来的手巾擦了擦脸颊,忽然意识到要跟一个曾经喊他“姑娘”的混蛋成自家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加隆倒是觉得阿布罗狄可爱了许多,只是好奇艾欧里亚怎么没有站起来揍人,转念一想才知道那人根本就一副没理解过来的意思,不禁大笑出声,卡妙竟然也会意地轻笑着,只有艾欧里亚转动着眼珠子看着那神色颇为雷同的四人,觉得有种被排斥了的悲怆感。
此时街市上人流稀疏,即使是平日繁华的北街也呈现出一副萧条的样子,伊奥跑到城门口时已将近戌时,被守城的官兵拦住给训斥了一顿,他只好躲到临近的角落里想法子,最后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带着玉哨子,于是掏出来吹了几个带着特殊意义的音节,那时而悠长时而短促的清脆声响传出了城外,跟随撒加到射羽山庄去的魔铃这会儿正跟美惠谈着话,忽然听见了声响便匆忙地站了起来。
艾俄洛斯正带着撒加在后院给幻羽喂食,一声仿佛画眉的鸣叫传入了耳里,幻羽拍着雪白的双翅,非同寻常的嫣红瞳孔似乎对这个声音有所反应,艾俄洛斯好奇地观望着天空:“这是什么声音?”
撒加愣了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只玉哨子:“是这个。“
“哨子?”艾俄洛斯接了过去察看,那哨子是约为食指长短的圆筒形,泛着脂白光泽的透亮皮层上有着竹子的刻纹,哨子尾端还带着一个小圆环,他疑惑地问撒加,“这是做什么用的?”
“生意人耍的小手段罢了。”撒加颔首笑道,“有时候也能做些别的暗示。”
艾俄洛斯听了随即明白了过来:“可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魔铃应该已经回去察看了。”
“这可真有意思。”艾俄洛斯脸上焕发出略显欣喜的神色,拿着它在指尖转悠了一会儿,撒加随即开口道:“喜欢便送与你。”
“可以吗?”艾俄洛斯迟疑着,虽然觉得很是喜欢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你应该是喜欢这些小玩意的。”撒加见到山庄里有各式各样或是司空见惯或是闻所未闻的乐器,知道艾俄洛斯对乐理有特殊的偏好,“试试?”
艾俄洛斯有些心动地递到嘴边,稍微含在嘴里,却是吹出一声闷响,求助般的眼神瞟向了撒加,他笑着接过哨子:“这个需要一点技巧。”说着将它含进口中给艾俄洛斯作示范,艾俄洛斯一想到刚刚那哨子还在自己嘴里,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这时魔铃跟美惠跑了过来禀告:“爷,城里宵禁了。”
“宵禁?”撒加皱起了眉头,“真是前所未有。”转头望见艾俄洛斯一副失神的样子,轻声问道,“艾俄你想到什么了?”
艾俄洛斯走到院墙边上,透过花瓣型的窗棂望见坡下的圣州城,似乎被一个伞状的霓虹泡沫包围着:“依照结界的形状力量来判断,阵源点应该是在城中心,而知州府就变得很可疑,但官府又怎么会跟修道人扯上关系,不过现在看来,我也不得不怀疑了。”
“知州府?”撒加忽然想起了什么,“今早沙加倒是接到了知州府的请帖。”艾俄洛斯一听,紧张地拽着撒加的衣袖:“这就对了,那沙加他能不能……”艾俄洛斯忽然想起了穆的一些诉说,觉得这个主意肯定是行不通了,撒加也叹了口气,摇着头进一步否定了他的想法。艾俄洛斯只好做罢,顿了一会儿,对着美惠吩咐道:“对了,今晚得委屈你们住在山庄了,美惠,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美惠应声着随同魔铃退了下去,撒加望着又陷入恍惚的艾俄洛斯,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什么。
入夜的庭院静谧而安宁,倚山亭上的春雨花含着苞儿却不肯绽放,穆用白皙秀长的指端拨弄着它,有些百无聊赖地背靠着亭栏,将头横伸出亭外,张弦月被那幕彩雾映得诡谲,一团黛云正靠拢着簇拥在月亮周边,穆将身子更加往后倾倒,视线中倒立的花草被谁的脚步拨弄着,出现了纯白色的衣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穆神情淡漠地问着,身子向前一跃,立起身来,不加束缚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
“为什么你会在城里?”看到穆背对着自己,沙加的心绪就变得更乱了,说不准是什么,他害怕去承认心里的想法,更害怕行动会跟着自己的想法乱来。
“我想去哪就去哪。”
“可是你现在哪也去不了!”听对方语气竟然有几分激动,穆得意地跳到亭栏上,一手扶着亭柱笑盈盈地望着他:“那就自生自灭好啦。”
沙加敛起了脸色,那踌躇无奈又进退不得的神情让穆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既然你放过我一次,我也可以帮你这一次。”沙加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地宣告着,穆眨了眨眼睛:“那就告诉我这是个什么阵吧。”
沙加脸上浮现了为难与不满的神色,为难于必须回复的内容,不满于对方太过随意的态度,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底线上的让步了:“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告诉你,而且我只可以帮你一个人。”穆嘟起了嘴,从亭栏上跳下来,身上的紫衣随之一振,像是小型的瀑布一般洒落到地面,脸颊处传来湿润的感觉,抬眼一望,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雨点,投入眼前的池塘,水光潋滟。
“妖在你心目中就真的那么卑微么?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独自脱逃?”穆继续在沙加冰结的执念上挖凿,沙加不觉地后退了一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过了许久才胡乱应付道:“不管你怎么想,我这次都会还清你的恩情。”语毕,他跳上了临近的屋檐,消失在雨幕中。穆立在原地笑弯了腰,傻瓜,你我的恩情岂是一次就能还清的?他仰着头,伸手承接着丝丝细雨,忽然欢快地转起圈来,纱衣带着雨水旋转出美丽的姿态,使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堕入凡间的精灵,那春雨花也在雨水中悄悄地绽放开来。
春雨绵绵,轻敲着窗帘深夜造访,撒加睁开了眼眸,视线之内的景致显得陌生。射羽山庄的房屋都是统一的装饰,虽然宽敞通气却极少有奢华物品的摆设,倒是花草盆栽异常多,偶尔有几幅书画已算是意外的点缀了。听着窗外的雨声,撒加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