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阋扇怂投魅ッ矗勘暇鼓侨恕笔τ炒ㄎ叛圆挥铮丈狭搜邸
……
万剑山。
室中香气淡淡,一张古香古色的琴放在琴台上,正被人用丝绢仔细地擦拭着,男孩大概不满十岁的样子,一身锦衣,那张俊秀的小脸精致万分,真如白玉雕成一般,极是俊美,眉毛又黑又长,直如画上去也似,额间一点醒目的殷红,标志着侍人身份,细细看去,他五官与燕乱云颇为相似,只是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纪妖师的模样,正是师映川的第二子,师倾涯。
一时又有一道颀长身影进到室中,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孔雪白如玉,生得与师倾涯很是相象,只是他年纪已经长成,容貌俊美无俦,再无从前的青涩之意,却是早已经做了父亲的季平琰,此次他是带着弟弟师倾涯一起来万剑山道贺。
师倾涯看见兄长,便放下手里的丝绢,道:“大兄,阿父还是闭关不见客么?”季平琰摇了摇头,道:“阿父这些年基本不大见人,只一心清修,我也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阿父的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将近一年前。”
师倾涯面露失望之色,季平琰见状,安慰道:“没关系,终究是能见面的,阿父也不可能总是在闭关。”师倾涯默然,片刻之后,忽然抬头看着哥哥,道:“阿父我至少还可以一年之中过来看上几次,有时可以见面,可是父亲大人……我根本已经没有印象了。”
季平琰听着弟弟的话,心中微涩,一时说不出话来,师倾涯犹豫了一下,牵住兄长的衣袖问道:“大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旁人从来是不肯跟我说这些的。”季平琰低声道:“你已经忘了父亲的样子吗……也对,那时候你还小,这些年,也该忘了……”师倾涯忽然道:“不是的,父亲的样子我知道,我曾经见过师祖的画作,那画上的人,我知道必是父亲无疑,因为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而且和大兄很像……”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匆匆进来,对季平琰低语几句,季平琰听了,便与这人一起出去,师倾涯待在屋里,独自坐了片刻,觉得不耐烦,便起身出屋透透气,他对万剑山颇为熟悉,信步走着,准备到千醉雪那里,不一会儿,他进了一处清冷的院子,却听见隐隐的琴声传来,师倾涯扬声道:“千叔父,是我,倾涯!”说着,就快步走去,正值此时,却见前方不远处忽然白影一闪,师倾涯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看去时,却见一个人影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里。
那是个身材十分高大挺拔的男子,一头漆黑长发微微随风翻飞,头上戴着红玉冠,锦袍间束着朱红色金龙嵌玉带,一只耳朵上戴着一枚红色坠子,光洁的额头之上,一道长长的殷红印痕如同鲜血涂抹而成,仿佛宝石般猩红的双目中却是纯净如水,能够将人心中的一切杂念都涤荡一空,男子鼻梁很高,形状美好的菱唇微抿,他的眸色幽深而平静,然而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使得他看人或物的时候,目光必须往下,如此一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以及聛睨一切的威严,仿佛是在俯视众生一般,此刻男子负手立在当地,满院银白之中就似染上了一笔浓色,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已占尽风流。
师倾涯呆呆看着,这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虽然有着与他相似的五官,但在那张只能用美若天仙来形容的面孔上,却是没有任何温润柔美之态,幽冷的凤眸之中蕴藏着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那是会被蛊惑的深沉,不必再多说,师倾涯只需一眼,就已知道他是谁。
彼时花木疏落,枯枝瑟瑟,清冷的日光落在男子身上,将长发染成了淡墨色,带着耀目的风华,这时男子却看着师倾涯,眼中波光流转,道:“……是涯儿么,过来,让本座看看你。”那是明亮中略带低沉的声音,难以形容,听在耳中便让人生出熨帖无比的感觉,师倾涯仿佛被蛊惑了,他慢慢走过去,来到男子面前,那高大的身材令人必须仰望,置身于此,就如同无数鲜花凭空绽放,恍惚中仿佛能够闻到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甜气息,男子宽大的袖中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轻轻摸了摸师倾涯的头顶,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动作,但由他做起来,却优雅得令人窒息,
男子面容静好,低头看着师倾涯,柔腻如脂的雪白手指抚上男孩的脸蛋,道:“……本座是你父亲,涯儿,你可还记得么。”师倾涯心跳如鼓,仰头看着俊美如太阳一样耀眼的男人,男子的眼眸如同宝石般闪亮,而宽厚的双肩则产生了令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身材极其挺拔修长,与师祖连江楼十分相似,只是对方的面孔并不是连江楼那种棱角极分明的样子,但看上去却仿佛有着能够让整个天下都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魄,对方安静地站在自己面前,华贵的衣裳仿佛将周围整片区域都染成了一样的颜色,五官清晰而夺目,仿佛天上地下唯一的高贵神祇一般,世人皆谓他是魔,可此情此景,即便谪仙也不过如此了罢……师倾涯喃喃道:“父、父亲……”男子微微一笑,顿时仿佛云破日出,将整个大地都照亮,他端详着师倾涯,道:“你长大了许多,上次分开的时候,你还很小。”
师倾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看着对方,男子却忽然问道:“涯儿,愿意跟本座回摇光城么?”那声音那容色那气度,似乎世上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个男人的任何要求,师倾涯也几乎下意识地点头了,但他突然滞了滞,雪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定定瞧着男子,终于有些艰难地缓缓摇头,男子似乎并不意外,淡淡一笑,道:“也对,你和你哥哥一样,已将断法宗当成了自己的家,本座这个做父亲的,反而要排在后面,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师倾涯听到这话,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对方说得没有错,男子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了,你出去罢,本座有话要与你千叔父说。”话音未落,就见男子大袖一挥,师倾涯顿时身不由己地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送了出去,一直落在了院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琴声已经停了,师映川向前走去,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屋内撩帘走出,来到廊间,男子黑衣素带,五官极清秀,一如当年,他站在那里,看向师映川,凝望着,双目中流露出了一丝丝说不清的东西,与从前相比,似乎有所不同,师映川停下脚步,道:“接到你晋升宗师的消息,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我总该来道个贺……十九郎,恭喜你了。”
千醉雪静了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男子,道:“……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实在冒险。”师映川负手淡笑,道:“你莫非没有发现么,你如今也是宗师,刚才我到万剑山,你可曾察觉?直到我进来院内,你才知道。”顿一顿,面上自有桀骜之色:“我师映川若想走,天下之大,又有谁能拦我?”千醉雪闻言,神色一动:“你已走到了那一步?”师映川淡淡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一时两人相顾无言,师映川点点头,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告辞。”他转身正欲离去,千醉雪却突然道:“等一下。”师映川止步,回身看去,千醉雪站在廊间,衣摆在风中翻飞,他缓缓说着:“我现在很犹豫,因为我不知道究竟应该留在万剑山,还是应该投奔你,在闭死关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师映川眉头一跳,面露意外之色,却是失笑道:“投奔我?我知道你一向并无虚言,但此事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千醉雪没有解释什么,却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是诸人之中第一个晋升的?要知道季玄婴等人的天资与悟性,决不在我之下。”
他不等师映川开口,便已忽然淡淡笑了起来:“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自然比其他人走得要容易些。”
千醉雪看着师映川面露疑惑之色,就道:“你刚才说难以相信我会考虑此事,的确,千醉雪永远不会作出这个决定。”他顿一顿,终于沉声说出:“……但李伏波,却会这样做。”
师映川的双眼猛地微微睁大,眼中露出明利的光色,这光芒之强烈,刺得人双目生疼,他笔直望着千醉雪,低声重复道:“李伏波,李伏波……”念了两遍,忽然提高了声音,心下百转千回,说不清什么滋味,这一刻,甚至连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师映川还是宁天谕,只微笑起来,笑得灿烂,他一字一句地道:“李伏波?大司马李伏波?军神李伏波?”
千醉雪微微欠身:“我早已想起从前之事,只是那时还有许多旧事未曾记起,况且当时你我之间又已断了夫妻之情,但如今前尘尽数回转,我也已经恢复宗师之身,思及往事,终究还是不能放下,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你,若你来,我便跟你走……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彻底想清楚,直到刚才我才终于让自己作出了这个决定,因为到最后我才发现,其实跨过这条线并不是那么难,只看是究竟为了谁而已。”
这个有着清秀五官的男人平静如水,注视着不远处的人,他的君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泰元帝,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师映川静静看他,千醉雪眼望男子,不论岁月流逝了多久,他还是记得这个人,千醉雪徐徐朗声道:“……当年臣为陛下开疆拓土,如今,可还需要臣为陛下争战天下么?”
师映川突然大笑,他感到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脱束缚,在沸腾,他笑道:“当然,十九郎,我求之不得,你来助我,自然最好不过。”千醉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他一拂袖,院门打开,在外面偷听的师倾涯猝不及防,差点栽倒,千醉雪微微弹指,信封便被丢进师倾涯怀里,他看了一眼已经呆住的男孩,道:“把信交给剑宗。”话音未落,师映川却是长笑而起,一把扯过他的手,袖中北斗七剑跳出,两人飞身立于剑上,转眼间就已消失在天边。
这一年的冬天,除了青峡平原一战的惨烈之外,原本最惊人就是万剑山千醉雪一举破关而出、晋升宗师的消息,但紧随其来的,却是千醉雪决然叛离宗门,加入青元教的爆炸性新闻。
而此时在摇光城,师映川站在一株桃树旁,手抚树干,道:“梳碧她就葬在这里,她和你一样,也是曾经我身边的人……她是桃儿,你还记得么?”千醉雪看着那桃树,道:“原来是她。”师映川静了片刻,回身说道:“当初你应该是在北疆罢,后来怎么样了?”千醉雪眼中有淡淡的追忆之色,道:“当时我日夜兼程赶回大都,但已经迟了数日,连皇上的尸身都没有找到,后来我杀入宫中,想要为皇上报仇,但仅凭我一人,如何能扭转大局,最终力竭而死。”
师映川默然,忽又语气平平道:“……愚蠢。”千醉雪不置可否,眼中却有一丝微微的笑色,脸上的笑容有如阳光般明净,师映川看着千醉雪,或者说曾经的帝国大司马李伏波,在师映川看来,这几年对方的变化似乎不小,那样的安稳沉静,师映川雪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意,且似涟漪一般渐渐扩大,千醉雪缓缓低下了身子,单膝跪于男子面前,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他将男子的一只手拿起,放在自己的肩头,沉声叹息:“陛下,李伏波……回来了。”
……三月,千醉雪擢升青元教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