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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有人没明白,待想明白后更是说宝玉如何不得了了,正事不做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黛玉低下头轻笑,只当没看见。
甄士铭随着贾母走着,道:“此事不教二爷知晓么。”
贾母慢声说道:“他要是知道定要吵闹,你只说,是在此学习功课,他便不闹了。”
甄士铭便笑了笑,没作声。
回头果真宝玉吵将起来,非要留下来和甄士铭一起。甄士铭拉住他,打趣道:“不舍得你那些姐姐妹妹了?”
宝玉不理他,转身扑到贾母身上,软声说道:“一人求学多孤苦,他为何要如此,家里一样能学。”
贾母好声道:“孤苦方得正果。你同甄哥儿在一起从来只有闹他的份。别吵了,最多半年的功夫他也就回来了。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只知道成天不务正业。”
宝玉还要再说,就见贾母挥挥手,这便是她不再多言的表示了。
贾母再疼宝玉,可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终究是没办法更改的。宝玉不罢休,却被甄士铭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平时怎么和你说的,凡事不要那么小孩子模样。我不过是静学半年而已。莫要再闹了。倒是你,有些话不得不说。我日后不在你那里,自己长点儿心思。你要是喜欢黛玉,别耍小孩子脾气,凡事多让让她。同秦钟说,有些事情,咳,需得看清时间地点懂么,切莫软香入怀就失了分寸。”
宝玉听不懂,不停的追问:“甚么意思?”
甄士铭心中道,难道要我告诉你让他去行风月之事的时候不要着凉不要过度更不要气着自己老爹么。他不好这么说,只有道:“日后你总会懂得,总而言之,你把我这些话记着就是了。”
平儿不知甚么时候又回来了,甄士铭只对她说了一句话:“烦请告之凤姐,为人者需有度,莫要强撑一口气。”
他还想找贾环,可惜了,谁都在,就那个小煞星不在。竟是连最后也没见着,果真遗憾。
香车宝玉依样远去,甄士铭独自站在道观门口遥望。
个把时辰前的事情而已,居然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摇了摇头,哧笑一声,当真是人生如戏。
☆、弹虚一指情愫生
人走繁华尽。这是一种不可抗力。贾母舍不得孙子,自然得挑一个更好更让她接受的办法,她可以给你一定的权力,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然后温和的告诉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会损害你的利益。你看,既能为我孙儿解忧,又能保你家人安乐,而你只需要付出半年的时候而已,只需要半年的清修。
她不止是一个祖母,更是一个权力者。她笑着说出来的话让人连拒绝的余地也不曾有。
小道士好奇的拿着大扫把,他已然已经扫完了这个院子的角角落落,只是方才众人离去的时候,又落下一地的灰尘来,他需得再扫一遍。每天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地永远也不会扫的干净,而师父告诉他的是,你无法保证这地面没有尘埃,却可以让它尽可能的维持的那个干净的时候。好比打坐一样,一遍无法参悟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甄士铭不知道自己是甚么样的心情,但绝称不上高兴。
他不是能指点天下的人,手中没有权力,哪怕是现代的社会,有一件差事,本来是要另一个人去做的,老板却让你去做了,只因裙带关系。他心里称不上高兴,却也没有愤怒。
只是,他在想,这半年的时光,莫不是当真与世隔绝。方才他和谁都嘱咐过了,唯有贾环不见人影,没能说上话,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但愿这些年间,三爷性子好一些,不要被三言两语一激就脑子发热做出些糊涂事。
“甄爷,观主有请。”
便是在这时,有人恭敬的唤他。
甄士铭回过神来,朝小道士微微一笑,提步自去。
观主一派清心道骨的模样,见他进来,先是请座,再是看茶,礼数极为周到。甄士铭不和他客气,该吃吃该喝喝,那茶大概是烫过了一遍,不涩,反有清新点上舌尖。
观主微笑着看他,全然是恭敬的模样,甄士铭再瞅瞅,却像是觉得那之前于权力面前庸俗的老道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然而不论怎么说,接下来这位算是房东的罢?他又把一盏茶喝毕,方咂了咂舌道:“好茶,观主,接下来还承蒙照顾。”
观主道:“甄小爷还记得金陵的道人么。”
甄士铭一下就想起了那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便问:“难道和观主是同门?”
“虽非同门,然而同是修道之人,普天之下皆是同门。”观主道,“你全然可以不用应承下来,拿你半年光阴去换那该修之人。”
甄士铭不禁去问:“此为何意?”
观主却摇头而不语,只说:“既是世事如此,便是如此,也只得如此,非人力可为。”他话说完,把道童唤了进来,细碎事宜嘱托一番,又朝甄士铭说道,“这半年,还要委屈了甄施主。”
甄士铭失笑:“该不会要我作牛作马挑水砍柴?道长,您言重,不过在此叨扰些许时日。”
老道士念了一声无量,着人领甄士铭下去客房。
他站起身走了两步,看那少年身姿挺立步意悠然。不禁想起疯道人的话来。疯癫道人跛脚苍树云海间,所言万事皆是空,该走的留不下,该来的躲不过,该有的扔不掉,该避的只能闷头相撞。贾老夫人爱儿之心溢于言表。他记得说出有人可以相替灾祸之时那年长的权力者面上的刹那轻松,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这头甄士铭走在路上,引路的正是那打扫院子的小道士,真真是有缘,他不禁笑着打趣道:“莫不是你师父就你一个徒弟,怎么干甚么都是你。”
小道士认真回答:“日常修行皆是道。扫地是道,吃饭是道,喝水是道,既然都是修道之士,弟子有责为师父解忧。”
莫非放屁也是道。
甄士铭便再问:“你刚才有没有见着一个比我小一些的,和我在一起,之前也和你讲过话的少爷。他走的时候我没有见到。”
原只是自言自语,甄士铭并不指望小道士能作甚么回答,却不曾想,他居然点了头:“有的。只因师父说不必同你说起,便没有说了。他也在,怎的你不晓得么?”
甄士铭的脑子大概是不够用了:“甚么叫他也在?”
小道士奇怪的望望他:“他在你屋里等你。不是说你们是一起的么?原来你是真不知道,怪哉他们不让说呢?”
并不需要甄士铭疑惑多久,只消门一推,见到屋里那个背对着他而站的身影时他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傻了吧唧的。他是这么觉得自己。
那规规矩矩站着的人可不是贾环。
贾环回过身来,望了他一会儿,方道:“看你的模样,倒像是得了失心疯的。”
“你怎么在这里?”
贾环原想冷嘲热讽一番,但见他傻呆呆的模样,不知为甚么居然是想笑了。他难得的平和:“你能在这里,我怎么不能。一个人呆半年多无聊。三爷好歹能陪着你打鸟。”
小道士不知甚么时候已经走了,甄士铭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情来,打破了他的心如止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汪湖水中见到了一艘小船,船上还有个人和他打着招呼说,嗨,兄弟,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孤独,还有我呢,看,岸就在那边。
心潮波动完,甄士铭狠狠皱起眉头来,道:“你同那边打好招呼没,不说一声就消失,回头闹出乱子来,莫非能有好果子吃么。趁现在还早,快些回去罢。”
贾环略有些无奈,道:“你果真是听不明白?还是同宝玉呆在一起呆久了,也沾染上了他的习性。整个人脑子被土埋了。”
“……”
贾环继而道:“你以为,宝玉尚需清修一年,你怎么只要半年。”他拉过甄士铭坐下说道,“老太太给宝玉算了一卦。观主说宝玉今年不顺,需得于清静之地修习,无人打扰。老夫人一听就急了,可要那宝玉当和尚当道士,他是万万不会的。便问,有甚么解决办法。那道士就又说了,既然当事人无法,那就代吧。”
甄士铭听的一愣一愣,说:“贾母找了我。让我帮忙暂且清修半年,以积功德。”
“功德这东西倘若能代,这世上多的是作奸犯科之人,他们大可无忧无虑只管找人代积功德。如此世上之事岂不乱套?”贾环冷笑道,“与其说积功德,倒不如说是□罢了。”
积功德也好,挡消灾也罢。那贾环为何在此处?甄士铭想了一会儿,便试探着说:“她找了你?”同姓血缘最好代。他这个异姓外人尚且是抓来凑数的,身为胞弟的贾环可就是那羊圈里的小绵羊了,一抓一只很方便。
贾环带着些讽刺的笑意:“还没蠢到极致,看样子你还有救。不错,老太婆是找了我。我也同意了。”
“……”甄士铭站起身来,“她让你留下来你就同意了?你甚么时候这么乖巧听话过?你母亲怎么办?她知道后难道不会吵闹不休么?”
“你以为这种事老太婆会拿出来说,她给了你甚么借口,自然也会找一个别的借口。从来嫡子最大,庶子可有可无,必要时只是一个挡箭牌。我母亲……不说也罢。”
甄士铭拧着眉头不知为甚么心里头不太舒服,倒是贾环看的很开:“我原本也是不乐意的。可她说你也在,倘你我同在,不过半年时间便了却这桩麻烦事。我算着这也不错。横竖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能得两人相陪,总比一个苦哈哈的啃那无用经书要好。”
贾环说着又拉下脸来:“要么,是你想念着你的好弟弟,不屑同我这个恶人在一处。如此,便当我先前讲的全是屁话,你自下山去,日后你我也不必有甚么好讲的了。”
甄士铭简直哭笑不得,怎么这话题一下子变得如此之快。他原是有些为贾环抱不平,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觉有甚么,落在贾环身上他却有些为对方叫屈。可既然对方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多说甚么。只能笑道:“正好,我字一直写不好,还请贾三爷多多教导。”
这一日正好是十一枫叶红霜下,观里青松长绿不倒,庭院里红枫艳丽,青石板上的青苔默默的被人踩过,那白宣纸上墨点落下铺开一尺风景如画。
厚重,素雅,风景如画的风景始终是画。
自古抉择与代价相对……白头发的老观主站在窗外看两人相谈甚欢,门内是一种风景,门外又是另一种风景。他记得疯道人说过这句话,人间红尘多繁华,而他参道数十年至今未有结果。老观主念了一声无量,转身负手离开。走的如此之慢。
这一日是大雪,外头银装素裹。甄士铭于这观中已是两月有余,他每日抄一遍观主给的经书,托必修功课的福,他那毫无美感的楷字,居然也能写的像模像样,虽称不上名家,总算也是过的去,不再轻轻重重像是涂鸦。宝玉偷偷来看过他一次,然而进不来。因不能进来的缘故,他在外头吵闹不休,最后实在无法,只能托人带了书信进来,而后悻悻离去。
贾环性子收了不少,比之在贾府的时候更来的收心敛性,不知是不是受道法的影响。然而他始终是很爱花花草草。观中不似贾府有那么多奇花异草,但哪怕只是园中的小树苗,他也会帮着整理园子的小道士好好的养活着,居然也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