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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贾环自然也听到了,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了声愚昧,只不知,他说的到底是薛蟠,是柳二郎,还是那些八卦着的人了。
甄士铭问:“愚昧说谁。”
贾环道:“谁都说。”
甄士铭便再问:“怎么说。”
贾环便一一道来:“你连这也不知,果真也愚昧。薛蟠是甚么品性,这城中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在这桩事上,起因如何原本就不必去追究。他们心知肚明却还跟风人云亦云,谈的不亦乐乎。岂非是愚昧。又,柳湘莲其人,我也听过一些他的声名,素来是嫉恶如仇的。可他这般机智打了薛蟠,逃的掉是他的运气,此举岂非也愚昧?再,薛蟠这人原就是蠢到家,说他愚昧不用更多的解释。”
“混淆视听的人总会有,一个小人足以挑起一场战争。你瞧战国期间诸候争强,原本的联盟成了敌对,这其中总少不了闲言碎语的挑拨。而这些闲言碎语的源头,也仅仅只是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便成了真……然而。”甄士铭道,“流言止于智者。”
贾环哂笑一声:“智者何其少,多的是普通的人。”
甄士铭无言以对,又说:“可人们依然需要智者,他可以涤清污浊,正因为这世上多的是普通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部分人也是明辨事非的。”
更何况,群众基础可是一个很大的根基,哪朝的政权颠覆不是从农民起义开始。这也就扯远了,那就说到现代的社会舆论。贾环所说也有些道理,很多时候,关于一个论点的讨论,十万句好话比不过一句坏话。因为愤怒更容易引起人内心的情绪和共鸣感。就好像一个人上坡要很难,下坡却很快一样。让一个人高兴或许要费些心神,然而使他愤怒,却仅仅只需一句话。尽管或许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不过是有人借机寻事。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七情六欲是为人,倘理智始终走于前端,那也是极少的人。领头羊以只为计数,而非群。
薛蟠之事于民间效应岂非就是如此。
然而对于柳湘莲本身来说,清者自清,他素来傲然独立不在乎权贵倾轧,自然,再重新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或许只会揍薛蟠揍的更狠。不过他也是理智的。一,他并没有当面驳了薛蟠,不至于他恼羞成怒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落下把柄。二,他既没有在人前打了薛蟠,又没打死薛蟠。薛蟠不想让自己的丑事人尽皆知,便只能吃哑巴亏。可谁成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呢。终究是私下传的满城风雨了。
但这一路走来,除了这档子事,别的也没听说甚么。这让甄士铭疑惑起来,似乎是荣国府风光依旧?那又如何来的急信催人下山。
好在这疑惑也不会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到了大门前。
石狮巍峨依旧,门前家丁衣着鲜丽,让一旁的人走路都要绕着边走,生怕不小心触怒了人家,得罪不起。过了宁国府同样是大门巍峨,不论看多少遍,甄士铭始终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声,有钱人啊,有权人啊。没办法,他生来不是富贵之人,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富贵之人,小市民心态几年如旧,这是改不了的了。
就拿那些个嚣张跋扈的权贵子弟常用的话来说:瞧你那个模样,便是珠玉加身,乞丐就是乞丐,永远成不了贵人。他到是还想说呢,瞧你们那个跋扈样,不学无术就是不学无术,满身珠玉也掩盖不了身上的铜臭味。
谁能比谁嘲讽人呢。
匆匆进了小门,绕过了回廊,丫头小厮没见着几个,贾环突然停了步子,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见老太太吧。”
甄士铭一愣,沉默片刻,道:“何必呢。”
贾环一笑,又说:“你也别以为我是怕了才不去,只是她既然没把我当回事,这礼上不上也没那么多计较了,说不得她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呢。你有要回禀的人,我自然也有。便在此各分两路罢。”
“你果真情愿?”
“绝非作假。”
话说这时,假山那头隐有人声传了来,贾环往那边看了一眼,不再多说,径自回自己那处去了。赵姨娘固然待他不算贴心,终究是生身之母,要论起亲厚,情份总是最大。至于旁的人……识相识几分,他还是知道的。
☆、太虚梦境谁知
甄士铭一路见到几个丫头小厮,嫩生生的,见到他都是一副有些疑惑的神情,有人甚至拦上来问:“你是谁,要找哪位?”
甄士铭问:“你是新来的?”
那丫头一愣,点了点头,于是还没来得及喊,她口中质问的那个人就转身走了,袖子甩的风声水起,迈步间直把她的喊话噎了下去。
这园子大,路也绕,他本想随手抓住一个丫头去问凤姐在哪,可那头被他放跑了一个丫头过后,居然就再不见第二个人影了。这可真是怪事。人呢,难道都去大观园了么。
便是在此时,居然让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像是沙漠之突然出现一片绿洲,甄士铭不禁喜上眉梢,直奔而去。
那人还好巧不巧,正是平儿。她从外头回来,正要朝凤姐那处去。乍一见甄士铭,不禁十分的惊讶:“这不是铭哥儿么。怎的数月不见,一下子便回来了?”
甄士铭并不去管何来的一下子回来,只问:“这府里的下人招新了也就罢了,怎么那么少?一路过来,竟不见多少熟面孔。莫不是全都去了园里侍候着了。”
平儿听了,许久不发一言,就在甄士铭忍不住想要追问的时候,她才叹了一口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罢。”
甄士铭当然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他在这园子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会有人传到贾母耳中,回到府里第一个见的人居然不是贾母而是凤姐,这是桩甚么事儿。他虽迫不及待想得知究意如何,却也只能按着规矩办事。
从荣国府到大观园也需得好些路。于是最终还是先去见了贾母。
贾母倒是一如以往,除却面色更沧桑了一些,也只问了他怎么这个时候下了山。甄士铭不说是有人告诉他府里的事情,只含糊带过。贾母显然也不想追问,于她而言,这时来个人,只要能帮上忙总是好的。
也只是稍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甄士铭随着平儿前往凤姐处不提。
这是甄士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大观园,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何谓园中有山有水有世外桃源。这一番走青地曲桥,水如明镜映朗空,人站曲桥之上,四周湖面映天天接水,恍然间竟让人觉得这天下之大只此自己一人,茫茫然不知所归也。
这是在哪里,是甚么时候了,流云飞快的涌动着,天色好像没有暗的时候,难道他已经不在尘世,而在云层之上了么。便是如此,才没了昼夜之分。
平儿见甄士铭走着走着十分恍忽,竟是停那不动了,好奇问:“怎么了?”
却见他神情恍忽的呢喃:“我这是在哪?”
平儿只当他是被这里的风景迷了,一笑:“当然是在园中。”
甄士铭定睛一看,那云海翻滚中怎么有一人凭栏独倚仙子之姿,不由口中嚷道:“咦,那我怎么瞧见了神仙。”
平儿大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哧的一笑,道:“虽林妹妹有仙人之姿,然而你这话说的倒怪了,好似没见过她一般么?”
听得平儿一说,甄士铭再仔细一看,果真是黛玉,正一个人怔怔的靠在桥边喂鱼。虽然身姿出落的更加出尘,但还是认得的,怎么就方才口中嚷着神仙傻傻的呢。他清醒过来,再想起刚才仿佛是灵魂出窍了一般的感受,不禁汗颜。
“我呆会再去拜访凤姐,平儿姐先去罢。”
平儿听了,便道:“倒不如先同我去见了凤姐,再好同宝玉黛玉他们叙旧。”
这话说的有点儿意味了。看来见王熙凤这一行,不止是个拜访那么简单。这让甄士铭再次想想那酷似迎春手笔的那封信。
春寒料峭,防寒是需的,可一进王熙凤的屋子,甄士铭还是觉得这火炉上的多了一些。火炉多说明有人畏寒。甄士铭心里头顿时沉了下去。
一个病,不是好字。
平儿掀了帘子,凤姐依旧坐的端正,穿戴霞贵,美艳万分似是一个彩霞仙子,可甄士铭却能从她的面上看出来,她是宿疾缠身。这一点,都不用大夫说,凡是个人就能察觉出来。
凤姐咳了几声,笑道:“铭哥儿自己坐。”
等甄士铭坐了,她方叫人请上茶,上点心。茶还是好茶,点心也十分松软可口。过的片刻,凤姐才说:“老祖宗那里,你去见过了?”
甄士铭应了。凤姐点了点头,突又问:“这些时间以来,赵姨娘家的环儿也在你那里罢?”
甄士铭又应了。凤姐顺了顺自己的鬓角,叹道:“当初你这事儿,也就我和老祖宗知道些门路,是断不敢叫宝玉晓得的,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指不定怎么闹腾。倒也没承想,贾环主动请缨同留了。他母亲可是闹的厉害。倘他母亲也如她儿女一般安份些,恐这府中也少了不少的纠纷。”
甄士铭不知道对此该说些甚么,只能问:“不知我姑苏家中怎样。”
王熙凤道:“一切安好。只因你在山上清修,不曾告之。你家中人为你侄女寻了一个好亲事,正要找个日子待嫁。”
甄士铭一懵,然后一激动:“当真?”
凤姐笑道:“瞧你那个样儿,自然是真的。”
甄士铭还想问,那对方人品怎样,相貌如何,家境如何等巴拉巴拉。但见凤姐微笑说:“原本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英莲婉拒了。”
甄士铭又是一懵。
凤姐道:“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大约是想再学着些本事,听说经营的店子不错。”说着说着,她面上似乎有些伤感,自然,也或许是甄士铭看错了。轻叹一声说,“这也无碍,女儿当自强,何况她年纪本也不大。过两年也是可以的。何愁找不到人呢。”
“……”甄士铭冷静下来,片刻张口问道,“二奶奶,请别怪我多事。您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府中人似乎有些冷清,又是怎么了?不过出去一些时日,怎的,有些不明白了。”
王熙凤依旧坐的端正,朝平儿招招手,平儿过去扶着她站起身来。她说:“一日间尚且能朝夕变,又何况一日复一日,一日又一日呢。哪里就看不懂了。”
甄士铭沉默不过一瞬,低声问:“到底怎么了。我既然当初就和二奶奶说些自己人的话,二奶奶还有甚么事情是要瞒着我的么。自然我也是没甚么资格知道的。可若有我出力的地方,定当不遗余力。”
王熙凤沉默了。当年她外出放贷,不知怎么的被甄士铭知道了,对方明里暗里提醒着她,她原是慌乱的,甚至于想过如何让知情人变成不知情。可后来发现这个小哥儿并非怀着恶意,也并没有同夫人老祖宗说,便觉得暂且观望一阵,久而久之,便也熟络起来。或许有着共同秘密的人总是比较容易亲近的。
甄士铭昔年回家之前,提醒过她当心下人太多,从中获利上头不得知。她便留心了,此后换了好大一批血。原是整顿了府里风气,她甚觉满意,却不曾想竟留下了祸根。原来被她赶走的下人有人心生不满,蓄意报复,因早知她在外放贷,竟坑赖了她不少银俩收不回来。银俩在外手中吃紧,各房里的例钱怎么分。她想到了下人的开支。如今人基本都在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