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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是……那时候,脑袋里不清楚……”
太师笑了笑:“倒也不能这么说,终究也还是为了西泱国,只是治理天下,光靠武力是不行的,您现在武功卓绝,可以东征北讨,但您打下的土地,却很少有人真心臣服,但用其他的手段,就并非如此了……好比说上次北昌国,但被他们拱手送上的十座城池的百姓现在对北昌国失望透顶,而您善待他们,他们便甘心归顺,不是吗?虽然敌国拱手送上土地,只是极小的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也足以让人明白,想要治理天下,必须要德行和武力兼备啊。这次何钦大胜归来,却并非是直接攻打,我们的战士,伤亡都没有百人,真是前所未有,多亏了皇上的英明决策啊……”
我连连点头道:“太师说的极是……朕以后绝对不会胡乱使用武力的。”
我在脑中记下太师说的话,打算一会儿复述给无泯君听。
太师点点头:“皇上,您现在已经很好了,这天下,这四国,将来都会是西泱的,您千万不要再被过去的事情所困扰,束缚了。”
虽然不知道太师说的“过去的事情”是什么,但我见太师语调肃穆而哀伤,便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
太师指了指外面的迎春,道:“这些花,经过了寒冷的冬天,终于在这时候盛放,不就正如皇上您就算经历了那样苦痛的过去,今日也一样在成长吗……可惜,我是看不到您一统四国的那天了……”
我不知怎的眼里落下泪来,连忙也看向他指的那些迎春,迎春花开的比春初时更好了,正是最美丽最繁茂的时候,在御花园中占据了大片的位置,明晃晃的黄色在风中轻轻的摇曳,像无数被微风吹起的黄色布匹。
我轻轻拭去眼泪,道:“太师,您这是说什么……您肯定可以看到这一天的。”
太师没有答话。
我慢慢转头,看见他靠在椅背上,双眼合起,仿佛只是忽然睡着了。
西泱丰顺元年,三朝元老,一代太师,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年号是这样的,新帝登基的第一年还是要沿用先皇的年号,第二年才是xx元年,这里是无泯君登基的第一个新年,所以是丰顺元年而不是丰顺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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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是我最喜欢的角色55555
对了,好几个人说,才知道我之前写的文她们已经看过鸟,T_T,其实可以收藏作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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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太师下葬那里,下了第一场春雨,绵绵细细,在空中连接着,一整天都没有停歇。
我哭的双眼红肿,从太师死的那一天起,我只要想到这件事,眼泪便会止不住的掉下来,无泯君一直很沉默,他很了解我,没来安慰,说什么“不要哭了”之类的鬼话。
太师逝世,满朝文武恸哭,全国缟素,百姓自发的行为,竟比当初先皇逝世犹胜。
下葬之日,无泯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觉得我可以看到那平静无波的底下,有着怎样的感情。
说来也真是让人无奈,我和无泯君,在自己的父亲死亡的时候,都没有很大的触动,无泯君更是无动于衷,可太师去世,我却有一种迷茫的错愕。
无泯君在太师墓旁用泥巴东捏西捏,最终捏出了一个有尖角的太师,他把它放在太师墓旁,淡淡道:“那时候太师看起来很生气,其实很高兴。”
我用袖子偷偷掩住眼睛,不敢在群臣面前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和无泯君同乘一辇车,我看见无泯君双手还沾着泥土,想到那湿稠的土地之下埋着太师,便又啜泣起来,无泯君没有说什么,轻轻吻去我的眼泪。
我看向他,他举起双手,解释道:“手上有泥。”
我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
太师下葬之后,便要挑选新的太师,太师的得意门生有好几个,无泯君比较中意其中的一个叫何晨的,何晨今年五十岁,不算很老,在朝中一直勤勤恳恳,我根本没心情想这么多,便按着无泯君的吩咐,让他做了太师。何晨没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便是眉心有一颗红痣。
我以前没见过他,太师死后才见到他,一见面,便觉得他脸上的红痣实在让人印象深刻——那应该是美人痣,朱砂痣……
太师去世了,要做的事情也越发多起来,我和无泯君每日都处理到很晚,直到大约半个月之后,我才终于有机会和无泯君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
我跟他说了那时候太师跟我说的话,就是告诉他应如何当一个好国君的,并说,太师就是希望看到西泱一统四国。
最后我才跟他说太师之前说的那些话,并问无泯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师那有点愧疚的话语里,那所谓的“前尘往事”,到底是指什么?
不过虽然问是问了,但我也不大指望无泯君真的告诉我。
我之前有很多次都有机会知道,也问过无泯君,但无泯君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敷衍了事,包括在密室里,这次他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告诉我。
但出乎我意料,无泯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太师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怪过他,相反,我很感谢他。”
我道:“哦……”
无泯君道:“你以前不是很好奇,我的伤是哪来的吗?还有为什么我对那个密室那么了解……其实,我十岁以前,除了一开始连走路也不会,之后一直生活在那里。”
我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个可能,瞪大了眼睛:“一直生活在那里……?”
难怪他对那里那么熟悉,可一直生活在那里,难道不会疯掉吗……
无泯君道:“至于伤,则是太师口中‘我的哥哥’所造成的。他叫……”
无泯君想了一会儿,道:“他叫无泯君。”
我更加莫名其妙:“你们两个都叫无泯君?先皇就这么不肯好好起名字吗?”
无泯君笑了笑,道:“并非如此,而是这世上原本就只能有一个无泯君。”
我很疑惑:“嗯……你继续说。”
“先皇……就是我父皇,他自己当太子的时候,有七个兄弟,彼此之间为了争夺皇位费尽心思,最后他不得已把其余的兄弟全部杀了……当然,还有一两个是其他人自己互相残害而亡的。我父皇因此下定决心,为了宫中安宁,为了百姓安宁,只要一个太子,并且只能由皇后生下来。我之所以只有姐妹,就是因为其他人若生下男孩……直接由接生嬷嬷掐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所谓的大义,做这种不仁之事……”
无泯君道:“嗯,所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人算不如天算,我母后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居然生下了双胞胎。我哥哥早一点出生,我晚一点,我父皇原本也想把我掐死,但最后决定隐瞒我的存在,如果我哥哥有什么意外,就再由我替代。所以我和我哥哥的教书太傅以及武功上的师父都是一样的,可我只能活在密室里。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有我父皇,太师,还有两位师父。至于我母后,则是因难产而亡……大概两个孩子,太为难了。”
“后来我哥哥知道了我的存在,认为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便在师父来教我功夫的时候跟着。那位师父虽然武功高强,但并没有武者的心,他认为我哥哥将来是皇帝,所以不仅答应他来,还帮他以留善发明的刑罚对付我,当然,他自己不敢亲自动手,只是我挣扎的时候使点力。我父皇也知道,但他没有阻止,只是我哥哥想用‘剪耳’对付我的时候,他阻止了,因为如果我耳朵少了一个,就和我哥哥看起来不一样了,不一样的话,怎么能算是个替身呢?”
无泯君语气淡然,连说书先生的语气都比他抑扬顿挫,我听着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心里某处也仿佛在被人使劲的扭着,痛的抽经。
“后来我十岁的时候,把他杀了,那个无泯君死了,我便成了无泯君。因为我比较瘦弱,身上又有伤,父皇便对外宣布我生病了,休养了一个多月,每天人参灵芝的将养身体,最终和我哥哥一样。后来我杀了那位教我武功的师父,就用他教我的招式。至于那位教我知识的先生,他其实都没怎么来,来的……都是太师。太师对我是最不错的,至少比那时候知道我的任何人都好。”
原来无泯君的哥哥不是暴毙,而是无泯君杀的。
我居然一点不惊讶,甚至暗暗庆幸。
无泯君摊手道:“故事说完了。”
我想,这怎么能算是个故事,如果可以,我倒宁愿这是个完完全全虚假的故事。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的左耳,那道伤疤虽然不是很明显了,但一旦摸着,还是可以感觉到和周边皮肤格格不入的凸起,无泯君把我的手拉下来,道:“这是什么脸……都这么久了,早没什么了。”
我感觉眼里有点微微的湿,连忙慌张的故作轻松道:“你小时候被这样对待,长大了居然只是这种程度的变态,真是上天垂怜。”
无泯君笑起来:“嗯,说的是。”
我看着无泯君,又觉得有点难受,无泯君看了我一眼,闭上眼睛嘟起嘴:“亲一个?”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方式略有点欠扁。
我想了想,最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56】
我以前很想知道无泯君究竟以前发生过什么,但知道之后,却宁愿自己不知道。
过去很多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比如他说他躲在横梁上偷听别人说话,那是七年前,那时候他十二。还有那次在东源国碰上刺客,他说“你是在怀疑朕的能力吗,恩哼?朕十岁起……”。
他从来没有说过十岁以前的事情。
还有密室里那些坏掉的饭菜和囤积着的蜡烛……
我亲完无泯君,他嘴角微微扬了扬,道:“行了,这事情过去这么久,放在心里我没感觉,说出来也没什么感觉,你不必想太多……我们现在最该考虑的,是怎么换回身子来。”
“嗯。”我点点头。
大约十天之后的夜晚,一个小小的身影跃掌乾殿……包子。
我和无泯君认清是包子后,一手托着它,一手点燃灯,就见包子脖子上挂了一跟绳子,绳子上穿着一个荷包。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荷包:“吱吱吱!”
我伸手,解开绳子,把荷包拿下来,倒出里面的东西,却见是一张纸和两颗药丸。
那张纸上写着:我找到师父啦,他给了我药,你们吃吧,记得要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吃了可以换回身体,但只能保持十二个时辰。不过你们可以借此机会,行夫妻之礼。
落款是司徒有晴。
我把那张纸给无泯君,自己一手捏着一个药丸,放在灯下打量,它们混黑混黑的,轻轻嗅一下,便有股扑鼻的苦味,无泯君看完纸,先是把它直接烧掉了,然后凑过来,道:“就是这个?”
包子挺着胸道:“吱~”
模样颇为自得。
我有点好笑,道:“等一下。”
我下床去,把旁边备用的纸笔展开,研好墨,提笔写了几个字:多谢,愿你师父别再不见了。
然后把那张纸塞回荷包里,系到包子脖子上去,包子“吱”了一声,便悄无声息的如来时一般潜走。
无泯君还捏着他那颗药丸细看着,然后对我说:“现在先别吃,明天让御膳房带一只鸡和一只鸭来,分别喂食。”
我说:“你怕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