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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一面,见他神情恍惚,像是急着去个地方。”
“程大哥……他可有问起我?”
她言语一滞,又是轻轻摇头,怕她心里过不去,忙岔了话题:“不必思虑过多,我已与他说了,清风山脚会合,出不了几日,你便又可见着他。”
林子衿扯扯嘴角,泛着苦涩,一时想不通,相思与想见,哪个更难过些。
这般反反复复的思忖,恍恍惚惚填满后来的三日。姜仁翦贴身铁骑十五人,如今已化作贩马的商队,远远跟在后头,为了躲避关卡盘查,赶去救人的几位也都易容换装。这一路马不停蹄并不甚疲累,倒是那随行的姜采薇叫人气恼,原本十五月圆应出阁,这一乱正应了她的悔婚之意。平素嚣张跋扈惯了,此时没了婢女使唤,对着斯梦颐指气使。
“不知前方镇上可有卖梨水的,天干气躁!”言罢,在马上摇头晃脑地翻个白眼。“斯梦,你先奔过去,给本宫问问。”
那另一位城府颇深,默不作声,脚跟子暗暗发力,马儿跑快了几步,赶去与姜仁翦并肩。
“你这贱坯子!怎么装聋作哑?”她呼喝之后,回手想去取那钢鞭,却叫兄长扭头一眼吓得停下。忿忿不平之余,见斯梦侧过头来,歪了一边嘴角笑着,便忍不住低声咒骂:“服了我的七日蚀心散,还这般猖狂!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此言入耳,她自是收了笑。几日前与林子衿那般交代,是个谎话,实情却是十五那夜,她被姜仁翦擒住,硬灌了姜采薇的毒,胁迫追逐斯书诺。
这话方出口,姜仁翦便提缰立马,侧身望过来,低低道了一句:“你若顽劣下去,我便叫相秋过来与你同行。”
她神色微变,低头缄口不语。连日来与岳相秋同路,她千方百计陷害不成,倒是见了他便气的头晕。这安静的片刻,不远处不紧不慢地马蹄声飘来,是赶上来一人,身形轻飘飘的,似浮在马上。
斯梦回望,温和了眉眼,驻马等她。“子衿,路上可太平?”
“一路都好。”她行到跟前,随着马儿前仰后合一番,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来,笑嘻嘻道:“你画脸用的东西都在了。”
“到前方镇上兴许也能买,原本不必折返回去。”她掏出绢子来递给她,却见她囫囵吞枣地抹了抹,不似一般姑娘斯文弱弱。
“啊,还有这个。”她又往外掏,手上展开来,白花花地一包关东糖。斯梦瞧她笑得无心,心里也甜,捏了一块儿含在嘴里。林子衿夹了腿,往前颠了几步,伸手给姜仁翦,却见他不理不睬,兀自朝前,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存不住话的毛病又要发作。
“下马小憩,避避日头。”她方要开口,不料被他冷冷地抢先,转眼间,人已矮了,牵了马往路边的二层竹楼走去。她紧随其后,跃下马来,欲言之词被身后一段嘶鸣淹没,黄土远远腾起,从尘雾中奔来两骑人马。
高马之上,男子俊逸非凡,女子美容如画,勒马在跟前。目光掺杂疲惫,男子眼神扫过这一个个乔装后的面容,最终落于女子身上,扶她下马。
“音哥哥。”她蹙着眉头,水灵灵的双眼混了泪水,我见犹怜。“离清风山,还有几里?”
“近了。”短短二字,他讲的无味,任她虚弱地靠在肩头行走。
林子衿呆愣愣地瞧着,原本那张假面皮,越发的少了血色。姜仁翦也是一时未转过神情,待那二人进了驿站,才如梦初醒,见她似樽蜡像,仍伸着那只手,掌心的关东糖微微颤着。
“你……”他终于不忍,知她此时心中情愫,便想伸手去应她。
手臂未及,她已恍惚无力地翻覆了手掌,颗颗雪白落入土里,侵染了灰黑,空空枉费甜蜜一场。
十里重逢
清风山下的十里镇,近在咫尺,仿佛立于马上便可瞧见镇上的渺渺炊烟。这最后一程的驿站,方才还门可罗雀,转眼间,这会儿已坐满了赶脚的。穿梭来回的小二满脸堆笑,虽说这是官家的换马地,却实在被冷落太久,早已公私不分。
“大爷,您要的都齐了。”小二哈腰,放下碗筷不走,立在跟前撸了撸袖子。
姜仁翦眼皮不抬,伸手在桌上留了一块碎银子,见他拿了,才连声道谢的离开,又去邻桌招呼。几尺外坐着的男女,还是那般神情,忧心忡忡,满腹言语。
“音哥哥,你怎么不动筷?”潘琪玉在那土蝶中挑拣,夹了一块肉送到他碗里。
“琪玉,你快吃吧,咱们还要赶路。”程音扯扯嘴角,终究还是放下碗筷,干裂的双唇略带苍白。
潘琪玉见他如此,一时凝眉轻叹,也撂了筷子,伸手去抚他的手腕,号脉片刻摇头道:“音哥哥,你方大病初愈,不要这般殚精竭虑。”
“若是殚精竭虑便可忆起,那也便好了。”他那手臂滑下桌沿,收回袖里,略带歉疚道:“只是此行对不住你,未体恤你的心境。到了山上,我定想法子找到潘兄。”
这些字眼,似刺痛了她,犹豫片刻,她竟然起身两步,与他并肩坐了。
“音哥哥有这体恤之心,琪玉已满足了。”
她话音刚落,便闻到附近一声脆响,转过头来,见邻桌一相貌平平的矮瘦少年,正愣愣地盯着自个儿,手中的陶碗倒在桌上,她只道他是倾慕自己样貌,便未思索地别过脸去。
“求你!”那少年低低开口,抖着手去拽姜仁翦的袖口,竭力隐忍的神色,似要溢过那假面皮。“求你了,咱们快走。”
但他仍旧不为所动,低头饮了一口乡村土茶,派头十足,是布衫掩不住贵气。同桌的另一少年看不过了,缓缓起身,忿忿道:“你先与我出来。”
于是,两名青衫少年前后出了驿站,急急往稀疏的林子里去了,待耳畔人声消散,那略带怒容的才道:“想不到程音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梦!”她哽咽着阻断她,扶着身畔细弱的柏杨,几欲咬破自个儿的下唇。“我……原本便配不上他。琪玉姊姊与程大哥才是一对,那日拜堂,许多人都瞧见了……况且,→文·冇·人·冇·书·冇·屋←已做了一载夫妻,程大哥怎能弃她于不顾?”
“傻子衿……”斯梦脖颈一扭,过来攥着她的手,心内波澜。“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这般对你。那日我只当他是要事在身,却不料是回了兰雀山,接了那潘琪玉同行。既已与你有肌肤之亲,又怎能说忘就忘?”
“肌肤之亲?”林子衿苦笑,低眸时落泪两颗,湿了了无声息的脸孔。“当日我垂死,被潘琪海救活,也已有过这般亲密。这几日思及此,便觉得在无颜面见程大哥了。”
“子衿!”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顿足道:“他若心中有你,便不会在乎。”
可惜她已郁结不语,只顾低首轻啜,哭了半晌,才断不成句地说道:“阿梦,那般景象,我一分一刻也看不下了……”
“也好。”她摩挲着她的双手,心中酸涩多过惴惴不安,“你先行至十里镇的于家布坊,我们随后便到。”
言罢,那落寞瘦弱的小影缓缓移去,隔着疏林远远望着,恍惚还可见抽泣时肩膀的起伏,斯梦这时才敢重叹。回过神来,恰恰迎上一人。
“为何叫她先走?”姜仁翦的四方步,迈的稳健,却在她眼中愈发的不近人情。
“难道要你暗计得逞?生生的让她心疼?”她没好气的质问,与他错肩而立。“我实在不懂,迟早与程音汇合,何必迟迟不露真颜,叫她瞧见难过的。”
“你不懂?”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诧异,沉吟一瞬,倒是直言不讳地讲出来:“我喜欢她,想她留在身边。”
斯梦错愕,瞪圆了眸子瞧他,原本满腔怒气,现下倒是消了几分,恼怒不得道:“你这般也算得上喜欢?明眼人哪只眼也看不出。”
姜仁翦又是穷力去思索这句,半晌后才言:“我只她倾心程音,但程音已有家室,方才便是让她瞧个清楚。”
“木头!十足的木头相。”她皱了眉眼,摇头道:“不过也难为你,头一遭为了私事,误了公事。”
“救人之事,自是误不得,方才已与程音相认,他一会儿便随队同行。”他讲的理所当然,高高的杵在那儿,惹得斯梦开口,正欲埋怨,却见不远处急匆匆奔来一人,白衫晃晃,气虚不稳,正是程音。
她顿足一叹,扭过身去,生怕自个儿一个憋不住,与那负心汉动起手来。
“四王爷,咱们还是尽快上路。”程音跑进了,步履不稳,内力空乏,这怀春散的遗症又勾起斯梦的怒火。原本盘算后半程对他不理睬,此时已憋不住侧过脸来,这行动细微,却被他瞧在眼里。
“这位是?”方才驿站之中,姜仁翦已命随行的摘了假面,他一一见了,却不知林子里还藏着一位。
“斯梦,她一路引我而来。”姜仁翦依旧不卑不亢。
她胸中气闷愈积愈浓,听他提及自个儿,干脆掀了面皮,欲张口骂他个狗血淋头,谁知刚抬首对上目光,却见他痴痴愣愣地瞪圆了眼,惨白的脸色,惹人生怜。
“那夜……是你?”他面上似是惊恐,又似疑惑,光洁的额头上布着细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
“不是。”她咬着牙根,上前一步,“若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句语毕,却是一阵寂静,程音那目光盯着她,忽远忽近,忽明忽暗,显是已思绪飘远,费力的探寻什么。斯梦泄愤一句,再开口又哑了下来,她瞳眸间闪了一瞬,略有所悟道:“你可是都不记得了?”
“我……”他沉吟,不敢轻易应答,垂眸再抬起,问道:“好像是你,又不是你。”
“果真是这般!”她只觉得脑中一热,怒得想擂墙,“即便是药傻了脑子,也不应回兰雀山去!那日清晨,你我曾碰面,怎没听你说起失忆之事?”
“当日,我醒来时头脑晕沉,只记得梦里见着了……见着了小猫。”程音喉间极力掩饰,但却仍是逸出干哑的声音,令那旁听的姜仁翦,心中几分触动。“于是连夜赶回锁云谷,只是想见见她可否还好。”
他讲的平实无华,却终于消散了她心中怨艾,胸口起伏缓下,踌躇不知怎样理清这段缘分。
“斯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终于逃出难以自拔的痛楚,程音眼中重新亮起疑虑,微拧着眉毛问道。
“那夜,怀春散阴差阳错地送到你处,夜间皇城沦陷,自是有人将你藏匿,渡过难关。”她讲得含糊,顿挫之后,抬头去瞧姜仁翦的神色,思虑这会儿性命仍攥在他手中,言语需得拿捏分寸。
“既是大难不死,恩公不愿承谢,程公子何必追问?”他好似念着原本备好的辞令,垂着眼皮,瞧不出喜悲。“况且,程夫人随行,关乎名节之事,需得谨慎。”
几句道貌岸然,叫程音瞧出端倪,他那双眸子愈见深邃,愣了半晌,不去理会,仍是对着斯梦问道:“斯姑娘,程某知你明了实情,只是迫于情势不肯道出。我曾想,世间诸多不解,诸多纷乱,皆可置身事外,只是……自悦城到兰雀山,在从兰雀山到此处,我心中始终惴惴难安,夜难成眠,只因隐约惦念小猫。你只需与我讲,此事可否与她相关?”
“我……”斯梦抬眼瞄了一眼,见姜仁翦像樽石佛,屹立不动,登时恼了,气急败坏地扬了调调:“我才懒得理会你们的麻烦!你遍寻之人,在十里镇于家布坊。”
那呆立的终于震颤了一瞬,仿佛叹息了,缓缓转身,踩碎脚下落叶,沙沙作响。斯梦紧盯着他的步伐,移到程音跟前,唇瓣嚅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