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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猫,看来她是解了毒,咱们走吧。”程音离了花床,抖抖袖口推着她离开,剩下刘美凤支撑着身体依依不舍地张望。
林子衿被她灼热的眼神盯着,感觉芒刺在背,于是忍不住回头,目光与她不期而遇,凑巧看见了人家娇羞可人的样子,胸中登时涌起无名火。行至门前,她忽然赌气地摘了斗笠,转身望了刘小姐一眼,见她霎时惊恐了的美颜,心中爽快,于是又加送一个鬼脸给她。
“啊!”尖利的女声爆发出来,惊得刘家人救火似地闯门而入。
哗啦一声门响,刘成龙不问青红皂白,挥着拳头便向程音过来,口中吼着:“姓程的,你果然是要欺负小妹!”
程音坦然自若,并不躲闪,只想伸手将他挡出去,挥掌的瞬间,眼前晃过一个青色小影,接着便发觉林子衿倒在自己怀里。
“小猫!”他没想到她会挡在自己前面,也没想到那武夫的蛮力一掌会伤到她,扶起她的肩膀,见她痛苦地皱眉,强忍了一会儿,鼻涕眼泪才一起汹涌而下,终于无所忌惮地哭出声来:“相公,好疼……呜呜呜……”
起初是受疼后断断续续地抽气声,过了半晌,林子衿的哭泣足以与未满月的小娃不分上下了。她扑在程音怀里,相公相公地唤着,让吃醋的忘了吃醋,发怒的忘了发怒,一片鸦雀无声中,大伙儿呆愣愣地看着满脸尴尬的程音。
“这……”打人的刘大少茫然的搔了搔头发,“程音,她……她她真是你娘子?”
“不是。”他答得痛快,讲完后哭声便戛然而止,林子衿耷拉着眉毛,委屈地瞧他。
有些心虚,但更加恼火,程音清清喉咙,岔开话题:“小姐已经医好,神医却被打伤,这是刘家的待客之道吗?”
无人答话,却只听见院子里一阵清风拂过,卷来丝丝强忍住的笑声。这气氛让林子衿觉得好像是自己闯了大祸,于是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摇摇他,道:“相公,咱们回家吧,我不哭了。”
“嗯……”程音这一口气舒的老长,仿佛满肚子的火气呼出来,一点便可燃烧。多说无益,一行人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天降妖女
从东门出来,程音抖抖衣襟上的微尘,一声不响的朝前走,正是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的傍晚时分,他原本颀长的身形在青石路上映出瘦挑的影子,犹如他现在一样拉长的脸。
“相公,你怎么好像不高兴?”林子衿这会儿顾不得哭了,相处的这段日子,程音笑她便笑,程音愁她更愁,眼下她更是失了魂儿似得尾随着。
“没有。”
“有!你都不瞧我一眼。”她颤着尾音。
他原本想忍住,但料想这粘人的小丑娃平素便是个没完没了的性格,即使自己压住火,这家伙也会纠缠不停,于是顿足转身,阴沉着脸:“你吓唬那刘美凤做什么?”
“唔……”她语塞,双手提到胸前,抠着那段可怜的指节。
“她可有害你之举?可有欺你之意?明知自己这番容颜不宜外露,偏偏做这些只让自己爽心的事情。”程音背着手,瞧她深埋着头,心里火气消了一半,但唯独没说出恼她叫自己相公这事。
“有谚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虽是小事,但也是错事……这世间恶人恶事多如乱麻,便是因为一步错便会步步错。”他说教着,活像个老夫子,这般撒气的幼稚行径还未在别人身上试炼过。
林子衿仍是不言语,只是低低垂头。
“还有,不要再叫我相公。”
“啊……”她突然仰脸看他,眼睛泪花花的,错愕了一霎,道:“相公,你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喜欢那漂亮的小姐?你要和她成亲吗?”
程音最喜见她慌张无措的神情,一时忍不住暗自发笑,捉弄道:“你若是这样不听话,我便不要你了……况且,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娶她何妨。”
话音未落,他便发觉林子衿目光定滞,豆大的泪珠儿滚落下来,正准备等她下一步嚎啕大哭,却看她愣中一怔,随即微矮了身子飞了出去。
“程大哥,我讨厌你!”她喊着,身影像一段轻盈的纱巾,往不远处的热闹街道飞去。
“啊……”程音未料到她会有这一招,不由得长了嘴巴,见她在沿街的屋檐上蜻蜓点水的跃了两次,鸟儿似得越飞越远,胸口了里竟涨起一阵慌乱。
不假思索地,他提足追去,只是那浮游经只学了浅表,用的还是自家轻功,对林子衿望尘莫及。
“少爷!”阿良和小蝶在身后齐唤主人,并不是阻拦他追人,却是替他担心。
果然,待程音停了脚步,才发现周遭人群中的异样:
“哎呀……好俊的人儿……”一个年轻少妇首先呓语般地说出口,手中的胭脂盒失神地滚落到地上,仿佛的静谧的湖面上激起波纹。
接着,潮水般的窃窃私语涌过来:
“啧啧!那公子怎么生的这般好看……”
“是传说中的程大少爷吧……”
“就是那个蓝颜祸水,长得这般样子,定是祸水了!”
纵使武功在高,程音也总是免不了惧怕这种场面,被看做怪物一般被人指指点点,他绷着心中不悦,直到家丁们驾车马车,穿过人流来接他。程音平素出入家门都趁着夜色,跟随师父游历四方,往往也都是些人迹罕至的山水,眼下落入市井之区,便得像个小娘子似的,躲在车厢里,满腹阴郁越积越浓。
原本是开个玩笑,怎么这个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他蹙眉,生气竟然假戏真做了,他扬手掀开帏帐,见马车行至一偏僻处,一丈开外有颗绿荫大树,便开口喊停。
“少爷,咱们停下干嘛?趁那丑八怪没追上来,赶紧回府吧?”阿良跟着跳下车。
他拍拍扇子,环顾四周,似在沉思,继而提足像那颗大榆树走去。
“少爷,你是在车里憋闷了吧?咱们歇歇也好,小蝶给你扇扇子。”姑娘的粉脸蛋凑近了,手里的小圆扇卖力地上下摇晃。阿良也凑过来,在软草地上铺了张绒毯,卖弄着自己的眼力见儿。
程音虽是一言不发,但似乎心事轻松了几分,他扬起衣襟席地而坐,朗声问道:“阿良,你方才可曾听到我与林姑娘说的话?”
“听了,少爷。”
“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正正经经的道理?”
“那是当然,少爷讲的道理可有学问了。”他这一句答得狗屁不通,程音却不怪他,破例地一次与这小子说了许多话。
“林姑娘该不该听我的话?”
“该听该听。”
“啧啧……她不但不听,反而弃我而去,不知这样的娘子是否应该休了……小莲,你可知道何为休妻?”程音自说自话,倒是渐渐得意。
阿莲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自家少爷未娶妻,哪里来的娘子?
“少爷,你说的是哪家的娘子啊?”
“问你懂不懂何为休妻?”
“可是……少爷你没有……”
“嗯?”他挑挑眉毛,眼神飘过去,引得阿莲一阵眩晕,即刻道:“回少爷,知道的,就是……就是之前成亲都不算数了。为人#妻的,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都可被休。”
程音侧耳听着,连连点头,还未及引出下文,却听见头顶茂密的树冠之中一阵骚乱。阿良小莲一起仰脖,瞧见几篇树叶缓缓飘落,紧接着“咕咚”一声,一个人影摔落到程音跟前,那张花脸抬起来,满是焦急之色,道:“程大哥,你怎么没对我说过还有休妻这一回事?”
“这不是说了么?”他这时才绽开笑容,右手折扇一挥,展开了给她扇扇,斗笠上又飘下几片叶子。
“程大哥,我错了,你不许不要我!”她蜷在那里,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呵!倒是命令起我……”
“我听你的话便是了!”说着,双手扒住他的手臂央求。
“嗯……”程音满意地起身,故作沉吟才道:“念在你初犯,便饶了你,不过,要说话算话!”说完,他斜睨林子衿天真乖顺的神情,一时像喝了凉茶般的爽快。
说话算话。
林子衿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踱步,一会儿抠手一会儿哀叹,心道:已经答应了程大哥,可是说话算话怎么这么难呢?
这一晚是程府家宴,一来是迎程音回府,二来是因为任潇泉突然携弟子来访。程音领着林子衿到一处偏僻客房安顿好,便匆匆忙忙去见师父,临出门叮嘱她切勿让府里的人见着。府里的下人也未注意这院子里还有个姑娘,全部聚在前院准备饭菜,最后这里落得个灯火阑珊,让林子衿竖着耳朵够着不远处的喧闹,坐立不安。
“好饿……”她揉揉肚子,听见腹中咕噜一声,胃里直泛酸,抬眼在望望那些张灯结彩的地方,终于忍不住,跳窗飞出。
程家府邸是云城中最气派的一片,虽称不上雕梁画柱,但足可与富饶之处的官邸相比。前院房屋落落大方,且空出两片大院落修了池塘凉亭,谈生意、会客人多在此处;后院女眷居住,房子结构精细密集些,但也有花园一座。
林子衿神不住鬼不觉地从后院潜入热闹所在,趴在屋檐上,见宾客们正推杯换盏,个个酣畅淋漓,她看着逗趣,不忘拣了个靠窗的桌子,小飞贼般取了几块儿点心。坐在院中大树上吃完了,便开始寻相公,她长在涧地,视力听力极佳,从里到外将这群人瞧了个遍,却没看到程音的影子。
忽然见厅堂正中一阵嘈杂,原来是个下人打翻了汤盆,夫人正在责骂。林子衿见那小丫头拾了碎瓷器慌慌张张往这边来,路过大树下,身边一个老妈妈安慰,声音极低,却被她收入耳中:“别哭了,夫人今天火气大,准时因为老爷又在祠堂打少爷呢!”
“啊!打少爷?那不就是打程大哥?”她嘟哝着,直了眼。
愣了半晌,她飞身离开,开始在这程府中掀瓦片,从这个屋顶飞到那个屋顶,足足掀了三十一块青瓦,才终于见着相公。
原来这就是祠堂,清风观里也有的。她琢磨着,又掀开一块瓦,把小脸放在那透出光亮的地方,看程音就在自己的正下方跪着,虽然看不见脸,但仍是下午那身月白色的衣衫。
“逆子!你仍不知悔改吗?”混着气恼的声音爆发出来,吓了林子衿一跳,她移动角度,见程音前方坐着个五十出头的儒雅男人,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两片柳须微微颤抖。
“你一言不发是要与我僵持到底?”他又开口,怒气又盛了几分,手中的戒尺紧了紧。“二十一年来,我纵容你太多,时至今日,你还回头?那江湖让你弃家不顾,师父让你不认亲爹,哼……你是我亲生的,现在倒做了别人家的儿子了!”
“爹!是孩儿的错,不要累及师父。”程音淡然的声音,飘进林子衿的耳中,让她不由得揪心,一双眼睛盯着戒尺不敢松开。
“你!你真是个逆子,不教不行……”说着,扬手便要打,却被头顶的瓦砾乱响僵住了手臂,还未及抬头,便见一妖女从天而降。
如此痴缠
“你……你是什么人?”程老爷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上好的锦缎长衣轻轻颤抖。他聚睛再看来者,感觉后背像乍起刺来,手上戒尺险些松掉。
“爹,是我的朋友。”程音原本对祠堂训话习以为常,正在昏昏欲睡之际被林子衿搅局,先是窃喜,后来才觉得为难。
“朋友?”程父加上一只手扶着尺子,做防身之用,眯着眼睛瞧过来。
“看什么?”林子衿第一次讲话时完全褪去了孩子的调调,冷冷的防备让她身后的程音一时严肃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