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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无忧很想再见见那位皇奶奶,解一解心里存着的一些迷惑。
“你不能去。”王妃握住她的手,“你在,他们再怎么攻城,就算婉城败了,他们也不敢伤百姓,你走了,他们就再顾虑。”
“那……” “我去,你父亲和哥哥们,你要多照顾些,一定要多听不凡的话,不能再象以前一样胡为。”换成过去,这些话,王妃定然不会说,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无忧和过去辩若两人。
“娘……”无忧怕与母亲这一别,就是永别,鼓起勇气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同胞姐妹?”
王妃脸色微变,示意左右退下,“宁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无忧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无意中听人说起。”
王妃沉默了下去,这件事虽然被牢牢封锁,但终究还是有大嘴巴的人,不过这时候没有时间去追究是谁漏的口风,“是,不过她出生就死了。”
“如果她没死,娘会喜欢她吗?”无忧强压内心澎湃,“我说是如果……”
“自己的儿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喜欢的?”王妃眼眶微润,皇家是何等残酷,她再清楚不过。她也曾经有一个一胎所生的妹妹,然而她自己的出生,便是妹妹的忌日,她来到这世上第一天,便沾上了自己亲妹妹的血。 后来又把自己亲生的女儿送交出去,落下惨死……
“也象对我一样吗?” 王妃心中一哽,冷下脸,“没有的事,不要再提。”
无忧愕住,“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皇家的双胞胎,惯来是生一杀一。”
王妃蓦然起身,冷声道:“就算你以后生育女,如果生下的也是一对双胞胎,也当如此。”
无忧随王妃一起身,脸慢慢白了下去,“女儿错了,不该问娘这些。”
“算了,我一会儿就要动身,过来也只是给你道个别,记住,一定要好好听不凡的话。”
无忧懵懵点头,心里一片冰冷,母亲身为皇家的人,再爱惜自己骨肉,却也不能违了皇家规矩。
她将自己送进皇宫,护了那些年,已经是尽了力了。 而且这些事,只能私做,岂能明说? 当年,就算她死了,母亲赶来给她收尸,也不敢认她是女儿。
王妃从‘暮言轩’出来。 嬷嬷示意别的下人跟远些,凑到王妃耳边,“郡主还小,公主对她说那话,会不会太重了些。”
“重?我在她这年纪,已经生了她。”王妃嘴角冷抽,她以前做的那些恶事,无忧当年确实是毒死在宫里,如果活着,兴宁岂能容人与她分享,……兴宁如果觉得自己对无忧不上心,倒还罢了,如果上心,非置她亲妹妹于死地不可。 嬷嬷不敢再言。
王妃抬头,见阿福在前面远远等着,回头;命所有人都原地等着,自己独自走向阿福。
阿福行过礼,“阿福的来意,想来王妃已经猜到。”
王妃蹙眉,“你去了,我皇姐怕是要揣摩你的身份了。”
阿福声音微哽,“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做得了什么,就算女皇猜到,也用不上我了。而我儿子,不过是个小混混,一无是处,她也看不上眼。”
“话是这么说,但……”
“老公主救过我几次性命,阿福无以为报,过去老公主玩笑收阿福为子,虽然只是玩笑,但现在老公主伤重,阿福想带我家那口子,去服侍榻前,端茶递水。如果老公主走了,我愿领着儿子,为她披麻带孝,她老人家也不至于走得这么孤单。”
王妃轻叹了口气,“难得你有这心。姑姑无儿无女,确实孤单了些。开心可愿去?”开心性格顽劣,又不喜皇家约束,让他去给祥云公主披麻戴孝,怕是难……
“开心虽然是个顽石,难以训教,但还算是个孝子,对他娘更是不敢违逆。他娘抽打着他去,他哪敢不去,到时进了京,大不了,我们多加约束,不让他胡乱闯祸就是。”
“也好。”王妃自己不能在久离婉城,对祥云身边无人服侍左右也耿耿于怀,阿福夫妻前去,也合她心意。
只是开心难以管教,万一捅什么漏子,就会引来女皇猜忌,让她头痛。
想了想道:“他与惜了了交好,还算愿听了了的话,而了了又是个极懂规矩的孩子,要不叫了了陪着前往,与他为伴,他也不至于无聊了,四处鬼混,招惹祸事。”
“那惜公子……能愿意一同前往吗?”
“他与开心关系极好,我去跟他说说,应该没问题。”
“一切照王妃的意思。”
335 送礼
无忧等母亲离开,心想此次离别,等母亲回来,自己怕是已经离开。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伴在爹娘身边的时候。
来如风,去无影,或许是最好的。
但她终是心有不甘。
虽然母亲说了那些绝情的话,但如果她当真如此绝情,那些年,又如何能尽她所能的照顾她。
在她被毒杀之时,顶着违逆皇令,赶来搭救。
她不想母亲知道她的存在而为难,但想到此次一别,或许再没有机会侍奉双亲,黯然神伤。
很想给母亲留下点什么,想来想去,自己除了那块玉,再无别的东西。
那玉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相当于是母亲送她的,如何还能再还给母亲?
撑着头,想了半天,挽了袖子下了厨房。
在二十一世纪,儿时在剧团,后来上大学,来来去去吃的都是快餐,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兴趣下厨学做饭菜。
会做的只有一样……山芋糕。
她小的时候,平时三餐都难保证,只有王妃进宫探望她,才会有糖果糕点吃。
有一年母皇大寿,母皇才得了个美貌的侍儿,心情很好,难得的她也得了块香芋糕。
那块香芋糕,她不舍得吃,偷偷用手帕包了,带回去给子言吃。 眼前仿佛看见那个瘦小清秀的男孩,托着那个用手帕小心包着的香芋糕,“你怎么不吃?”
“我……我吃过了。”小小女孩不敢看他手中的糕点,也不敢看他的眼,偷偷吞了口口水。
“皇上赏了几块糕点?”
“一……两块。”过去如果她撒谎,他会很严厉的批评她,她真的很怕他生气,这时说谎底气不足。
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以为自己又要挨骂了,心里七上八下的用脚尖搓着地面。
可是过了半天,不见有动静,抬头,见他扫了眼她的脚尖,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没挨骂,有些意外,又见他将香芋糕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吃,却是不敢,“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他牵了她的小手,出了末央宫。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就是他们常去打山鸡的后山。
到了地方,她仍和平时一样,自己采花草玩耍,过了一会儿,见他挖了几个山芋过来。
这山里长了不少野山芋,他们饿的时候,他也会挖山芋烤来充饥。
在得到香芋糕的时候,她舔了一下,香香甜甜的。
烤山芋虽然也很好吃,但终究是比不得香芋糕。
不过没得香芋糕吃,能吃烤山芋也是不错。
不料子言没有象以前一样将山芋烤了,而是又进山打了几只野鸡,便领了她回去。
回去后便让她看书抄字。
她看着书,满脑子都是那块香芋糕和烤野鸡,好不容易把字写完,出屋完全没有闻到烤肉香,而子言却依在小厨房灶边看书,锅里正蒸着什么,里面飘出山芋的味道。
子言身边摆着那块香芋糕,他正拈了一小块香芋糕放到嘴中,慢慢地尝。
见她进来,只抬了抬眼,也不搭理。
她蹭了过去,讨好笑问道:“好吃吗?”
他只淡淡的‘嗯’了声。
她对他一直有些怕的,见他不多理,不敢再多问,直看着那块糕咽口水。她的性子不象子言那样沉静,在他面前杵了一会儿,又开始找话,“我们今晚吃蒸山芋吗?”
他仍中是‘嗯’了一声。
无忧心想,今晚有野鸡,又有山芋,算是难得的丰盛,想到野鸡,不由的到处乱看,可寻遍了小厨房,也不见野鸡的影子。 又问:“野鸡呢?”
“给别人了。”
“给别人了?”她怔了一下。
那些日子,不时有母皇身边的人在附近打转,他为了避免被打小报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进山打野味。
他们也就有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她刚才还想着有肉吃,高兴了半天,突然听说野鸡给别人了,也就意味着今晚只有山芋了,瞅着还剩下的半块香芋糕,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哭。
“你字抄完了?”他终于放下手中书本。
“嗯,抄完了。”无忧扁着嘴。
“抄完了,再去抄三十遍。”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乐。
无忧坐回桌边,一边磨墨,一边哭鼻子,但那三十遍的书,还是老实抄了。
等她抄完,子言才背了手进来。
她看着他,越加委屈,耷拉着头不理他。
他走到桌边,扫了眼她散了一桌的纸,“知道我为什么罚你抄字?”
她心里的气,摇头,撅嘴不看他。
“我跟你说过,不能说谎。”
“我……”无忧咬了唇,泄了气,原来他没骂她,却罚她抄字,“你怎么知道?”
“你说谎,就拿脚尖搓地,鞋都快被你磨破了。”
她愕了一下,比刚更加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如果不是怕他不肯吃,又怎么会骗他。
可是,因为想他吃而被罚,实在太冤枉。
“快别哭了,看这是什么?”他把一碟的香芋糕放在桌上,又将手帕包着的半块香芋糕放在旁边。
她单着一只眼,瞄了一眼,怔了一下,忘了哭,使劲揉了揉眼睛,满满的一碟香芋糕仍摆在眼前,迷惑地看向自己的小夫君。
“尝尝,看有没有皇上赏的好吃。”他拈了一块香芋糕递了给她。
她仍不敢相信地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满嘴的香,比之前舔的那下更香,才相信这不是做梦。
“哪里来的?”
“今天我们去挖的山芋做的。”他将她拉了过来,抹去她脸上挂着的眼泪水,柔声道:“野鸡拿去和大厨房的旺嫂换成了糖,今晚只有这个,没有野鸡吃了。”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塞了满嘴的香芋糕,哪里还记得什么野鸡,连连点头。
子言眼圈微红,倒了水过来,“慢点吃,如果喜欢,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他说,书里有教做法,他不过是跟着书上的方法,然后再照着她带回来的香芋糕的味道,自己分辩放了些什么东西,然后现学着做的。
那时她还太小,不懂得书里那么多东西,只觉得子言好了不起,什么都会。
那以后,每年有山芋的时候,他确实常做给她吃,不光做香芋糕,还做野地瓜糕,反正后山能出的东西,他都会变着法子试着做给她吃。
虽然他们材料短缺,有些东西或许做出来再寻常不过,但在她看来,都是天下美味。
她年纪小,他怕她烫着,不让她煮东西,但每次他给她做吃的,她总是眼巴巴地在一边瞅着等,久而久之,方法却是看得烂熟,这么多年过去了,印象最深刻的仍是那碟香芋糕。
后来,在二十一世纪,想他的时候,便开始自己学着做,做来做去,竟能做得和他所做味道一般无二。
无忧依在门槛上等着糕熟,这些往事在脑海中浮过,清晰得如同昨日。 眼眶微湿,心里酸楚涩然。
可惜他已经不在,要不然他尝到她做的这糕,一定会很开心。
苦笑了笑,这糕,她是跟子言学的。
将这糕送给爹娘,也算她和夫君一起孝敬了爹娘。
无忧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