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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那买了紫金丹的几人顿时惊喜欢呼出声。
这下赚大发了!
“那个,黄老二,你们还有事没?没事我有事,先带着丫头走了。”刘公拍拍手,扯过自己的麻袋,问道。
“没事没事。”黄会长哈哈笑道:“刘老,既然来了,待我设宴,为您老洗尘接风……”
“行了行了,我哪有那闲时间听你们扯淡……”刘公摆摆手,背着手,托着麻袋踢打踢打地往外走。
顾十八娘冲黄会长等人施礼。
“顾娘子客气了。”大家忙伸手搀扶。
顾十八娘这才转身往外走,路过王洪彬,被他唤住。
“顾娘子……”他的脸色灰白,声音涩哑,要说什么却也只到此无语。
顾十八娘并没有转头看他,脚步微微一顿。
最初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书又做出了什么药,是他,是保和堂如同识宝人,拂去了她身上的尘埃,露出灿烂光华,那一段,如果不是有这意外,让她得到了自信以及金钱,要不然面对初回族中那一连串打击,她必是无还手之力,只怕已经重新跌回命运的既定轨迹中。
虽然说没有保和堂,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药行发现她,但命运既然选择了保和堂,那就是保和堂,她虽然口上没说,但心里的确对保和堂很感激,甚至觉得他们如亲人般亲切,所以才会特意给他们制药。
只是亲人又如何?在危难时也能各自飞,在抉择时也能势利,能互相扶持,也能对立决裂,何况他们本也不是亲人,不过是供求合作的生意双方。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其实都本无害对方之意,一切不过是人生不得已而已。
但自从保和堂不顾她再三申明,将她推出来之时,他们依然决裂。
“顾娘子,你明明就是刘公之徒,为什么就是不承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为什么不惜跟我们撕破脸……”保和堂的那个年轻人冲过来,握着拳头愤愤道。
“晋一!闭嘴!”王洪彬厉声喝断他。
“为什么?”顾十八娘转过脸,看向他,“你们为什么,我就为什么。”
说罢,转身款步而去,留下保和堂众人神色颓然。
黄会长根本顾不得管这里的人,大家呼啦啦的全跟着刘公的脚步涌了出去,嘴里乱乱地喊着您老慢走您老走好……
信朝阳走在最后,面上神情愉悦。
“少爷,少爷,这次咱们赌对了!”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脸色通红,显然还没从见到刘公出现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信朝阳点点头,嘴边大的笑意更浓,“是,这次真是……赚得出乎意料。”
他说着话,看了眼门匾上保和堂三字。
“我原本只要保和堂就够了,没想到,随手对顾娘子多礼一下,倒意外捡漏……”他笑道:“礼多人不怪,古人诚不欺我也。”
年轻人挠挠头,不太明白这跟古人有什么事。
“少爷少爷,你说顾娘子干吗就是不说自己是刘公的徒弟?”他也很不解,觉得这顾娘子是故弄玄虚。
信朝阳摇摇头,笑道:“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他不解道。
信朝阳伸手敲了他一下,“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呢,这顾娘子,其实不是刘公的徒弟。”
“啊?”年轻人根本不信,“那刘公他方才……”
“刘公他方才可有半句说顾娘子是自己徒弟?”信朝阳笑问道:“我想,他们是机缘巧合相识,顾娘子是受刘公指点,但并没有拜师……”
“哦,这样啊,”年轻人恍然,“怪不得她就是不承认呢。”
信朝阳一笑,扫视了眼聚集在门口,看着一个方向神情激动的众人,“只怕知道这一点人不再少数,不过,那又如何,刘公没有徒弟,这顾娘子是他指点的,也足以当他徒弟这个身份了,更何况,顾娘子是官宦之后,断不会弃士族为匠工,大家心知肚明便是了,毕竟,刘公还在,有没有徒弟又有何干。”
“少爷想得真透彻。”年轻人一脸佩服地说道。
信朝阳一笑,翻身上马,视线越过众人,看着那顾娘子的马车远去。
单看今日大厅跟保和堂利落翻脸的行径,这小娘子倒有些意思。
谁说女儿家柔顺似水,心善如佛,耳软记恩不记仇?
“够狠!”他含笑自言自语,调转马头而去。
空落落的大厅里,保和堂的众人垂头而立,更有定力弱的人小声抽泣。
“三叔,那顾娘子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为什么她就为什么?”几个年轻人咬牙愤愤道:“她肯定是跟建康这些药行串通好了,故意害我们……”
“闭嘴!”王洪彬喝道,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幽幽长叹一口气,“是我们一步错在先……”
年轻人不服气还要说什么,就听外边有人喊,“老爷,京城老太爷的信到了。”
抖开薄薄的一张信纸,看着上面的字句。
“……万事以顾娘子之言为重,不可相违,她如此说,必是有不得已不能明言之事,万勿鲁莽相逼,逼其无退路必将是反害尔等无退路……同行挤兑乃生意常事,无须过虑,人进我退,竹有韧方能立百尺……”
王洪彬一声长叹,颓然坐下,手中信纸飘然而落。
第101章 春来
事情伴着刘公的出现结束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那一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但整个建康的药行的气氛却异常的兴奋起来,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大周。
消失十年的刘公重现人间,这的确是大事件。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个月,残冬退去,初春伴着一场细雨缓步而来,整个建康城笼罩在一片清新之中。
“对不住,今天没有顾娘子的药。”
大堂里灵宝面含微笑,重复着这句话,货架上空空荡荡。
“又没了?”七八个人一脸懊恼,“明日还得早来……”
大家散去了,灵宝拿着一块“药售完”的牌子走到门外踮着脚要挂起来。
一双手伸过来,替她挂上。
灵宝回头,暗青的身影已经迈步进堂内。
“少爷,你怎么来了?”灵宝笑嘻嘻地跟了进去,伸手接过顾海解下的披风,上面已经被蒙蒙雨气打湿,忙抖开去晾。
“跟几个同门踏雨,正好路过。”顾海一笑,他扫视一眼室内,见冷冷清清,不过面上却是笑意未减,“彭大叔出外诊了?”
灵宝给他捧上茶,点头。
自从刘公回来后,顾十八娘更加忙碌起来,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在炮制药材,知道炮制师傅的规矩,外人未经允许,不能进后堂,所以顾海只在前堂坐着,和灵宝说话。
蹄哒!蹄哒!
马蹄声伴着马车咯吱响在门外停下,一阵清脆的环佩声,一个葱绿的身影冲了进来,后面一个小丫头举着伞追上,大堂里有股淡淡的香气散开。
“咦?怎么这么冷清,人呢?人都哪里去了?”娇嗔的少女声响起。
灵宝和顾海停止说话,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并且很意外,还是个眼熟的,顾海微微皱了皱眉,他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
“这位小姐,是抓药还是问诊……”灵宝忙迎了过去,含笑招呼。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那女孩子瞪了一眼。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请个小丫头来店里?”年轻女子皱眉道,目光落到一旁的顾海身上,一愣之后,双眸闪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歪着头蹙着柳叶眉,看上去格外娇媚。
“药售完,大夫没在,小姐请明日再来。”顾海放下茶杯淡淡道。
“你什么人啊?”年轻女子嘟起嘴,一眼扫过柜台,果然见空荡荡的,不由惊讶。
“这……这……”她几步过去确认,柳眉不由倒竖,“吴掌柜呢?这是怎么回事?”
灵宝一脸疑惑,“小姐,我们这里并没有姓吴的掌柜,您是不是走错了?”
年轻女子呸了一声,转过头瞪灵宝,“我走错?我自己家的药铺我能走错?”
“你家?”顾海淡淡道,撩眼看过来,“敢问小姐贵姓?”
年轻女子被他这一眼看的一愣,眼前这个少年身材修长,气质洒脱、谦和,不过这眼神怎么……
“哦,我想起来了!”她恍然,走近几步,打量顾海,“你不就是那个登徒子……”
说罢杏眼瞪圆,这登徒子来自己家药铺做什么?莫非是特意来打探自己行踪的?这个念头闪过,她的脸不由红了。
“你来我们家店铺做什么?你你是什么人?”她气势略微弱了些,问道。
顾海一笑,看着这女子。
“小姐是姓沈?”他慢慢吐出这个字,只觉得牙关森冷,这样一个飞扬跋扈的女子,就是沈家的女儿,内宅女儿尚且养的如此,可见沈家都是些什么人,那一世的妹妹处境可想而知。
“你……你这登徒子……”沈小姐顿时脸色更红了,不知怎的心怦怦跳。
“出去!”顾海神色一凝,低声喝道。
沈小姐以及那丫头都愣了下。
“你说什么?”小丫头回过神,立刻叉腰喝道:“你知道这是谁?你怎么说话呢?你滚去才是!这是我们家……”
“你家?”顾海一笑,伸手往外一指,“出去看看,看清楚再说。”
他的神情不冷不热,看样子不像是说笑,沈小姐虽然性子跋扈些,但也不是没脑子,脑中一转,已经隐隐猜到可能有变故了。
内宅小姐对于家里的事不知晓,尤其这些产业变动,她隐隐记得曾经听母亲说过,有几个铺子生意不好,留着也只是浪费米钱,不如卖了去……
不会这么巧吧,她今日与人相邀游玩,许给人一盒醒酒丸,所以特意过来拿一下……
“小姐……”小丫头扯扯她衣角。
沈小姐咬唇看了那少年一眼,转身出去了,也不撑伞,用手搭着往上一瞧。
“哼,这不还是顺和堂……”她愤愤道:“咦?怎么……?”话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又是一阵清脆的环佩声,细碎的脚步上车而去,马儿哧哧几声,门外恢复了安静。
灵宝跑到门边看了看,才转会身来,见顾海在那里端坐依旧,只是神色凝重。
“少爷,”她好奇问道:“那个是沈家的小姐?”
顾海回过神,还没答话,就听内里顾十八娘道:“谁?”
二人转头,见顾十八娘走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小簸箩。
灵宝忙几步过去接过。
“哥哥怎么来了?”顾十八娘笑道。
顾海伸手擦去她额头上一点灶灰,含笑道:“怎么?你的药铺哥哥来不得?”
顾十八娘抿嘴笑了,“哥哥就会说笑。”
“刘公他老人家在不?我去拜见下。”顾海问道,一面整整衣衫。
“没有,他又出去了,隔个三五天才回来。”顾十八娘答道,一面看灵宝摆药,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方才说谁?沈家的小姐?”
灵宝才要说话,顾海已经先答了。
“我们说的是正是谁家的小姐……”顾海笑道,手在身后冲柜台的灵宝摇了摇。
灵宝虽然心内讶异,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闲着没事,说人家小姐做什么?”顾十八娘带着几分戏谑看顾海,抿嘴点头,“哦,这些日子,咱们家来了好些夫人太太,说的好像也都是人家的小姐哦……”
顾海一笑,没有答话。
自从乡试过后,头名解元顾海成了建康城的热门话题,与此同时,家里说亲的人也多了起来。
顾海今年十六岁了,这年纪也是该成亲了,以往他们家冷冷清清无人问询,很让曹氏头疼,而如今一下子访客盈门,也让她头疼,听着那些夫人们提到的小姐,都觉得好,不知道该挑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