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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吴王准备里应外合将他一锅端的时候,萧峥已经先他一步派人去拜访了几位王爷,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的恐吓,至少也要动摇一下他们的信心。
之后他将军队整编成为百人一队的小组,分批次进攻这几个地方,毫无章法,毫无规律,想到哪个地方便去攻打一下,什么时候想到便什么时候动手,打了就撤,完全是种赤|裸裸的骚扰!
吴王对此忍无可忍,有次竟不顾形象的站在金陵城头对迅速撤离的骚扰分队破口大骂,什么皇室该有的礼仪风度,统统都去见鬼!
一直到初冬时节,骚扰分队们经过无数次演练,已经成功找到了几城兵力的强弱分别,于某个夜间大军偷袭,直接拿下了兵力最弱的湖州。
而后封锁消息,排遣骚扰分队开往武进。
负责镇守武进的魏王早就懒得理他们了,就打算让他们自己玩儿吧,谁知这么一放松,后面大部队突然扑到,又是一个一锅端。
宣城的赵王听到了风声,忙不迭的夜奔至萧峥营中请求归顺,并且很没操守的保证自己绝对不像蜀王那样要求重归封地,还将主动送交质子。
于是萧峥慢条斯理的整结大军,开往金陵府。
吴王实乃枭雄,否则当初也不能领着这么多藩王造反,简直抽走了小半个朝廷。
听闻萧峥大军开到,他也不含糊,亲自领着全城兵马冲出城门,随即便命令关城门,大有不成功则成仁之意。
同样是而立之年,同样是相貌出众,两军阵前,两王遥遥相望,彼此毫不退让。
身为军人,萧峥对他这种无畏精神十分欣赏,拍马上前,朗声对他道:“萧峻,若你此时投降,本王念你身为陛下亲叔,尚可饶你不死。”
“哼哼……”吴王冷笑连连,连身上的银甲也在阳光下泛出寒冽之气,“萧峥,你以为会打仗的只有你一个不成?少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萧峥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吴王已经抢先一挥手,身后的军队顿时犹如潮水般涌来。
萧峥对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冷静的执旗挥舞,色彩不同,口号不同,军队亦随之变换阵型。
吴王的军队来势凶猛,但这样也极容易冲入对方的包围圈。所幸很快他便发现了生门,立即指挥军队从中突围,毫不费力的摆脱了困境。
正得意着,一转眼萧峥阵势又变,先前已然逃出的军队再次陷入泥沼,他这才发现之前的阵型根本就是个骗局,厉害的是后面的这个。
好一招请君入瓮!
吴王怎甘心自己长久以来的经营功亏一篑?干脆一拍马,手执长枪便朝萧峥袭来。
仿佛早就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萧峥拔剑相迎,顺利挑开他刺来的一枪。
“看来吴王在江南待得太安逸了,这一枪简直半点力道也无啊!”看着吴王在他面前咬牙切齿,萧峥勾唇冷笑。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萧峻为人自大孤傲,最是无法忍受别人的轻视。如今萧峥正是要利用这点刺激他,瓦解他的斗志,催乱他的阵脚。
吴王果然大怒,复又来袭,这次力道简直用了十成。萧峥伏□子险险避开,反手一剑划在他手背上。吴王吃痛,长枪险些掉落。
“不过如此,吴王除了口气之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混账!”
吴王干脆翻身下马,长枪就要扫向萧峥坐骑。萧峥眼疾手快,一掌拍在马臀上,顺势跃下马背,马已跳开,险些冲开吴王。
不同于马背之上的作战,这样的近身搏斗考量更多的是武艺。
吴王的武艺不差,可是对比长久征战训练出来的凌厉甚至狠绝的招式,萧峥则要更胜一筹,所以将吴王激得跳下马的一刻,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胜算。
长枪被舞的呼呼作响,萧峥抬剑格挡住,欺身而上,紧贴着吴王出招,将他长枪的优势给磨灭殆尽。
吴王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意图,长枪倒转,直接用棍身重重击在他背上,萧峥闷哼一声,微微退开一步,吴王逮住机会,手握枪头直刺他胸膛。
电光火石间避无可避,萧峥侧身避让,同时手中长剑送出,在自己肩头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时,长剑没入了吴王腹间,厚重的铠甲也难挡这一击,剑尖直接穿背而出。
两人动作定格,彼此横眉冷目,依旧如起初时那样毫不退让。
激战的军队已经渐渐分出胜负,萧峥看着吴王的银甲下摆鲜血淋漓的模样和他愈见苍白的脸色,似叹似诉:“你输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一手握住肩头枪头忍着剧痛用力拔|出,而后抽出长剑,带出一阵血雾。
吴王的身子猛地一晃,狠狠地瞪着他,终是不甘不愿的倒了下去。
萧峥剑尖指地,目光扫向金陵府城门,
但愿这是平生最后一战……
梁崇德二年,在百姓们眼中是个十分诡异的一年。
年初皇帝陛下与青海国女王轰轰烈烈的定了白头之盟,之后便出了大梁第一个总揽朝政的一品女大员文少傅。接着就是摄政王亲自挂帅平叛,然而却在期间匆忙赶回,从刽子手刀下救了莫名其妙被推上断头台的文少傅。
这之后朝廷罢黜首辅,偃旗息鼓。皇帝陛下深居宫内,文少傅亦深居简出。百姓们便将目光投向了江南战场。
同年冬,摄政王先后斩杀广陵、广阳、齐、魏四王,招安赵王,最后亲斩吴王于金陵城前,定下乾坤。
班师回朝之日正值北国大雪,街道人迹清冷,久未露面的文少傅独自登上城楼,自清早便远眺守望,一直到午时才看到那玄龙般的军队。
摄政王一马当先,远远望去,玄甲对映白雪,白马踩踏疾风,逆阳而来,呼啸沧桑。
文素静立城楼,轻轻微笑,终是等到了他的凯旋。
五八章
深冬某日的傍晚,一辆马车从摄政王府出发,由近百人的御林军押送,奔往平阳。
行至城门口,马车被拦下,片刻后有人自城楼上走下,停于马车边。
仿佛是种对峙,这般过了许久,车帘终于被车中人掀开,萧端白衣散发,施施然走下车来,看着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可别说你是来送我的。”
“平阳王爷曾经也送别过我,如今回送,亦是应当。”
萧端微微一怔,想起她说的是马车中的那番诀别,勾了勾唇,“可能你不相信,但我那时说的的确是实话,此生也许只有你一人算是我的朋友了。”
“我相信。”文素勉强对他一笑,“离别之前,我也还是平阳王爷的朋友。”
她不是什么圣人,已经被利用到差点丧命的地步,对他绝对不可能再是过往的心境,然而如他曾经多次所言,毕竟相交一场,临别送行,算是做个了断吧。
“害你若此,你还能赶来相送,真是难得。”萧端摇头笑了笑,大病之后的身子越发清瘦,加之衣裳单薄,简直犹如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看一眼文素,他径自举步朝前而去,叹息道:“就此别过吧。”
后面的禁卫军赶忙赶着马车跟上,那么多人看守着一个弱质文秀的男子,玄色甲胄对照他一身白衣,任谁看了都觉得强弱分明,可是他却走得极为轻松,好似在观赏周遭风景。
“平阳王爷!”文素忽然唤了他一声,凝视着他的背影道:“当日即将行刑之时,你忽然出现,是否是来救我的?”
“哦?被发现了么?”萧端不曾回头,只是冷笑,“你太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想走近看看你是如何命丧我手罢了。”
“可是我听见您喊了一声‘刀’,难道您不是要说‘刀下留人’?”
“哈哈哈……”萧端大笑,微微侧头,夕阳西下,只留给她一个精致的侧脸剪影,“真是感激你将我想象的这般好心了,后会无期。”
“等等!”
文素叫住他,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他。
萧端接过来一看,神情一震,“这是……”
“王爷让我给你的,免死金牌,将来万一有事,可以自保。”
手微微一抖,抬头时,萧端的脸上却又挂满了笑容,随手将金牌揣进怀里,那双稍显细长的双眼黑亮如初,“如此便替我多谢叔叔吧……”
“……好。”
“还有……对不起。”
文素神情微动,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融入夕阳余晖之中。
寒风拂过,卷来他隐隐的低吟:
“云中谁来击天鼓,
棰折鼓裂亦枉然。
一生一世一场梦,
一梦何不一万年?”
明明是极轻的语调,却带着难遏的势头,不温不火,气息绵长。
文素叹息一声,平阳王爷,你真的放下了么?
抬眼看向城楼,那人一身玄衣,早已静立许久,却始终没有下来相送,直到此时才极目远望,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暗光浮动,却难以探其心意。
这至亲的二人却恰恰极为矛盾。
一人看似淡漠,实则重情。另一人看似温和多情,却心狠手辣。
然而人无极端,心中一丝良善仍旧未泯,纵使再遮掩,也能叫人窥见。
这样的少年,因何生于帝王之家?
发出这种喟叹的不只是文素,此时皇帝陛下静立于寝殿内,对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先帝画像已沉思已久。
他又因何生于帝王之家?
当他用孩童的目光看待周遭一切时,摄政王用自己的方式逼着他长大,文素用直接的方式给予他深刻的洗礼。
而现在,他以为自己成熟了,可以独挡一面了,又发现自己太过稚嫩。
原来自己被平阳王玩弄于鼓掌之间竟不自知,甚至整个朝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自知。
那日一场详谈,摄政王已经给他说了全部经过,平阳王不只是为了萧峥,也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才有了这番谋划。
当年的皇长子被他皇祖母下毒,落下一身病根,最终失去了皇位竞争的资格,并且英年早逝。
本来此事不会被萧端知晓,可是崇光帝幼年时亲耳听见母亲的计划,心中时有惶恐,以致于后来疾病缠身时,更严重的却是心病。
萧端无意中偷听到他近乎忏悔般的自语,多年禁锢宫中的怨尤日积月累,加之听说了崇光帝有加害萧峥之意,便再也不可收拾。
他是最无情的人,却也是最重情的人。他筹谋规划,可以利用任何人,甚至可以将自己抛却,可是理由却从不是为了自己。
只是错在伤害了无辜之人。
不是没有过挣扎后悔,可是他要讨的本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公道,已成执念,难以回头。
他也想过用别的方式,可是身体不允许。也许有生之年能看见自己叔叔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再无可以威胁自己亲人的因素,也就可安心了。
哪怕哪日撒手人寰,也可以去地下告诉父王——
保护了他多年的叔叔,也被他完好的护下了。
可惜功亏一篑。
在他最后关头赶去救文素时,已经注定了要功亏一篑。可是事后回想,却也不觉后悔。
那场重病让他明白,那个女子是可以常伴自己叔叔身边的人,他日自己这个亲侄子不在了,有至爱之人在身边相伴,叔叔应该会过得很好。
亦父亦兄亦友,他亏欠萧峥这个叔叔的教导,错在将自己的执念强压在了他身上。
萧峥所需要的只是可以实现大定天下的权力,早已看透了那至高位置的肮脏黑暗,更何况幼帝逐渐成熟,也让他慢慢放下心来,所以他宁愿忘却过往,做个励精图治的摄政王。
而萧端却执意记住,成为心中永难磨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