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欧阳子瑞的脸顿时红透了,抬头问道:“母亲,难道关于父王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荣妃圆目一瞪,冷冷的看着欧阳子瑞道:“瑞儿,修得放肆,他在怎样,都是你的父王。你若是再敢提及此事,此生就别想回姑苏了!”
欧阳子瑞被这呵斥声吓住了,值得低下头,认真的为荣妃揉捏起腿来。
染尘的身子,却依然不见大好,一直卧床不起,睡的时候经常噩梦连连,一身冷汗的醒来。而醒的时候又双目呆滞的盯着床顶,没有丝毫生机。欧阳子恒仍旧事事亲力亲为,端茶倒水,把屎倒尿,喂饭喂药,每一样都亲自动手,甚是把自己的软榻也搬到了无尘居,每日除了上朝,便一直呆在着无尘居里面。目光时时注视着染尘,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长吁短叹之余,更学起染尘,吹起那玉笛来。一曲曲,一首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不谙音律的原因,吹奏出来,竟然调不成调,曲不成曲,凄凄靡靡,更像是呜咽声声。欧阳子恒只好放弃了吹笛,视线依然落在染尘的身上,那满身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可他的身子,却是越来越羸弱。
将染尘扶起,环在怀中,染尘就这样无力的靠着他。吹凉了勺中的燕窝粥,缓缓喂入染尘的口中,他既不抗拒,也不配合,滑入喉中的便下去,流出唇外的便浪费,这样一顿饭下来,欧阳子恒往往都累的双臂麻木,却只喂进去一小碗的粥,有时,只好用喂药的老办法,一口一口的度入他口中,又怕自己克制不了欲望,将他弄伤。
然而,除了最初的一句我恨你,染尘竟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沐浴完毕,将染尘放置在床榻,仔细为他擦上了药膏,换上干净的衣物,盖上锦被,一切都妥善安排就绪,欧阳子恒靠在榻上,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听见院外有吵杂之声,起身打开房门,却见一身墨色的虞九蠡站在院外,正和两个小厮口角。
“不知虞兄深夜到访,所谓何事?”欧阳子恒开口道。
“并无大事,路经王府,进来看看小妹,顺便也来看看染公子,不过听说殿下照顾的无微不至,想来在下也是多心了。”虞九蠡刚才已是见过虞采萱,也知道欧阳子恒这几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染尘,心里不免为妹妹不值,又说道:“妹夫,采萱身怀六甲,你也应该多多关照才行,我虽然是她的娘家人,毕竟不能插手你们的家务事,不如今晚由我来看护染公子,你去陪陪采萱如何?”
虞九蠡此言,确实让人不好拒绝,欧阳子恒面露难色,却还是担忧的说道:“只是染尘他不能自理,恐怕虞兄……”
话还没说完,虞九蠡就道:“殿下万金之体,尚且可以照料染公子,我虞九蠡随父亲征战多年,照料伤病,自然不在话下,莫非殿下对我还不放心吗?”虞九蠡看着欧阳子恒,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动容,又想起他今日早朝,竟然在朝堂上公然推辞伐魏大将军一职,声称自己年纪尚轻,没有能力领兵作战,说不定也只是托辞,为的就是在这无尘居陪他的情人罢了。
欧阳子恒见不好推拒,也只好谢过了虞九蠡,嘱咐了各个事项,甩袍离开的无尘居。
今夜,是有月光的,只是染尘躺在床上,看不见而已。不知为何,在得知欧阳子恒离开的那瞬间,染尘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却依然只是淡淡的闭上眼,佯装入睡。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着。”虞九蠡进来,带上门,开门见山的说道。
染尘没有说话,依然闭着眼睛。
“睡着的人,和没有睡着的人,气息是不一样的。你也是习武之人,这一点应该很清楚。”虞九蠡在染尘的床沿坐下,伸出手,握住染尘的脉搏,细细号着,眉宇间略微皱起,说道:“你的脉象极弱,你确定想好了,就这么死了吗?”
染尘的眼睛忽然间睁开,却没有看虞九蠡,依然怔怔的盯着床顶的幔帐。
“你有机会活着,却还要死,有的人明知自己要死,却还想活着。人跟人区别当真是太大了。”虞九蠡将染尘的枯瘦的手放入被中,视线掠过他那张苍白的让人心痛的脸,微微叹息,却娓娓的说道:“三年前吧,吴国与蜀国交战,激战于湘潭,蜀国的军队,纪律严明,武功高强不说,还会用毒,因为他们的大将军,便是唐门的掌门人唐冠南,他不光会用暗器,还对毒药很有研究,当时我军虽然人多,却不敢轻敌。但是蜀国军队也不敢贸然在水源里面下毒,因为一旦如此,便是一场浩劫,无数百姓将会死于非命,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在我军粮草里面下毒,终于,在一次我军运粮军队的路上,他们只派一人,便将我军所有的粮草都下了毒。”说道这里,虞九蠡忽然停了下来。
染尘却转过头,虚弱的问道:“后来怎么了?”
虞九蠡侧过头,看着染尘道:“原来,你不想理的人只是靖南王而已。”脸上竟然有几分戏谑。
“后来,有人提议将粮草倒了,从新再征集,可是一千石的粮草,可以供我军吃整整一个月,是一个小县城一年的税收,可以救几万个饥民。终于,有人提议,将这些粮草运到大营,那里的军医已经开始研制解药,说不定这么多的米粮,还可以吃。然后他们就一路的押运,可是到大营至少还要有半个月的路程,而且全部是崎岖山路,又适逢寒冬,但是他们没有带任何干粮,因为他们以为运送的是米粮,随便开一袋便能煮熟了充饥,可是现在,要是吃了下毒的大米,就会死。”
“我知道了,他们谁也没吃,然后饿死了,是吗?”染尘问道。
虞九蠡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他们谁也没吃,饿了,雪地里挖口雪吃一下,渴了,还是挖一口雪吃一下,终于,半个月以后,粮草运送到了大营,而军医,也恰好研制出了解毒之方,趁着好天气,将米粮拿出来,在解药中泡制,煮熟后,仍然可以食用。”
说着,虞九蠡的脸上露出悲凉之色,“可是,那一百多位好兄弟,半数都饿死再了路上,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将有毒的大米塞入口中,只为了活下去,只为了活下去。”虞九蠡重重的锤了一下床沿,引得床榻阵阵颤动。
“你也在其中,是吗?”染尘抬起眸子,问道。
虞九蠡又是浅浅的一笑,灰色的眸子露出悠远的光芒:“我只是最怕死的那一个,所以我还活着。”
染尘低下头,侧到一边,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
虞九蠡忽然转过身子,低下头,脸凑到染尘的面前,四眸相对,只剩下一寸距离;“没有人会看轻你,除非你看轻你自己。”顿了顿,又淡淡说道:“何况,还有一个那么爱你的人。”
“他不爱我。”染尘极力反驳道。
“怎么不爱?不爱你会日夜守候在你身边?不爱你会屈尊降贵为你端屎倒尿做下人?不爱你会为了你在朝堂上与瑞王据理力争?不爱你会在朝堂上抗旨不尊,婉拒伐魏大将军的册封?你……到底要他如何爱你,你不妨说说看?”虞九蠡的话像是一把剑,字字句句刺入染尘的心口。
经历了这种事情,我还能相信他爱我吗?染尘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不爱我了……还是我……不爱他了……
夜色褪去,虞九蠡为床榻上的人掖好了被子,站在床头,端详了染尘片刻,他的确张的很英俊……不,应该用美来形容他……不,没有词汇能形容他的美,虞九蠡伸出手,在离染尘脸颊半寸的地方停住,熟睡中的染尘似乎是做了噩梦,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虞九蠡记得染尘在擂台上看他的那一眼。
他说:虞将军,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第二日,院里洒下了阳光,多日的阴雨一扫而空,偶有几只黄鹂停在梨枝上,叫的好不欢乐。
染尘用手肘撑起身子,悠悠说道:“我想吃碧芳斋的豆腐脑。”
门外的下人闻言,急忙冲了进来,问道:“公子可是说想吃豆腐脑?”
染尘用力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床上,下人见此,连忙将他扶住,有好生将他安顿在床上,说道:“我这就差人去买。”
染尘感激的点点头,问道;“张兄,怎么是你一直守在我的门外呢?”
张然笑了笑,说道:“殿下担心有人打扰你休息,便让我在这里守着。”
原来这张然是欧阳子恒的近身侍卫,自从上次在越国,欧阳子恒遇袭以后,洛逸舟便在王府挑选了几个好手,一直护在欧阳子恒身边,这张然便是其中一个,张然跟着欧阳子恒不下十年,对于欧阳子恒和染尘的关系也可谓是心知肚明,他虽然是欧阳子恒的贴身侍卫,却只能事事守在门外,而染尘,则是欧阳子恒唯一一个能和他同进同出的人,此中关系,自然不言而喻。张然素来当染尘是小弟弟,看着他长大,平日一起练功,也总是互相切磋,点到为止,此次得知染尘得了梨花盛宴的玉容,本来是满心欢喜,本想等他领了名册,叫上王府其他的兄弟,大家一起为染尘庆贺一场,却不料出了这等事情,好好的一个白玉一般的人,被人糟蹋成这样,真是叫人扼腕,却苦于帮不上什么忙,又听御医前来诊治,说是弄不好,人也要没了,更是痛心疾首,适才听见染尘说要吃东西,实是惊喜万分。
今日欧阳子恒却是一直忙到了正午才出现,一进门,便命人端来地黄粥,这又是御医开的方子,用以补气血。安例将染尘扶起,环在胸口,染尘却轻轻的推拒了一下,开口道:“我自己来。”
欧阳子恒愣了片刻,目光中既有惊喜,又有感动,却还是搂住染尘不放,说道:“你乖乖的张嘴便是了。”
染尘低下头,苍白的脸上忽现了一片红晕,欧阳子恒顿时看得呆了,端在手中的粥碗不知何时倾斜了,那热腾腾的粥都倒在了锦被之上,而自己缺还全然不知。
染尘愣了愣,接着便伸出双手,将那歪着的粥碗扶正了,却正好碰到欧阳子恒的手,正欲缩回去,又被欧阳子恒另一只大手给握住了,于是就这样圈在他的怀里,大手握着小手,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染尘早上本就偷吃了一碗豆腐脑,但是看欧阳子恒喂的尽兴,便强逼着自己又咽下了两口,没料到一阵反胃,急忙推开欧阳子恒的手,却已经来不及,全部吐在了欧阳子恒身上。想来是自己的脾胃,一下子适应不了暴饮暴食。
欧阳子恒一边拍着染尘的背,一边不忘仔细看这吐出来的东西,虽然难以辨认,也知道不只有这刚刚吃进去的地黄粥,便向外面嚷道:“昨晚虞九蠡在这里给染尘吃了什么?”
张然急忙进来,看见欧阳子恒满身污秽自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昨夜虞公子只是给染公子用了一些人参汤,并没有用别的东西了。”又想到今天早上,染尘说要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