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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过处,竹林飒飒作响,一轮明月倒影在冰面上,清冷刺骨。
“尘儿……你怎么了?”欧阳子恒停下脚步,顺手系起自己的腰带。
染尘回过头,清亮的眸光中闪着一股寒气,他退后了一步,踩着身后未化开的积雪,嘎嘎做响。
“小心……”欧阳子恒欲伸手出手,拉住他,可是才想伸手却看见染尘匆忙退后的脚步:“尘儿,你怎么了?”他看着他,不敢靠近,不明所以,不知何为。
“你走……”染尘侧身,避过欧阳子恒的逼视,眸光淡漠的洒在泛着白光的积雪之上。他孤傲的扬起头,硬声说道:“你不走,我就杀了你!”
与其等将来控制不了自己,错手伤他,不如今天一刀两断,让他死了这份心思。
他闭上眼,痛苦又决绝的说道:“欧阳子恒,你走不走,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你让我变的男不男,女不女,你让我弄的人不人,妖不妖,你虚伪可耻,你跟你那当吴王的爹一样,抢了人家的东西,还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
染尘喘着粗气,控诉着欧阳子恒,每一句都似一颗毒瘤,击中欧阳子恒的要害。
“你真的这么看我?”欧阳子恒站在那里,一脸颓然的看着染尘,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落寞与寂寥。他眨了眨眼,眸中似有化不开的雾气氤氲而升。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他底下头,似有液体滑落;“我对不起很多人……我对不起我娘,未能在她临死之前赶回,最终酿成我终生的遗憾,我对不起红衣,未能尽到一个良人的责任,好好保护她,让她遗恨九泉;我对不起虞采萱,始终逢场作戏,辜负她一片痴心,更未能在她为难之时赶回,铸成大错;我还对不起魏如歌,别人言她倾国倾城,我只让她做了下堂妻。”
欧阳子恒抬起头,看着染尘,无奈的笑着。
“我对不起我娘,因为赶路途中,我救下一名小乞丐,身受重伤,以致耽误了回宫的时日;我对不起叶红衣,因为我出征之前,放心不下无尘居中那人,婉言相托;我对不起虞采萱,对不起魏如歌,那是因为我念念不忘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即便亲眼目睹他在别人的身下……”
“不要再说了……”染尘愤怒的低吼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你再说一句!”他抬起眸子,对上欧阳子恒的视线。他的视线很凌厉,寒意逼人,他的眸中不含一滴泪,泪早已灌满了心田。
不要再说了,好吗?他的心在乞求。
不要再牵绊我的脚步,让我停滞不前。
不要再给我过多我温柔,让我沉溺其中。
不要再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让我走的不那么伤心,好吗?
欧阳子恒,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
第59章
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竹林静谧,没有半点响动。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而站,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忽然,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在这一片安静的竹林中,即使相距甚远,那声音仍旧清晰。
染尘心头一动,若是今天不能和他一刀两断,恐怕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与其越陷越深,不如让他彻底死心。他心一横,飞快的跃过欧阳子恒的身边,朝那哭声的地方一路飞奔回去。
白色身影穿行在竹林中,带起一阵劲风,卷落竹叶上的积雪,欧阳子恒转过身子,一路跟了上去。
哭声越来越近,染尘渐渐放慢了脚步,等待欧阳子恒的追来,他推开门走进屋子,月光森然,抱起在小床上哭叫的欧阳旭。
欧阳旭看见染尘,立马停止了哭泣,小手搂着染尘的脸,舔腻腻的喊着:“娘亲,娘亲。”
染尘单手勾住孩子,看着他稚气的笑脸,冷冷的说道:“我不是你娘亲,你娘亲早死了,你娘亲要害死我,我怎么会是你娘亲呢?”欧阳旭吓的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小手捶着染尘的胸口,嘴里却还是一个劲的喊着“娘亲,娘亲。”
欧阳子恒夺门进来,停在门口,不敢靠近:“尘儿,你放下旭儿,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染尘冷着脸看了一眼欧阳子恒,忽然失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森然,竟比哭还让人心寒几分。
笑声止,染尘抬起头,拍了拍欧阳旭的小脸,静静地说道:“好,你想我要,那就做个选择吧,你要我还是要他?”转过头,视线直逼欧阳子恒。
“尘儿,你究竟怎么了?”欧阳子恒颓然的问道,他心中有成千上万个疑问,可染尘却拒绝回答任何一个。
“我只要你选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染尘不依不饶的问道,手中加重了钳住欧阳旭的力道,欧阳旭哭声越甚,染尘忽的转过头,伸出右手,封住了他的哑穴。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染尘微微挪动,上前一步:“我只问你,要我还是要他,若是要他,那么你我从此再无瓜葛,若是要我,那你就让我亲手杀了他。”他的捏住欧阳旭柔软的脖子,那么白白胖胖的孩子,那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只要染尘的手轻轻一拧,他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染尘的手指微动。
“别……”欧阳子恒呼出声音,虽然用尽了力气,却仍然显得苍白无力,“尘儿,你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染尘的手依然扣在欧阳旭的颈下,仰起头凄然一笑:“你以为,身负重伤,劫后余生,两月之内就能杀尽吴蜀越贪官,进出瑞王府如无人之境的染尘,还是当初的染尘吗?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魔,一个嗜血的,杀人魔王。”
“尘儿……”欧阳子恒看着他,满眼伤痛:“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那半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染尘侧过头,淡淡的说道:“你无需知道。”他低下头,看着怀中依然惊吓过度的欧阳旭,幽黑的眸中升起丝丝涟漪。可是,夜太黑,月光太淡,没有人能看见。
左手一扬,欧阳旭朝着欧阳子恒的方向飞了过去,欧阳子恒起身接住空中的孩子,染尘趁机跃出门外。
回身,伸手扯住染尘袖口:“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伤害他。”
染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松手。”
“不松!”欧阳子恒拽紧手中的纱衣。
“你找死……”染尘回过身,用力甩去欧阳子恒的手,欧阳子恒却不避不让,更是近身上前,企图抓住他的手。
染尘的心抖动了一下,银牙紧要,脑中忽然晃过那把染血的剑,思维仿佛被定格一般,他上前一步,借机让欧阳子恒拽住他的手,却毫无预警的背过身去,凌空一掌,打在欧阳子恒的背后。
欧阳子恒一个踉跄,单手支在了门框之上,险些抱不住怀中的欧阳旭,他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胸口恰似火烧一般,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洒在雪地之上,像一枝临风盛开的红梅,娇艳欲滴,却让人心醉不止。
欧阳子恒微微咳了两声,缓缓支起身子,他的心就像被埋在了很深很深的雪地,已经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掌,他用了几层的功力,单凭这一地在雪中凝固的鲜血,他已经心知肚明。
欧阳子恒痴痴一笑,若是这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前,恐怕他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
染尘呆呆的愣在一边,视线所及之处却只有那一片血红,他多想上去扶他一把,为他调息,为他疗伤,可是,为什么自己怎么努力,就是挪动不了脚步。在刚才要伤害他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杀戮成性,见血眼红的自己。
“你走吧……”欧阳子恒略略站定,顺着自己的气息,淡淡的说道。
染尘痛苦的闭上眼,握紧手中的拳头,跨出门口。
一地的血水被踩在脚下,拖沓出长长的带血的脚印。
欧阳子恒聚起气,在欧阳旭的哑穴上轻轻一点,洪亮的哭声顿时爆发在这片静谧的竹林。
他轻轻安抚着怀中啼哭的孩子,无声长叹,月光下的雪地泛着冷冷的白光,染尘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那片幽暗的密林。
远处中传来笃笃的马蹄声,洛逸舟掀起车帘跳了下来,走到欧阳子恒面前,目光扫过地面带血的脚印,一脸的凝重。
“他走了?”他平静的问道,好像料到了这结果。
欧阳子恒挺了挺脊梁,抱着怀中已然哭累的欧阳旭,转身走进房中,将他安置在小床榻上,斜着视线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洛逸舟上前,搭上欧阳子恒的脉搏,眉头微蹙,却避而不答欧阳子恒的问话,只是说道:“这一掌还好没有打在胸口,否则你心脉必断,看来他已经开始成魔了。”
欧阳子恒一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此时终于松懈下来,苍白的额际布满细密的汗珠。
洛逸舟一把拉起欧阳子恒,两人席地打坐,真气缓缓的注入欧阳子恒体内,打通他被震伤的经脉。
良久,欧阳子恒始终闭着眼,不忍睁开,又问道:“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洛逸舟停下动作,平稳内息,缓缓睁开眼道:“我也是最近才想到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练过冷月剑法,其实不然。六十多年前,曾经有人练过这种剑法,但是他不光只练了这一种剑法,同时还练了能与冷月剑法相生相克的另一种功夫,以此横行江湖,弑师灭门,魔性大发。而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一个女子对他的背叛。染尘因练冷月剑法,神医束手,只断定他命不久矣,且寒毒缠身,可是他回来之后,不但武功大增,寒毒也好了很多。于是,我便派人到当日染尘跌落的那个山谷那里去打探消息。果然寻到了蛛丝马迹。”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被卷的细细的纸条,递到欧阳子恒手中,继续说道:“这是今日才收到的飞鸽传书。”
欧阳子恒不知为何,接过纸条的手陡然抖动了一下,他轻轻的碾开了纸条,借着月光,看清那纸上的四十个大字:
日月神功,天下无敌
练成此功,雌雄同体
何以除魔,必杀挚爱
唯爱一人,皆是自身
孤独终老,枉送此生
手指微微一松,那纸片飘落到他的衣袍上,欧阳子恒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洛逸舟,一脸不可置信。
“这上面所写的,与染尘的症状完全吻合,我相信他已经练成了这种功夫,他会对你不利。”
欧阳子恒低下头,将纸条紧紧握在手中,说道:“他今天要杀了旭儿。”
洛逸舟半跪下来,扣着欧阳子恒的肩膀道:“他的最终目标是你,所以,你不能在沉迷下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洛逸舟从腰间解下一个白玉瓷瓶,放入欧阳子恒的手中,冰冷的瓶子在欧阳子恒的手心静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