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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沉默。她明白了,这是一个组织,那个义父大概是首领,他收养所谓的义子义女,给他做事或者杀人赚钱。这类组织她听说过。
自己如果做了所谓的义女,也许可以获得像黑风那样的本领,但是恐怕就永远失去自由了,就像一条狗一样的存活于世,甚至比狗都不如。
“如果我不做呢?”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不愿意!”
绿衣想起了江湖上对黑风的厌恶与仇视,又想起了在面馆的火光下,黑风那副了无生趣一心求死的神情。
“你没有选择,除非死。”黑风仰头喝掉杯中酒,淡淡的说道。
绿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看你样子好像还没有十三岁吧?”
“看你样子好像还没有十六岁吧?”绿衣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不过对黑风似乎毫无影响,语气依旧淡然:“我记得你好像很不甘心去死。”
“可是我更不甘心给人做狗!”
“你很倔,不过倔犟并不是优点!反正你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考虑。”
“反正我不会答应的!”
“好吧,给你二十七天时间,如果你还是不答应的话,我杀了你。”
绿衣咬紧了嘴唇不吭声,恨恨的看着黑风,“为虎作伥”这个词含在嘴里。
“我是在帮你,如果义父回来了,你就没有任何选择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死,是一种奢望。”
“死,是一种奢望”重重的敲在绿衣的心坎上,那个人肯定非常可怕,连黑风这种如江湖噩梦一般存在的人都是他培养出来的,他该有多可怕?她不能想象。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和黑风斟酒的声音。
沉闷了一会,黑风又突然问道“你练过武功?”
“没有!”
黑风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脉搏上,满眼的讥诮,“内功的底子还不错嘛!”
绿衣惊愕的望着他,“我有内功吗?”
黑风冷冷的注视着她,绿衣极其别扭的侧过身,背对着他坐。
黑风又斜斜躺了下去,啜饮着手中的葡萄美酒,似乎屋子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沉默了许久之后。
“你去睡罢!”黑风指指里间。
☆、第4章 磨牙
绿衣被清晨的鸟鸣声叫醒的时候,骇然发现睡在身边的黑风,立刻惊惶的爬了起来。
黑风被吵醒,很不悦的望着她,“吵什么!”
“你怎么睡这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床!”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睡这里?”
黑风皱着眉头道:“你可以睡到旁边丫鬟的房间里面去!”
绿衣立刻跳下了床,准备出门。
“只不过,那样的话,你今天晚上就要睡在昨天你看见的那个人床上了。”黑风躺了下去,懒懒的补充了一句。
绿衣立刻停住,怔怔的望着黑风,她知道是指那个穿白衣的家伙。那家伙大概也应该是个什么“义子”之类的。
“你睡到丫鬟的房间之后,就证明你不是我的女人了,我挑剩的东西,他就可以要。”
绿衣极其恼怒,“我不是挑来选去的东西。”
“没能力的人跟东西没有区别,只能像东西一样让人使唤。”
绿衣咬牙切齿,“如果我不死,总有一天……”
“强者为尊,等那天再说罢!”他说完翻身继续睡,不再理会绿衣。
天已蒙蒙亮,绿衣走出屋子,院子很大,各色各季的花木,错落扶疏,掩映着精致的小亭。
绿衣在廊前站了许久,天已大亮。
“不就一死而已么!”她似乎突然想通,狠狠的揪了一枝海棠,嗅了嗅,又狠狠地扔在地上,重重踩上一脚,然后昂首走进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叫了小丫鬟来给自己梳洗,气度高傲如豪门千金,不复从前的怯弱与畏缩。
屏风后面,躺在床上的黑风扭过头来,望着那抹鹅黄色倩影,嘴角弯了一下。
日已上树梢,绿衣百无聊赖的坐在廊前,闲闲的拈着一枝海棠把玩着,轻轻一扬下巴,将两片花瓣咬进嘴里,慢慢嚼着。
“你吃花?”
“是啊!我喜欢吃花,一般情况下,我比较喜欢百合花的味道”绿衣的声音亦是懒懒的。
她瞥了一眼黑风,还坐在桌前慢慢的吃菜,慢慢的品酒。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吃饭这么慢!你都快吃了一个时辰了!看来你一天当中吃饭就要占去一大半的时间!”
黑风冷冷的道:“每一顿饭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顿饭!当然要慢慢吃!”
“你慢慢吃吧,我要出去逛逛!”
“我建议你不要走出这个院子!”
“为什么?”
“我不保证你不会遇到一些人或者事情。”
“哼!”
绿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倒真没出院子,连院子门都没靠近。
她自认为是个谨慎的人,正因为谨慎,她才活到了现在。
可惜就因为那天的一时不谨慎,就沾染上了不该沾染的人!否则,她现在还自自在在地蹲在某处角落里面啃着干饼,哪怕狼狈点!
转了一圈走进房间,斜靠在小榻上,拿了葡萄酒浅斟慢饮,啜了一口,又叫小丫鬟去拿冰块来。
这时节,冰块是很奢侈的东西。
“很会享受!”黑风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知道吗!”
“绿衣肯定不是你的名字!”
“黑风也肯定不是你的名字!”她倒是毫不示弱。
“你现在好像完全不害怕了?”
“如果我害怕你就会放了我的话,我倒不介意装成很害怕的模样!”绿衣撇撇小嘴,摇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风失笑。
“风哥!这么多年来,我竟是第一次看见你笑!”门口飘来一句轻轻的叹息,柔如春风,音若莺啼。
门口站着一个少女,背衬着一院chun光,秀美绝伦,清艳而娇媚。
“风哥!”美少女缓步走进,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这是父亲走之前,要我拿给你的人参,对你的内伤很有好处的!”
说着,将盒子放下,春波美目在绿衣身上流转了一圈,柔柔一笑,又对着黑风说:“难得看到风哥开心,我也很高兴!”
黑风只是淡淡的道谢,却没有说什么。
那少女大概已见惯黑风的这副模样,并不介意,又柔柔的说了两句关心的话语,便告辞出门了。
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房间里感觉一暗,似乎所有的光辉都随她而去。
绿衣探头一望,看见昨天晚上所见的白衣人守在门口,等那少女出来,连忙谄媚的跟上。
等看到他们走出小院,绿衣忙问道:“她也是你义父收养的?”
“不是,是亲女儿!”
绿衣发出一声惊叹:“他居然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真是会……”本来她脱口要出的是“真是会生!”只是觉得似乎有点不雅,便住口了。
黑风抿抿嘴唇,忍住笑,语气淡淡:“很奇怪吗?”
“我一点都不奇怪,一般倾国倾城的红颜都是命薄的!”
“你怎知道她命薄?至少看起来比你要好的多!”
“现在她才多大?还没开始呢,你等着瞧吧,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她不命薄才怪!”
“你倒是有心情说别人,你的命好像现在已经没有纸厚了。”
绿衣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往杯子里倒酒加冰块。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叶雨蝉”
“夜雨鸣蝉,哼,名字倒好听,但是不免显得凄凉,果然是命薄的相!”
“那绿衣又是什么意思?”
绿衣的脸色立刻非常之难看,闭紧了嘴巴。
“我记得你那天说要拜我为师?”
“你明知道那是假话!”
此时此地,绿衣非常的光棍起来。
“目的!”
“看你武功很高,希望能借你的力,助我回扬州!”
“你家在扬州?”
“不错!”
“看来有人不希望你活着回去啊!”黑风撇嘴:“又是豪门争斗!不过就算我不是这个身份,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帮你?”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金银珠宝任君选拿!”
“口气还真大!就这些?”黑风啜饮着葡萄酒,拿眼斜斜瞥着绿衣。
“还可以给你让人尊敬的身份!”
说到这里,绿衣眼珠一转,低声道“这些条件现在依然作数,只要你肯!”
黑风将酒一饮而尽,懒懒的往软榻上一靠,闭目养神。
绿衣往前靠近了榻边,低声问道:“如何?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如果我要人财两收呢?”黑风总算睁开了眼睛。
“你……”绿衣咬咬牙,“可以!”
黑风长眉一挑,很有点意外的样子:“我以为你会拒绝!”
“都这样子了,我还有必要说那些矫情的话吗!”绿衣磨牙。
都躺一张床上了,虽然是纯睡觉,但毕竟是同chuang,还说什么清白、守身如玉之类的不矫情么!
“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绿衣磨完了牙,又补充道。
很有些理直气壮大义凛然的气势!
黑风正欲张嘴说话,就听到这一句,顿时噎住,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
伸手拿茶杯,喝口冷茶,鄙夷道“怕死直接说好了,还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绿衣脸都气红了,忍了又忍,依旧问道:“你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还真是天真!”黑风往后一靠,又闭目养神。
“你……”
☆、第5章 琴
绿衣在院子里转了七圈。
在小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
期间踩坏小花小草无数。
心中的气恨终于稍稍消解一些。
但,还是不想回到屋里面对那张死人脸。
望望院子门,她是不会接近那里的,她现在已经够糟糕的了,不想遇到更糟糕的事情。
于是,开始一个一个房间的转悠,除了黑风正待着的正屋。
除了正屋,左右各有厢房两间。
极普通的屋子,空荡,有点矮柜小几之类的家具,显见得无人居住,但是处处洁净。
这院子里的仆妇显然很勤快,没人偷懒。
在一间厢房里,她发现一个琴匣。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真有一把七弦琴。
绿衣将琴取出,仔细品鉴一番,竟然是一把很不错的琴。
将琴放在琴案上,调了弦,轻轻拨弄了几下,音色清幽,余韵缭绕。
绿衣不禁有些神色恍惚。
上一次素手调弦是什么时候?
是半年前,并不太久,又似乎很久很久,久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是父亲去京城的前夕,她去找父亲,父亲正在抚琴。
琴曲《绿衣》。
清冷忧伤的琴声,使她眼泪朦胧,她以为父亲又想起了母亲。
当琴音愈发沉郁起来时,她跑上去按住了琴弦。
父亲沉默了半晌,她以为父亲生气了,结果没有,反而将她的胖胖的小爪子抓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看有没有被琴弦割伤,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痴儿!”
她并不是第一次被父亲叫做痴儿,早习惯了,便将头埋在父亲怀里笑了。
虽然十二岁的女孩还趴在父亲怀里撒娇很不应当,但是她怕什么!
于是,她为父亲弹奏了一曲欢畅点的曲子。
翌日,父亲离开扬州。
二个月后她接到噩耗。
又二个月后,她带着父亲的遗骨,又回到了扬州的土地上。
所有的人都劝她将父亲安葬在京城,皇帝都说了赐陪葬皇陵侧。
她咬紧牙关就是不同意,坚持扶棺南下,回到扬州,将父亲葬在祖父的陵墓旁,与母亲葬在一处。
父亲在他很还年轻的时候他就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墓
父亲的音容笑貌蓦然浮现在眼前。
绿衣胸口又一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