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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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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只愣了片刻就回过了神,将水壶递出去,少年也不客气,抢过水壶便就着手里已经沾上了土的黑窝头,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起来。

窝头本不大,他一会儿就吃完了,又咕噜咕噜将宁渊水壶里的水喝得一点不剩,才打了个饱嗝,硬邦邦对宁渊道:“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宁渊问他。

“奴玄。”少年抹了抹嘴,看了宁渊一眼,“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省得那些官兵到时候又拿这个当理由找我的麻烦。”少年十分老城地冲宁渊一点头,起身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朝来路跑去了。

宁渊却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个消瘦的背影消失。

呼延元宸在旁边语气稍显古怪地说:“难得看你这样对一个人上心,莫不是见那小子伶俐,想收来做下人了?”

宁渊转骨头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没发现,他长得像什么人吗?”

“像什么人?”呼延元宸回忆了一番那少年的脸,可方才他注意力全在宁渊为何对那少年那般好上,并未注意少年的长相。

看见呼延元宸摇头,宁渊轻呼了口气,想着,他认不出来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奴,并非是姓氏,而是犯了罪被流放之人,按照律法被剥夺了原先的姓氏,便会以奴为姓,以宣告他们是身份低下,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带罪之身。

方才那名少年,宁渊若是没看错的话,他的长相,同司空钺与司空旭,都有三四分相像,加上他名为玄,这让宁渊很自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在他上一世,曾经被月嫔陷害而遭皇帝以大不敬罪名革了皇籍赶出宫,在外以奴仆身份流亡了两年的六皇子——司空玄。

宁渊忽然发现,他这趟香河之行并未白来,因为老天爷已经将一个巨大的契机摆在了他的面前。

司空玄虽然遭陷害而一度被除了皇籍,而当太后发落了月嫔后,他和他的生母舒贵嫔都得以平反昭雪而复位,但舒贵嫔却因为发配在外的流亡生活太过艰辛而暴毙,只得司空玄一人遗憾回宫,这位皇子纵使年纪小,可聪明才智丝毫不在司空钺之下,最后更是得到了景国公府的支持,被司空旭视为除了司空钺之外的第一号敌人。

宁渊重生后,被许多事情绊住了手脚,根本腾不出心力来留心这一茬,如今细细一想,当初司空玄与舒贵嫔被赶出华京后,发配来的地方,不正是江州府香河镇吗,搞了半天,这个在几年后被司空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六皇子殿下,如今正住在自家田庄的后院里?

宁渊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天赐良机他怎么可能放过,老天让他今日结下一桩善缘,却也送给了他一把,能够对付司空旭的有力武器!

“周石,你近来若是无事的话便不用在我身边陪着了,去帮我暗中照顾刚才那个孩子。”宁渊道:“必要时给看管他们的官兵一些好处,让他们也多加留心照应,别再让人欺负了他。”

“是。”周石虽然对宁渊的安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对宁渊一直忠心,也不会多加质疑,立刻领命。

倒是呼延元宸,看向宁渊的眼神越来越惊异,似乎十分不明白宁渊为何会对那样一个流放人犯如此上心,那双凝视着宁渊后脑勺的眼神里,一丝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妒火,正在缓缓地窜出来。

082 香河隐秘

“少爷;大致情形我已经探听清楚了,后院那些人的罪名只是将他们发配来此地;永世不得入京而已,并没有让他们做苦力;不过是州县府衙不想另外花钱雇佣劳工;所以将他们这些人看管起来每日劳作;反正那些人都是待罪之身,只要不弄死人,没人会追究。”周石在宁渊面前缓缓说着,“他们每天都要去河里背河沙,然后按照劳动量的多少来领取粮食,你让我暗中照顾的那个奴玄;因为他的母亲病倒了无法劳作,他一个小孩子的劳动力肯定比不过成年男人,每日分不到多少粮食,还要让母亲吃饱,所以常常两三天吃不上东西,才会饿极了去偷别人的食物。”

宁渊坐在桌边,双眼看着面前摊开的书本,却没说话,也没翻页。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皇子,居然落到这般境地,当真是可怜。

“府衙的官员居然如此混账,连妇孺都要硬逼着劳作吗?”半晌,宁渊才问。

“这也正是最奇怪的一点,被看管起来每日劳作的人几乎全是成年男子,只有他们两母子例外,我向几个兵丁打听,说是按照规矩,老弱妇孺他们是不会抓来劳作的,但是那两母子,好像是上头有官员得了吩咐,指明要安排他们做劳工,才故意这样做。”

宁渊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照我说的去做吧”

既然是官员得了吩咐,还能有什么吩咐,必然也是跟争权夺利有关,宁渊既然决定和这位落难的六皇子结一个善缘,即便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可从内心的角度来看,他也不能对这样一对孤儿寡母遭受欺负而置之不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奴玄发现了一个可以拿到食物的好地方。

这庄子的前院住着一位少爷,那少爷每天都要上荒芜的田地里走一遭,回来之前,他会带着随从在离后院侧门不愿的一株枯树下喝水歇息,等他们走了,奴玄趁着官兵不备悄悄跑过去,总能发现一些他们吃剩下来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寻常的窝头山芋一类,不过对奴玄来说,这些粗俗的粮食却等于救命的东西,因此他每天下午背完河沙回来后,其他人忙着睡在屋里养精蓄锐,他都会悄悄到侧门边去蹲着,等那少爷带人走了,再立刻过去捡漏,不光自己吃,还能给母亲留一些。

可奴玄也并不笨,渐渐的,他看出了蹊跷,那少爷每天留下的东西都定时定量,也不像是吃剩的,倒像是故意放在那里让人捡的,有一次,奴玄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着那眉清目秀的少爷怎么说都帮过自己一次,不像母亲告诉他要提防的坏人,所以没等那少爷和他的随从离开,他就忐忑地现身凑过去,见那少爷并没有驱赶自己,反倒带着善意的笑将面前的食盒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他眨眨眼,立刻就毫无顾忌地抓起食盒里的东西猛吃起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少爷食盒里的东西可比窝头山芋好多了,有时候还有鱼有肉,但让奴玄奇怪的事,每次他出现,那少爷只由着他吃,却从不开口说话,等他吃完了,就收拾东西走人,这让奴玄的好奇心逐渐大了起来,加上那少爷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很碍事一般,终于有一天,奴玄再出现时,并没有立刻坐下吃东西,而是主动对宁渊说道:“这段时间,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宁渊露出微笑,似乎终于等到了少年主动开口,“怎么这么说。”

“我瞧少爷你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还是不要和我这样的罪民扯上关系比较好。”奴玄表情一本正经,“这段时间谢谢你的食物,可我不想给少爷添麻烦。”

“我既然容着你吃,自然不会觉得你麻烦。”宁渊笑道:“不过一点食物罢了,你不必太过在意。”

“也是,一点吃的而已,我看少爷也不像是小气的人。”奴玄倒也豁达,三两句之后就放下心来,不再拘谨地坐下,大大咧咧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显然是早就饿狠了。

宁渊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他若是太刻意地施以好处,加以援手,难保不会惹人怀疑,尤其司空玄是被人陷害出宫,即便年纪小,警惕心也一定很足,说不定不光结不了善缘,还会弄巧成拙。只有使出这般欲擒故纵的把戏,让司空玄觉得是自己主动凑上来的,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水到渠成。

只是,宁渊也感觉到,每当他对这少年好一些的时候,身后都会莫名有一阵低气压弥漫,气压的中心就是呼延元宸,他虽然表情上一本正经根本看不出端倪,可宁渊还是觉得怪怪的。

细细想来,他们好像也有好几天没说过话了,每天晚上回去后,宁渊几乎都在看书,而呼延元宸要么教着周石练武,要么就是半夜摸出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两人虽然每天都见面,可也没有聊天的契机。有时候宁渊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冷冰冰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延元宸并不在,虽然床上难得的宽敞可以让他将身体舒展开,可心里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从宁沫定时传来的书信上看,宁府并未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严氏这段时日出奇地安静,他不知从哪请来了一个大夫给宁湛治病,整天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都不出门,唐氏因为重新得到了宁如海的留心,是以湘莲院里一切也无虞,城中有关宁渊逼死宁湘之类的流言也平息了不少,按宁沫的意思,是让宁渊准备准备,挑个日子可以回去了。

可宁渊却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在香河镇呆了这么久,不光没有查到任何大夫人的把柄,就连田地为何无粮出产也找不到端倪,现在回去,等于白跑一趟,他怎么肯。

但这事实在是很奇怪,一个多月来,宁渊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从种子,到水源,全都一一查验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甚至还为了试验,自己挑了一块田地撒了不少种子下去,可那些种子,在一开始的确能很顺利的抽芽破土,但是还来不及长到多高,幼苗就会发黄枯死,很是邪门。

对于宁渊的这番尝试,田庄的李管事见怪不怪,在他看来,这香河镇十有八九是招了什么瘟神,不然何以会出现前一天还郁郁葱葱的幼苗,第二天就全部枯死的事情,宁渊想找出原因,实在是白费力气。

宁渊苦恼不已,加上天气已经进入了三伏天,日头十分毒辣,他便有好几天都没出门,这一日,宁渊只穿了一件薄衫,正坐在屋檐下乘凉,周石忽然来报,说后院那边的流放犯中有个少年吵着要见自己,已经和阻拦他的官兵与仆役动起手来了,让宁渊赶快去看看。

宁渊眼神一凛,立刻跟着周石去了。

他们绕到后院的侧门边,果真见着好几名官兵和奴玄扭打在一起,奴玄红着一双眼睛,被官兵团团围住,好几次发了狠嚎叫着想突出重围,又会被重重推搡回去倒在地上,然后一阵踢打。

“住手!”宁渊立刻迎上去,那些官兵认得宁渊是这田庄主人家,武安伯府的少爷,不好怠慢,总算停了手,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凑上来道:“少爷,现在原本应当是罪犯的劳作时间,可这小子不光悄悄跑了回来,还大吵大闹扰了少爷的清净,实在是小的看管不周,小的这就将人带走,不让他吵着少爷。”

这是奴玄也看见了宁渊,他像见着什么救星一样,全然不顾自己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扯住宁渊的袖摆,“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你娘怎么了?”宁渊心里一突,弯腰将人扶起来。

“我娘,我娘他……”奴玄说着居然哭了出来,想来是急坏了,“我娘自从到这后,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前些日子得了病,官兵却不给请大夫医治,现在病得严重了,这些人竟然要将我娘扔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娘,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刚说完,奴玄就急匆匆地跪下用力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立刻就破了皮,鲜血淋漓的。

“少爷,你别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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