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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辰平还当他真能说出什么,此刻一听这话,顿时火又上来了,“为什么?不读书干什么?经商?谁教你的要去经商?我堂堂一等侯的儿子去做最末流的商人?”
“爹啊,经不经商这不是重点。”卓少倾苦着脸,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卓辰平一拍桌子:“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我去学院学成扬名考个文状元然后位极人臣还是由学院转讲武堂考个武状元然后跟你一样成为一方大将军?”
卓辰平和习瑶云被自家六岁儿子口若悬河一股脑儿不带喘气的话给愣住了。
“到时候你就想着咱们卓家光耀门楣了是吧?多无聊没意思啊,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读什么圣贤书!”见他们两人愣住,卓少倾撇撇嘴,恢复到一副孩子气又任性又淘气的神态。
习瑶云看着卓辰平脸色有些难看,便伸手将卓少倾扯过来怕遭他爹的毒手,和声道:“少倾,不准淘气,你现在是贪玩,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达则兼济天下为国尽力为民求福是很伟大的情操,而且,瞧你这自信,就好像文状元啊武状元都是你的囊中之物随你挑你一样。”习瑶云说到最后也不由失笑,“乖,听话啊,既然你这么自信就为娘拿一个文状元好了,武状元少不得打仗,娘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卓少倾却瞄着自家爹的脸色,卓辰平剑眉微皱,目视虚空,文状元么?武状元?他该期待自己儿子怎么样呢?
他真的该希望自家儿子如所说的一样要么文官位极人臣,要么武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个更加威武的大将军?那个时候当今圣上会怎么想,文官你两父子一文一武,一朝一野,武官你两父子重兵在手,我这简家江山还坐得安心?
以前没有想过,但此刻被卓少倾状似无心之言给启发,卓辰平瞬间感到这暮春时节竟有丝丝凉意。
“怎么了?”习瑶云推了推自家相公,这个时候怎么发起呆来?
见他沉默,卓少倾心想我这爹倒也不太笨,可算想到了,故作单纯一笑道:“爹爹你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气那院长的,我就是想气气他把我开除就好了,谁知道他差点被气死。再说我也及时救助了,又没什么事,爹你生这么大气干嘛?”
“少倾,好了,我知道了。爹好好考虑一下,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我也不该逼你。”卓辰平眉宇间微愁,一挥手,“去,你先去玩儿,我不打你了。”
“太好了!”卓少倾扭身一蹦一跳就走了,还乖巧地帮两人把门关上,便自己去院子里面玩去了。
习瑶云大觉奇怪,在卓少倾出去后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卓辰平微微摇头,起身,拉开门就走,“我出去一趟,回来告诉你。”
“哦。”习瑶云看着卓辰平的匆匆就离开的背影,也细细思索起来,想到难道是自己儿子刚刚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再联想卓辰平的身份忽地也觉得遍体生寒。
卓辰平出了侯爷府,径直取道城郊,一路上路过茶楼饭馆还能听到说书人正卖力地说着他五年前大战沙狄的事,不管听了多少次,百姓还是会赞扬一声好个忠君正直,清廉威武的将军!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成泰七年春,沙狄二十万大军来犯,卓辰平本是一个边疆二品武将,愣是在大军压境于大景危难人心倾颓之际以十多万老弱残兵力挽狂澜,连出奇策,硬是拖住沙狄二十万大军,于冬季,合天时地利人和一举击退沙狄!凯旋而归之时,成泰帝亲率百官于城外迎道,京城万人空巷大家争先恐后只为一睹英雄半分风华。
后,成泰帝于金銮殿御口破例封卓辰平一字亲王,被卓辰平以祖先之法不可废,食君之禄不敢言禄谢绝,遂封一等世袭侯爷,特赐他的儿子平郡亲王爵位,这样也算是间接给他安了无名有实的亲王爵。而以武将封侯已经是大景百年开国以来最高爵位,那次战功,在百姓中的地位竟多年后而不见丝毫下降,只是可惜现在说起还会加一句叹息的话,英雄老爹有个爱钱气晕院长的孽子。
卓辰平停在城郊一处简单素雅的院子前,敲门,“雍军师,辰平前来拜访,方便吗?”
许久,屋子里传来一个温淡的声音,“侯爷不必客气,请进。”
卓辰平这才推门进了院子,里间的门也正好打开,一个青衫淡雅的中年迎了出来,笑道:“今日得侯爷光临,小院蓬荜生辉。”
卓辰平拱了拱手,“军师别取笑辰平,今日此来,是有些事犹豫不决,想请军师分析分析帮而决之。”
那雍军师微微一笑,“如此便里间详谈吧,侯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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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卓辰平才回来细细跟习瑶云谈论几句,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饭间,卓辰平轻咳一声温言道:“少倾,既然你真的不想去书院,那我们请个西席老师在府上教你好吧?”
卓少倾一口吃着菜,一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卓辰平眉毛一皱,卓少倾这才慢慢道:“还用什么老师,你儿子我天纵奇才,自学完全没问题!”
“咳咳……”
喝汤的习瑶云顿时被自家儿子给呛到了,心道我跟他爹可都不是张狂之人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狂妄自大的孩子呢?
“嘿嘿,吃饭吃饭,吃饭别说事,娘,你没呛到吧?”卓少倾笑眯眯地拍着他娘的背,心头却想着虽然他不知道下午他爹爹离开侯府去哪了,但是他明白他爹肯定开始在重视功高震主这事。
卓辰平瞪了卓少倾一眼,沉着脸色不说话,吃完饭的时候却叫住他,“少倾,你跟我来。”
卓少倾倒也不意外,乖乖跟在他爹身后就走,两人直走到卓辰平平日的练武房,卓辰平这才停步,“跟我来。”
“啊?爹,你不会是想对我动用十八般武器吧?”卓少倾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乖乖转进了房间。
卓辰平看着自家儿子昏暗的灯光中的背影,忽然有丝诡异的感觉,他好像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了,不,怎么可能,他才六岁。
“少倾,你真的一点也不想进书院吗?”卓辰平站在一排的兵器前面,用手一样一样摸着,半晌,有些严肃地问。
“不然我骗你好玩啊,那书院都是一堆达官皇亲,有什么意思?”卓少倾也学着他爹的样子,跟在他爹身后一样一样地摸着这些冷冰冰的兵器。
卓辰平一扭头,又赶紧一把扯开六岁的儿子,生怕伤到手,捏着他小手有些沉重地道:“少倾,你既然想好这样的路,爹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因为日后,就算你真的是天纵奇才,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无论文武都不该入朝为官,你若有一身本事,倒也只能是可惜了。
卓少倾一笑,郑重地看着卓辰平,点头。
卓辰平宠溺地看着他,心头叹息,现在他什么都不明白,日后千万别怪爹,想到他把苏微气死的那些话,不由愁中一笑,不愿意在儿子面前多做愁状,随口问:“最最痛苦的事,人活着呢,钱没了。少倾,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学的?”
卓少倾又开始眨着他的桃花眼卖萌,“在西疆的时候你手下那些兵痞子说我就听到而已。”
“你这孩子,净学这些。”卓辰平一瞪眼,心想以后不能让这小孩子跟那伙人混一起了。
“爹,没事我就走了,困。”卓少倾打了个呵欠,卓辰平有些话想说但是又没说,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卓少倾揉揉眼睛,转身,到门边忽然又扭头,“其实还有最最最痛苦的事我没告诉他。”
“哦?”卓辰平被逗乐了,好奇心大起。
“人活着呢,钱没了,等有钱了,人又没了。”
卓少倾说完,飞快扭头消失在门后。
卓辰平一愣,只来得及捕捉到儿子红衣一角,“是够悲剧的,你小小年纪怎么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还有,这些奇怪的话你又怎么知道的?”
“说了你儿子天纵奇才嘛。”卓少倾的声音远远传来。
卓辰平闻言想到走出去后,却又只看见自家儿子小小的身影融入黑暗中的回廊拐角,他忽然觉得刚刚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深了一点,他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家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一种不符和年龄的沧桑和……悲伤。
“骗你的爹,书上说的。”
卓少倾双手枕着头穿过一个个暗影重重的回廊,他知道他爹的目光看着他,心头叹息,我岂止深有感触?
我会告诉你站在你面前这个六岁孩子其实真实年龄算起来比你还大吗?我又会告诉你我其实上一世用一生事迹亲身演绎了本山大叔的这个悲剧吗?我还会告诉你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你想的一切我都明白并且不会怪你还会保护你们——这个世界我最重要的人吗?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帝王之术我会告诉你在我的时代都已经被演绎烂了吗?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这么谨慎就是不去皇城书院不是一心猜测而是有真凭实据,你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前世今生,妖孽宣言,咱们小侯爷要开始正式气死人不偿命了~~
妖孽宣言
“咳咳……”
“爸爸,你还好吧?”
“……少倾啊,爸没事,你好好看书。”
“嗯,爸爸,日后我学习好了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我要做世界银行行长,到时候我开飞机来接你去最好的医院治疗,用最好的药。”
“呵呵,少倾真乖。”
……
“爸!爸!”
“少倾啊,爸……恐怕是等不到了……”
……
“妈,你放心,我赚钱了就回来。小洁,好好照顾妈,回来我们办最隆重的婚礼。”
“嗯,我等你回来老公。”
……
“小洁!为什么?”
“少倾,对不起,我等不了。”
……
“妈,现在我年薪上千万,等我回来我接你!”
“……唉,可惜你爸爸看不到你出息了,还有……小洁。”
“别提她,现在要嫁你儿子的人从村头能排到村尾你信不?”
……
“飞机故障,大家跳伞吧!”
“操,妈的坑爹的中国航班!”
“操/你/妈,狗/日/的老天爷你这么坑老子!”
……
梦境斑驳,卓少倾从床上猛然坐起来,庄周梦蝶,到底是这里的事是他的梦,还是上辈子的一切不过是他现在一个荒谬的梦?
咬了咬嘴唇,痛感蔓延,卓少倾其实早知道这不是一个梦,不过总是抱着那么丝不甘心。卓少倾睡不着了,望一眼窗外微有光亮,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穿过重重回廊,卓少倾看到院子里草木含霜,有寒光掠影将冰冷的肃杀之意投进他的黑眸。
天光微亮,一丝红芒开始露出,为那把饱饮人血的方天画戟抹上几分妖红,舞出浑然雄厚让人战栗的无上杀气。
卓辰平一夜睡得不安稳,大清早起来练武,似乎想将心中烦闷发泄,昨天跟雍咏军师的一席话,实在让他有几分寝室难安,一方面有些心凉自己未起不轨心思,却终免不了帝王家的猜忌,另一方面实在是为卓少倾觉得委屈吧,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呢?何况卓少倾虽然顽劣,但是看着聪颖灵慧又极为可爱,不止习瑶云爱不释手,其实他心头也是拿着当宝的,想到这里,记忆又被拉回昨天下午跟军师雍咏的一席话。
“军师,此次我来是为了少倾的事。”卓辰平是个直来直往的,坐下后开门见山。
雍咏帮他斟着茶,似乎也不是很意外,淡淡将茶杯奉上,卓辰平接过,也没什么心情品,胡乱喝了一口放下就道:“我来问军师少倾的出路在哪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