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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望听到后也就没接着掏鸡子了，而是朝李高走了过来。
“阿婆，拿着。”裴子望将手中温温鸡子递给李老太，又朝李高看了眼，“大伯咱们过去吧。”
他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他以为章家人不会来了。
到铺子里，章明正拉着李老头问东问西呢，“子望一顿都吃几碗饭啊？”“他现有多高了啊？”“这小子是不是还皮很啊”
李老头耐心地回答，倒是对这章明改观了不少。大家都是疼孙儿爷爷，本质上都是一样。
当章明瞧着蹿了个儿，又增了些肉裴子望出来时候。浑浊老眼里都闪着泪水，若不是再人前，他这眼泪怕是就出来了。
有几个人同他一样，人至老年，还要遭受丧女之痛。幸好，幸好外孙还活了下来。
“望儿啊。”章明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朝着裴子望张开双臂。
“外祖父。”裴子望朝他扑了过去，这是外祖父，真真实实外祖父，疼他外祖父。终于来接他了吗？
章明一把将裴子望搂进怀里，嘴里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两人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章明捉着裴子望肩头将他拉到眼前来好好打量，还用那双略有些薄茧子手替裴子望揩去些泪水。
“怎么才长这么点肉啊？”章明捏了他小脸一把，不满意地说道。
“外祖父就想着我胖成猪才高兴是吧。”裴子望也破涕而笑，为了长这些肉，他可是吃了不少东西呢。
祖孙俩都默契地没提那些伤痛事，开开心心说着裴子望近来生活。
“我吃可好了，一天都要吃以前好几倍东西呢。”裴子望回答着章明话。
听见外孙这么说，他这才信了李家人没亏待他外孙。至于那挡巴掌事，看来就是他外孙英雄救美了。章明早眼尖地看到了躲门后边偷听红豆，这小姑娘倒是个顶俊俏。
李家餐铺子这镇上也是小有名气，章明也是听底下人提到那么几回，他倒也相信了裴子望说东西都很好吃话。瞧着外孙被养得不错模样，章明瞧李家人眼光都柔和了些许。
“你爹就将你一人放置李家吗？就没带几个伺候人。”章明倒是对自个儿女婿手段有几分佩服，若不是他留了一手，自个儿哪能看到活蹦乱跳亲亲外孙啊。
“还有大哥。”裴子望声音刹那哀伤了起来，“他被那些骑马来人给杀了。”
“唉，可怜了。”章明只叹了口气，毕竟裴子望才是他亲外孙，他还有些庆幸出事不是裴子望。
“怎么也不带些人伺候啊，穿衣梳头可会啊。”章明话题一转，不再说那些事。
裴子望也配合地不提，“原先是不会，多做几遍就会了。”
“苦了你这孩子啊。”章明眼里是慢慢心疼。
“外祖父，我又不是那四五岁小毛孩了，哪能不学穿衣梳头啊。”裴子望宽着章明心道。
“还不到十岁呢，还不是个小毛孩嘛！”章明笑着说道，顿了会儿又同裴子望说，“去收拾收拾，和外祖父一同回家。”
无论是铺子里李高父子，还是门后边躲着偷听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是说到了这个事，裴子望会跟他外祖父走嘛？
ps： 真早不起来啊……
第六十八章 离别
“外祖父，先前阿公去寻你，叫门府里人给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裴子望并没有正面回答章明话。
这叫李家人这悬着心继续悬着，难受紧。
“我还真没听下人禀报过，那你先同我回去，我这就去查是哪个刁奴竟敢欺主。”这章明心也是悬着，就怕裴子望不肯同他走。
裴子望低头略一思索，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儿个一早您再来接我吧。”
李家人这心啊就往下一沉，比前头难受了。
“哎。”章明喜滋滋地应着：“外祖父这就去收拾好房间让你明儿个好住，你今晚就先这儿呆一晚。”
见章明还是不放心地拉着他手说个不停模样，裴子望怕李家人误会，也就催促道：“您回去吧，这天黑了外边路就不好走了。”
“还是我外孙疼我这个外祖父，放心你外祖父身子骨硬朗很。”章明嘴里是说着，但也放开了裴子望手，准备要走。
“晚上好好睡，别着凉了。”章明边往门口迈着，边回头说道。
离门口就是几步路功夫，章明是一步一回头，让裴子望只能“恩恩恩”地胡乱应着。
“真要走了啊？”李老头粗糙大手抚过裴子望发顶，他还以为他这一辈子就是自个儿孙子了呢。
裴子望心中也是万千感慨，与李家人处了几个月下来，他也是真心地把自个儿当作他们其中一份子。突然要走了，心里颇有些难受。
“阿公，等我长大了 ，我会来看你们。”裴子望嘬着嘴说道。
李老头嘴唇动了动，始终也说不出什么。这孩子李家。若是仇家上门，定是护不住，说不准还会拖累自家几个孩子。还不如就这么让他外祖父带回去，至少能去享享少爷福气。
“好了，去屋里睡觉吧，这天都黑了。”李高瞧着李老头黯淡眼神，催促着裴子望道。
李家人睡觉向来很早，都成了习惯了。只要是天黑了，那就得上床睡觉，因着也能省下不少灯油钱。无论有钱没钱时候。都是如此。
红豆瞧着裴子望往里走来，就从门边退回去了。这一转身，倒是瞧见也有不少个躲着听呢。
大家伙儿眼眶都红红。相视皆是无话。
红豆熄了灯躺床上烙饼，怎么都是睡不着。心里翻来覆去一句话：裴子望要走了。
以前还不是巴不得他走嘛！难道转好了就舍不得了，红豆又翻过身去想。越是想越是静不下心来睡觉，也就天亮前眯了会儿。
今儿个，李家人都起分外早。原因无它。裴子望要走了。
“金橘啊，这子望就要走了，我们今早给他多做些好吃。”红豆一迈入厨房就听见赵氏同吴氏说道。
赵氏正揉着面团，吴氏则调粉，两双手是忙不可开交。
“诶，红豆来了啊。来帮忙，娘和你二婶还真忙不过来。”赵氏抬起头用袖子抹额头汗水时候瞧见了红豆。
“好勒。”红豆也加入其中。
没一会儿，李老太也到厨房来了。
“我还以为我起够早了。谁晓得你们都来了。”李老太一笑，就去缸里摸那酿着麻糍。
红豆也放下手里头活，朝李老太说：“阿嬷，你是要子麻糍吧，我去给你烧火。”
“好。”李老太嘴是扯着。但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这裴子望都要走了，哪个还笑得出来。只能趁他走之前多给做些好吃。
“红豆，火小些。”李老太亲自到灶边抽了根柴火出来。
今儿个李老太似乎是力求完美，连火候一些些不对都要亲自来看看。
要晓得，自从她媳妇过门后，厨房里事她就很少沾了，别说灶膛活计。
李老太把红豆赶到一边去，自个儿拿着火钳看火。又朝红豆说道：“我自个儿来，你也去给小望子冻，你整那甜腻腻东西小子们都爱吃。”
这倒是不假，来吃餐那些年岁小些孩子，为了吃鸡子冻，还真都逼着父母卖够了二十文，这样才会送一份鸡子冻。
“好。”红豆也不边上凑着，自个儿拿了鸡子，白糖等物事去子冻了。
“烤番薯小望也爱吃，我得给他烤两个。”李老太自顾自说着，朝放番薯旮旯窝里走去。
等裴子望起来吃早饭时候，瞧着满满一桌子吃食，眼眶都红了。
“来来来，吃这个烤番薯，阿婆给你剥皮。”李老太拿过一个烤有些焦黑烤番薯，认认真真给他去皮。
赵氏也给他夹了块萝卜丝饼子，“尝尝这个，以前都没做过，这今儿个想起了才做些。”
“谢谢大娘。”裴子望用筷子夹了那块萝卜丝饼，往嘴里送去。
“这孩子有什么好谢，咱不都一家……”话出口，赵氏觉着不妥，也就收住口了。这人今儿个就要走了，是别家人了。
边上李老太烤番薯已经剥好了，还冒着丝丝热气，味儿蹿到人鼻尖，香很。
“那饼子别吃了，吃多了，旁就吃不下去了。”李老太拿过被裴子望咬过几口萝卜丝饼，将那剥得干干净净烤番薯递至裴子望嘴边。
裴子望低头咬了一口，说了一声：“好吃。”
李老太笑得眼角都弯了。
“这还有煎起来饺子，也香得很。”吴氏也夹了几个煎底儿焦黄饺子放到裴子望碗里。
“这东西腻些，等吃了旁东西再吃那个。先喝些奶茶，这个你爱喝。”李老太拿过一碗已经凉差不多，摸起来还温温奶茶放到裴子望前头。
裴子望喝了一小口后，赵氏给他乘了碗粥，上头还放了些李老太腌酱瓜。
“小望啊，这些都是你爱吃。你每样都吃些。这以后啊，可就吃不着了。”李老太还是忍不住了，拿起条灰扑扑手绢揩了揩眼角泪水。
赵氏刚把一个鸡蛋灌饼放到裴子望碗里，听着李老太这么说，倒是笑着说：“娘，瞧你说什么话，这小望同他外祖父回去可是享福去，要吃什么没有啊。”
“是是是，你大娘说是，可阿婆就这心里舍不得啊。”李老太作势打了自个儿几下。
“阿婆。我还是爱吃你做鸡子麻糍。”裴子望自个儿去夹了一块。
“哎，好孩子。”李老太笑着替裴子望整了整衣裳，替他抚平了衣裳上褶儿。
红豆端着鸡子冻出来时候就瞧见家里三个女人围着裴子望。夹这夹那儿，让他吃。
其他哥哥们，虽然也是红了眼眶，但裴子望被围住了，想同他说两句。倒也插不上话。
“小妹做鸡子冻好了。”颂思喊了一声。
李老太这才回过身来接过红豆手中鸡子冻，嘴里还嗔怪了一句：“怎么才好，差点就吃不上了。”
红豆也只是笑笑。
她瞧着被围中间裴子望，一头黑压压头发，白净脸庞被养有些婴儿肥，一双眼睛跟个黑葡萄似。嘴唇也是红艳艳。
一副小正太模样，难怪迷得这些上了年纪女人舍不得他走。
可自己为什么心里头也会生出一丝不舍。呵呵，我这里子不就是上了年纪嘛。红豆自嘲笑笑。
“章老太爷催了，你们些。”李高进来一句话，就叫屋里一众人微微变了脸色。
这章老太爷也是，咋来那么早呢。李老太心中暗怪，害得他们都没有多少时间同裴子望话别。
“阿婆。我就住章府。左右都镇上，离这儿也不远。你们就当着我出去玩了。”裴子望瞧见李老太那副难受模样，嘴上宽慰道。
“好，你到时候可要来看阿婆。”若是可以，李老太也想去看他，就怕是那些高门大户，不让她进。
“一定。”裴子望后舀了一勺鸡子冻，也就不再吃了。
“我要走了，省得我外祖父发脾气外难阿公。”裴子望说道。
“再吃些吧，这还有这么多没动过呢。”李老太拉着裴子望手，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他要是她亲孙子就好了，也不会离开了。
“阿婆你养猪啊，你看我这肚子都凸出来了。”裴子望抚了抚肚子，状似轻松地道。
红豆瞧着裴子望吃了不少样子，想着待会儿他还要坐马车离去呢。这坐马车上，马儿一跑，车里一颠，全吐出来了可不好。也就替他解围道：“阿嬷，每样尝过了就好了，子望现可不用变胖了。下回等他来看咱们时候，咱们再多做些好吃。”
李老太恨不得裴子望把这桌上东西全都吃下去才好，又看了有些为难裴子望，也不逼着他。
“要不给包些带着路上吃？”吴氏开口。
这正中李老太下怀，立马站了起来去拿油纸，给他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