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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太当然晓得这连氏话里意思了，可是媳妇再亲哪有自个儿闺女亲。闺女可是自个身上掉下来肉。不过这眼下还正是用得着媳妇时候，不能同她计较。
金老太也就笑哈哈地说：“也就只有你孝顺我了，这不今儿小高和小鱼领了个外村人咱家里吵吵嚷嚷，要劳媳妇你招待下。”
连氏也是见好就收人，也就顺着金老太话说：“那娘你就歇着吧。我来替你招呼客人。”
李老太瞧这对婆婆和媳妇好像有些不对盘样子，还想等着他们窝里斗起来呢。谁晓得他们就你来我往了两句，就一致对付起了她这个来讨债。早晓得她把赵氏带来就好了，也多个帮手。
“多话，咱也甭说，今儿个这聘金你们是还还是不还。”李老太先就开口说了，总不能被个小辈吓到，虽然她也觉着出来连氏不是个简单角色。
“这位大娘，你这着什么急啊。你是这孙家人亲啊还是这孙家人戚，劳您一大把年纪还来帮他们要债。”连氏不温不火说着，语气也算有礼，偏偏这话里意思就是指明了李老太多管闲事。
“我是他未来岳母，你说我该不该管。”李老太指着小高说道，心里略略有些烦，要是小高是个强硬，也就不劳她跑这趟了。可若是小高是个强硬，她乐儿又怎么治得住他。
“未来，呵呵呵，那不就是还不是嘛。那等是了，大娘你再来讨要吧。”连氏掩着嘴笑道。
小鱼瞧着李老太被连氏气着了，赶忙出声道：“金大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那会子她来讨要聘金时候，连氏就是拿她是个未出嫁闺女，还管起大哥事儿来了，来搪塞她。
李老太吸了一口气，静下了直冒火气心。她又不住这村，光脚不怕穿鞋，看谁名声臭。
“咱们走。”李老太回身对小鱼和小高说，就直直地往门外走去。
小鱼和小高忧心地对视一眼，就怕李老太被气着就不肯把闺女儿嫁给小高了。
他们刚迈出门槛时候，李老太已经疾步走到了小路中间。这金家大屋边上也都是别村民屋子，一排排住人还不少。正好吃午晌饭点也了，屋子里人都呢。
冷不防李老太就嚎了那么一嗓子：“金家人不是人啊，退了孙家亲事不说，还不还聘金啊。大伙儿出来看看那，看这群没良心啊。”
一瞬间，小鱼和小高呆住了，李老太是要把事情闹大，他们以前可从未想过。本来他们爹娘去了，也就没个倚仗，还要村子里住呢，哪敢做这事。现不一样了，要是小高真娶了李多乐，那李家人就是他们倚仗。
不过既然李老太那么吼出来了，小鱼和小高心里忍不住有一阵痛。小鱼甚至觉着以前来讨钱时受憋屈都一扫而空了。
李老太就是觉着和这连氏说话太憋屈，说话也太累，干脆让他们村人评评理，也顺便给金家人宣扬宣扬这“好事”
连氏虽然觉着李老太这说出来有些丢面子，可也不愿意为了堵她嘴就把钱给她，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够家里用不少日子了。再说了，这人路上走，说不准就被疯狗咬上一口了。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还要看村人信谁了。
连氏也干脆出了门大声说：“分明是我们两家觉着小高和小兰不合适才退亲，再说这聘金我们可都退了回去。你这老婆子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这下不禁李老太就连小鱼和小高心里头都直蹿火气，这什么时候钱还过了，他们这碍于都是一个村，撕破脸也不好，也就一拖再拖。谁晓得这金家大媳妇竟然就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钱给说没了。
“你退了聘金，这谁见着了，见着人都出来吱个声啊。”李老太反问道，她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面。
要说前头李老太那一嗓子，听着也只是少数，可这接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可是引得不少村人靠了过来。
这村子里算不上穷，可多一年村子里就只能凑钱搭一次戏台子，看个几日戏。平日里可是无聊慌，有什么热闹，当然要赶着看。
“是啊，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聘金还没还嘛？”
“可不好说呢，这金家刚退了亲，就给金兰跟春牛定了亲。说是不嫌贫爱富，谁信啊。”
“这钱退没退，咱们还真不好说，不过这亲可是退了。”
围过来村人嘴里也不闲着，各自都发表着看法。连氏有些头皮发麻，被这么多人听着，她还真不好受。
“这退钱事，还需要到处嚷嚷嘛。”连氏硬着头皮说道，她真是骑虎难下。
“当时，这金家退了亲事可是嚷嚷全村都晓得了。哼，我看这钱啊，八成没退。”拆连氏台村民是个同金家有过节，当然是帮着李老太。
其他村人觉着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连氏瞧着村人那异样眼神，顿时脸上火辣辣，指着李老太就说：“你不就是急着向姓孙推销你那嫁不出去闺女儿嘛，你那闺女是丑没人要了，还是怎么了，偏偏看中这个克父克母，还来讹我家钱。”
李老太差点是一口气没上来。
小高拨开人群就大声说：“她是我以后岳母，她闺女是我以后媳妇。”
小鱼也挤了进来，大娘这么帮他们，他们自个儿再不出头就太不是个东西了，“金大嫂，你什么时候退聘金了，我上回来讨要时候，你可是说我一个未出嫁闺女，没资格来讨要。”
“我给你大哥了啊。”连氏还想不到这两个软柿子似兄妹也硬气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给我，从来没有。”小高也是拳头紧握，看来都是他一厢情愿，没人会跟他讲情分，
“谁晓得你会不会为了讨好你未来岳母，就联合着她一起扯谎。”连氏两手一摊，倒打一耙。
第八十章 起誓
小高盯着连氏半晌不说话，突然大声说“我孙山高对天起誓，我若是有拿到过金家退回聘金，我这辈子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儿子。”
“管我什么事啊，反正这钱我们金家是给了。谁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了要钱发个誓就跟吃饭似，真是不知羞。”连氏是油盐不进。
小鱼灵光一动，指着连氏说：“有本事你发誓啊。”
连氏可是不信这些，看了小鱼一眼说：“好啊。”
“若是你们没退回聘金，你儿子就永远就是一土里刨食命。”李老太眼睛毒很，这金家给大孙子取个名字叫“升官”，里头定是有些名堂，还有这妇人这副爱财样子，她就不信，她会拿她儿子前途起誓。
果真连氏犹豫了，她可是给她儿子算过命，说是以后当官命。可不能就为了这五两银子就断了这前程啊。
金老太屋子里躲着不敢出来呢，心里头也是发急，心里头只骂连氏：你倒是起誓啊，又不是什么毒誓。土里刨食就土里刨食呗，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下来，除非到荒年，否则也没见谁饿死过。起了誓，这面子也有了，银子也不用还了，多好事儿啊。
对金老太来讲，升官只是她其中一个孙子，没了前程也无所谓，下边反正还有其他孙子呢。
可对连氏来讲，升官目前只是她唯一儿子。再说那时候她生升官时候损了身子，都这么几年了，一直没怀上。升官可就是她以后指望了，是她命根子，这样誓是绝对不能发。
再说了，这五两银子聘金又不是用他们大房身上，还不是用来给小叔叔定亲事了啊。凭什么麻烦就要他们揽。
这么一想，连氏就挂着笑脸说，“嘿，起什么誓啊。既然小高都发这样誓说自个没收到过钱了，那说不准是我记错了。这聘金是我婆婆收，我这事也不清楚啊，这是个误会。”
“原来金家真没退聘金啊，我说嘛，他们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
“孙家小子真可怜。”
“金家那个老太婆就会拿媳妇出来顶杠，家里男人也不见出来一个。”
村人们继续发表着各自看法。
“那还不把你婆婆喊出来。”李老太没理会村人议论。只是斜了连氏一眼，就你还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连氏把不得把自个儿撇清呢。李老太给她个台阶，她还不赶紧下啊。可连氏回头看自家大屋时，傻眼了，自个婆婆把大屋门给关了。
“婆婆啊，你咋把门关了啊。孙家姐弟找你讨要聘金啊。”连氏也就当着众人面，扑门上拍得砰砰作响。她好心帮个忙，那老婆子可是要拿她出去抵事，连氏才不是傻，大不了一拍两散。
金老太就躲门背后听呢，这连氏把门敲砰砰作响。震得她耳朵都痛了。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这小蹄子，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娘。要不你把这钱还给他们吧。”金兰怀里闺女也被敲门声吓着了，她怀里头直哭呢。
金老太把背抵门上，防着金兰动什么趁她不注意去把门开了歪心思，又朝着金兰啐了一口：“还不都是因为你，把你拿出去抵了。我都不退那钱。”
金兰眼泪就扑簌簌地下来了，“这钱还不是拿去给小弟定亲事了。关我什么事啊。你要拿我去抵了，春牛那儿你怎么交待。”
“呸，我用得着谁交代，你不是给他生了两个娃嘛，娃归她了就是。”金老太心里头还有些舍不得春牛这女婿，他还会时不时给她些钱。如若不然，她才不会杀鸡割肉地招待女儿女婿。
金兰觉着跟她娘是没什么好说了，说不准还真能干出拿她抵债事儿，当年亲事就是她强着要退。
“这金家那老太婆刚刚还去镇上割了肉回来呢，肯定躲家里不出来。”
“就是，我都闻着肉香了。他家锅里肯定炖着肉，人肯定没跑。”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把闺女嫁给人家，还不还钱了。真该拉她去见县太爷。”
村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了好一会儿，金老太还没出来。有些村人都回屋烧饭烧饭，吃饭吃饭去了。
金老太就是等着外头没声了，她才准备开门。
“看，金老头来了，他女婿春牛也来了。”有眼尖村人远远就瞧见两个人影走了过来。
这下子，村人又围了回来，这事还有好看呢。
金老太暗骂一声糟，自家老头子来了说不准这钱就这么给出去了，一定得拦住他了。那可是五两银子啊，不是五个铜钱。
大门也是静悄悄地开了，金老太从里面钻了出来，本来还不想被人瞧见，可外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早瞧见了。
首先扑过来就是她大儿媳妇连氏了，连氏是对着金老太痛苦不已，口中所述皆是她不晓得自家与孙家渊源，聘金什么都不甚清楚，导致闹了些误会，云云。
村人觉着这孙家大媳妇是被她那坏婆婆给逼出来顶事儿，场有着厉害婆婆媳妇们也不由地同情地看了她几眼，也将她划分到无辜者人里。
李老太管不着这婆媳俩怎么演戏来着，她今儿个来目就是让金家退聘金，这人肯出来就好。
“金家大娘，聘金今儿个就退给我们吧，咱两家也就这样两清了。”小鱼走到金老太前边开口讨要。
金老太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现下是狠狠地瞪了小鱼一眼。都是他们这对克父克母兄妹来坏事，克谁不好，来克她干啥。
小鱼被金老太一瞪，头一缩，吓得就窝到了李老太身后了。
“什么聘金，早还了。不就是发誓嘛，我来发，我金家若是没还孙家聘金，我孙儿金升官就……”金老太话还未说完就被连氏捂着嘴了。
“婆婆，这誓发不得啊，发不得啊。”连氏脸都白了，捂着金老太嘴死不撒手。
金老太再怎么瞪，她都不撒手。想挣开吧，她一个上了年纪，怎么跟一个身强力壮妇人斗，场面也就这样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