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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答案,在凌江月醒来的那一刻,终于揭晓。
男人睁开眼的一刹那,她就已明了:这不是那混蛋。
“我叫小洛,是凌府的丫鬟。而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凌江月,是玄月王朝的太傅,也是凌府的老爷……”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重新启动,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若有来生
“五两。”脂粉味刺鼻的半老徐娘嫌弃地睨了一眼他一眼,伸出肥壮的五指,冷声道。
“好。”身侧的男人为难地咬牙应道,随即从对方手中接过五两银子,将他推了过去他被卖了,被自己赌鬼老爹卖给了凌霜城里最大的悺观这一年,他七岁,模样虽然长的极好,却瘦的皮包骨头,浑身上下美几两肉。
“不甘心么?”
一到悦耳的声音忽然传入耳畔,他下意识往后看,却见一个面容极其英俊的男人,微笑着站在对街,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浑身散发着一股不似人间的贵气。
“……”他忽然间说不出话,只是拼命地朝着对方点头。
砰地一声,他被老鸨狠狠地赏了一记爆栗。
“死小鬼,朝那看呢!随老娘进来!”
他却充耳不闻,紧紧地盯着那男人,如同溺水之人,企图抓住唯一救命的一根浮木,那般执着。
他才七岁,却远远比同龄人来的早熟,自然不会无知到连倌院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最后却是花了三百两买下了他的人,以及他的……忠诚。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红衣吧。”
红衣……从那一天起,红衣成了他的名字,也成了他唯一的标志。
“是,主人。”
他被安置在凌霜城东的大座大宅子里,跟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识字、作画、琴艺、厨艺等诸多杂乱的学习,最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一无所能。
愧疚和自责占据着他的心头,被主人救出“狼窝”那一刻起,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好好回报主人可惜,他最不好。
最沮丧的那一刻,他遇到了子陵。
子陵比他年长四岁,却是他们一群人之中,最优秀,也是最孤傲的一人。他不屑于跟任何人交谈,对每一次都能最快最完美地完成诸位师傅的任务。
“你真像个女娃。”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谈。
又酷又臭屁的子陵,故作冷漠地昂着头。
他莫名地擦干了泪水,冷冷地望着对方,忽然笑了。
后来,一次又一次,总似不经意地,他陷入困境,子陵总会出现慢慢地,他开市将子陵当作最亲密的朋友,总是习惯地跟着对方的脚步,一步步前进“子陵师兄……”
他望着半空,淡淡地笑着,心底暖暖的。
诸多师兄师姐中,他最喜欢子陵,毫不顾忌地喜欢。
第一次学会做桂花糕,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给子陵师兄品尝子陵第一次出任务,他紧张地半夜失眠,第二天顶着一副黑眼圈,心神恍惚地坐在院子门口,一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平安归来,终于控制不住地扑了过去,哇哇大哭“红衣,你真不像个男孩子。”
那一年,他九岁,倔强地嘟着嘴,不以为然。
终于,他也要开始学着如何……杀人。
主人亲自教授他们暗杀术,他学的无比认真。
事实证明:没有其他天赋的他,其实很擅长暗杀。
他喜欢鲜血的味道,那令他莫名的疯狂。
于是,他学的愈发认真,主人眼里的赞赏也随之增加直到五年之后,他终于接到第一个暗杀任务。
目标是朝中一个三品官员,他满不在乎地望着画像上脑满肠肥的男人,其实心底很紧张。
紧张……亦或是兴奋?
将匕首穿到那人的胸膛时,滚烫嫣红的血液绽放了他一脸,他木然地抽回匕首,冷漠地转身,却在半路遇到当年将他卖掉的父亲。
倦缩在街角,如同乞丐般苟活着的男人。
不只是那可笑的血缘作祟,还是怎地四目相对,他们认出了彼此,男人惊讶地望着他,他冷漠地转身,那人去扑了上来,祈求般地抱着他的双腿刀起刀落间,他毫不犹豫地杀了男人。
“你,不配。”
那一夜,他哭了。
蓦然之间,记忆犹如潮水般涌现,他想起了娘亲被男人卖掉时的凄厉哭喊,想起娘亲宁死也不从一头撞死的惨样,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他怕死,所以他一直苟活着,直到男人要将他卖掉,他也不曾反抗,因为他要活下去……哪怕如蝼蚁般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你,爱上了子陵?”
那一天,如遭雷击。她惊恐地不知所措,面对主人,他不敢隐瞒,却同样不想子陵受罚“是,或不是?”
“……不是。”
他颤抖着摇头,因为他记得主人亲口说过:暗杀者,最忌讳动情。
竹无心,则无伤,无伤,则刚。
他知道,自己骗不了主人,甚至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子陵。
如此优秀的子陵,主人应该不忍心责罚吧。他默默地想着。
出乎预料的是;主人没有罚他。
“人太聪明,然而活的累。”离去之前,男人幽幽地叹息。
他不懂。尽管他已经十四岁了慢慢地,他开始疏远子陵,一次次拒绝对方的好意,一次次狠心地伤了那人,也伤了自己的心,唯有夜晚,躲在被窝里的时候,他才敢小声地哭泣对不起。
对不起想要无视你,如此之难。
直至不久之后,娄青的到来,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他对自己下了最高禁制的催眠术。
那天之后,他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娄青。
一面是毫不掩饰的憧憬,一面是疏离淡漠的远离终于,他的目的达成了。
当他看到主人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至子陵离开了凌霜城,他狠狠地哭了一夜。
“既然如此不舍,当初又为何不说爱呢?”
他浑身战栗,一连狼狈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主人,泪痕未干,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
“红衣,喜欢娄青么?”
他颤抖着摇头,随即又狠狠点头。
“呵,傻孩子。”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容却逐渐冰冷起来,化作不解的寒光,直射他的心头。
“吃了它。”
他抬头看着男人手中的白色药丸,害怕地伸手接住药丸,浑身僵硬。
最终,他还是没有违抗对方的命令,只因他是主人。
直至临死那一刻,他才想起来:那一晚他服下的是绝情丹。
绝情,忘情,无情明明服下了绝情丹的他,又怎么会喜欢娄青呢?
不过是一场不高明的骗局罢了,偏偏他和子陵都陷入了局中。
他们越行越远……终于背道而驰。
“娄师兄……”他不知死活地缠着娄青,心中怅然若失。
所有人都只是棋子,摆子棋盘之上,身不由己的棋子,他如此,子陵亦是如此,甚至连娄青有史以来主人身边天赋最高的弟子医毒双绝,又懂灵术的娄青……可惜啊,是个哑巴。
他无趣地撇撇嘴,却在娄青出现的那一刻,热情地缠了上去。
犯贱。他默默地送给自己两个字,面上笑的愈加开心。
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主人都没有惩罚娄青。
一直到三年后,当他发现了凌江月的存在。
冷漠如行尸走肉的娄青,居然喜欢玄月王朝臭名昭着的凌太博?
真可笑。
暗杀者,最忌讳动情。
可是娄青明明动了情,爱上了凌江月,为何主人不罚他?
他想不清,最后几乎抓狂,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娄青可以爱的那么坦然,而他却“娄师兄,我喜欢你!”他发泄似的朝娄青嘶吼,后者目不转睛地从他身侧走过。
呵呵,真冷漠啊。
昔日的同伴越来越少,不是任务失败夭折了,就是被主人处死了,可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却月越来越胆战心惊。
尤其是那凌江月投井自杀的当晚,主人居然亲手宁断了两个师兄的脖子……只因他们悖逆伦常,相恋了。
“……你逃不掉的。”
他站在一旁,听到主人阴恻恻地轻吟,忽然间吓得汗流浃背。
“红衣,去吧谢晓婉找来。”
“是。”
他低眉垂首应道,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谢晓婉,一个愚蠢的爱上了主人的女人。
得不到爱的他,诅咒所有爱着的人。
他冷眼看着谢晓婉接下命令,踏上了一条没有退路的死路,笑容愈发妖媚。
寂寞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屋檐上,静静地望着天空,那是曾经,他们在一起时,最喜欢做的事情。
爱过,但失去了,留下的只有回忆。
相爱,不得爱他笑,笑得歇斯底里,最后留下一滴辛酸泪。
看着谢晓婉赴死,他忽然觉得那女人也很可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把性命都玩完了……真傻。
可是他呢?
子陵师兄,忽然间想你了呢因为意外地弄伤了凌江月,他被娄青狠狠地报复了一顿,遍体凌伤,五脏六腑都内伤了。
那时候,他哭的好伤心……如果子陵在一旁的话,绝对不会允许他被这样欺负吧?
对于娄青和凌江月,他愈发的羡慕、嫉妒主人既然会纵然这两人的奸情……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直至娄青被软禁,直至他易容成玄天昊嫁祸了凌江月他以为主人会继续纵容娄青,却不料——“他死了。”
死了!?他失魂落魄地离开,那一刻,只觉得死亡离得好近。
喜欢娄青么?
扪心自问,他点点头,因为他早已在用催眠术,将他对子陵的爱,转嫁到了娄青身上可惜,失败的催眠术,反而令他更加痛苦。
他一方面清醒地意识到:他真正爱着的人是子陵,而非娄青。
另一方面却任意地放纵自己沉溺在虚幻之中。
一直到沧州夺宝大会举行,三年之后,他再次见到了子陵。
那一瞬间,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他的心,被裂成了两瓣,以免冲动地难以自控,想要解释,一面强行伪装冷漠。
一边享受着再遇后的时光,一边鄙视着自己的懦弱。
三年之后,红衣不再是那个红衣,子陵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子陵,他们都变了冷漠的子陵,善于挑拨人心的子陵,再也不曾多看他一眼的子陵如此近,近在咫尺如此远,远在天边两个人,最终还是陌路。
最熟悉的陌生人,留下一滴心酸难言的泪。
他哭了。
无声的泪,滑过脸庞,再一次伪装坚强和冷漠。
一直到生命的末尾,他才恍然醒悟:有些人一旦印在了心里,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痕迹。
明知是死路,他却依旧义无反顾,降生的机会,留给了对方。
子陵师兄,对不起“凌江月,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你可以爱的那么毫无顾忌,可惜我不行。
束手束脚,他不敢言爱。
至死,才有勇气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爱。
“红衣……”
弥留之际,手心一点温度,泪水模糊了视线。
真傻呢,子陵师兄……明明可以活着离开,为何要跑回来送死?
“红衣……”
傻瓜若有来生,我依旧会在夕阳下等你回家。
若有来生,我决不会再退却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勇敢地告诉你……其实我爱你
慕江雪
镜中的人影,有着世间最完美的容貌,眉眼如画,精致入骨,由内到外却透着浓郁的邪气。
双十年华的慕江雪,权力、荣耀、美貌、财富、能力……都是一流的,除了名声。
他的名声,却是一等一的差。
他六岁弑父,灭了慕家上下一百零九人,亲自将那个男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拉,塞进男人嘴里,最后削了他的四肢,将他做成人棍他失血绝情,阴毒狠辣,不择手段,口蜜腹剑,蛇蝎心肠纵谈如此,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心怀鬼胎之人送上门来,企图爬上他的床。
可惜,他偏偏洁癖很重,对于主动动上门来的东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