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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晚会,”隆梅尔居高临下的说。“你想去吗?”
斯诺听了不觉蹙眉,怎么没头没脑的问家养小精灵意见,小精灵只有服从的本能,没有选择的自觉。
仍然沉浸在被里格少爷呵斥的低谷中无法自拔的克利切没有心思理会隆梅尔的话,它刚刚刷了厨房的地,抹干净每一条坎,每一个凹陷花纹,落寞的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壁炉添点柴,或者干脆把壁炉也刷一遍……克利切最近发现干活能分心,顺带振奋精神。
没有了格里莫广场女主人肖像画的“歌唱”和咄咄逼人的荒诞指使,克利切从那歇斯底里的尖锐压迫中慢慢释放出来,找回一些失去的家养小精灵的本能,可惜这样的变化太少太慢。
“……克利切还要去洗盘子……花瓶需要换水……地板没有上蜡……哦,克利切还要好多事情没做……参加晚会……晚会有什么好参加的……家养小精灵的职责就是待在家里……”说着猛地一抽噎,双膝跪地猛磕脑门,眼泪喷涌而出。“里格少爷对克利切好凶……少爷不喜欢克利切……少爷为什么不喜欢克利切……克利切曾经服侍过女主人……克利切为什么不能服侍里格少爷……都是那个大块头小崽子,在里格少爷面前说克利切的坏话……讨厌的小崽子……里格少爷为什么不相信克利切……”念念叨叨的又想起它的里格少爷的冷酷无情了。
斯诺活到现在第一次看见这么“生动”的家养小精灵,暗处的芝士简直是目瞪口呆。
“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隆梅尔冷冷的说。
克利切又嚎了三下,终究不敢正面对抗,抽了抽大鼻子,满身狼狈的爬起来。这些天情绪低迷,顾不上收拾,腰间的那块遮羞布又脏的像抹布一样,脸上也是乌黑一片,眼泪化出了条条痕迹,就像田间小路般阡陌纵横。
“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如果愿意去,就去打理一下。”隆梅尔貌似不经意的说。“里格不喜欢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入选私人小精灵那更是天方夜谭。”
克利切倒抽一口气,嗓子里挤出一声难听的呼噜,又粗又闷。
“回答。”隆梅尔不耐烦的说。
“克利切……克利切要去……”克利切抬头望着隆梅尔,一张花脸十分滑稽。
隆梅尔不动声色任它消失了去打理自己,暂时不去考虑它是否真的听懂了言下之意,如果理解错误,代表它能力有限。在斯图鲁松家,私人家养小精灵不仅依靠出色的工作能力,最大程度的领会主人的意思也是重要的择取条件之一。
晚会现场布置的比想象中还要充满趣味,弹珠大小的肥皂泡飘飘摇摇的飞来,隆梅尔喷了喷鼻子,肥皂泡改变了方向,他举起手挥开朝他们涌来的更多肥皂泡。
离开昏暗的电梯,迎接他们的是晴天,伴随偶尔飘过的淡云,一串串肥皂泡从天而降。每每迎来新客人,肥皂泡就会出动一次。肥皂泡的颜色随机,隆梅尔和斯诺碰上了十分少女的粉红色。
通往晚会现场的木门上方,彩色玻璃不甘寂寞的变幻着背景色,唯一保持不变的就是那双带翅膀的星空色魔法鞋子。
他们点评了一下摆放在大门两侧,垂顺成雀翎形状的华美插花,而后穿过门,交上各自的请帖。
“里格应该已经到了。”斯诺左右张望。
隆梅尔马上察觉到身边骤然蹿出一股不安分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难以抑制的兴奋。
“看住他。”隆梅尔举目,貌似自言自语的说。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过他确信多多马正在这么做。
空荡荡的外间接待区告诉他们时间尚早,隆梅尔走到靠墙的餐台边,拿起一杯饮料,不太满意的抿了抿嘴,又给弟弟拿了一杯。斯诺注意到饮料杯上金光烁烁的字,似乎是某个知名的巫师饮品品牌,他看了眼杯中亮黄色的液体,迟疑的嗅了嗅味道,尝了一口,发现有点像酸橙冰淇淋的味儿。他又看向别的杯子,千变万化,几乎没有重复的颜色,猜想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看来就像基金会的负责人说的那样,这是感谢晚会。”隆梅尔轻声道。
斯诺不动声色的咽下他其实并不欣赏的饮料,有些犯愁该怎么解决这一大杯。
“我看到了,”斯诺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这家著名饮料公司曾经赞助过基金会,捐助的数额并不高,没想到科索尔女士会这么痛快的把这些杯子搁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想钓大鱼。”隆梅尔一转眼,与另一头徐徐走来的一老一小的眼神撞个正着,愣了一下,朝他们举了举杯子。
是小拉卡利尼和他的外公。
走路有些吃力的白发老头终于蹭到他们跟前,老头看了看隆梅尔,又看了看斯诺,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隆梅尔身上。
“隆梅尔。”老头的英文说的还算标准,口音很重。
“你还活着啊。”
老头拦住勃然大怒的外孙,哈哈一笑,“我是有好久没出来了。”
隆梅尔摸了摸下巴,“几年不见怎么老了那么多,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我记得你还没到七老八十。”
“我这是心病,心里不痛快,身体当然没有起色。”
小拉卡利尼暗暗吃惊,没想到即使面对父亲都模棱两可、爱理不理的外公在面对一个外人时会如此坦然。
“这我可帮不了你。”隆梅尔喝了一口饮料,强忍住没有因为古怪的甜腻滋味在口腔内爆发而皱眉。
“别老斜眼看我弟弟,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是谁。”隆梅尔又对斯诺说:“这位是伦巴第。拉卡利尼的……”
老头不乐意,“我有名字!”
隆梅尔从善如流,“乔治。纳波利。”
老头盯着斯诺久久不言语,一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样子,斯诺被他瞅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斯诺平静的说。
“我当初怎么没把女儿嫁给你呢?”老头一脸哀伤的摇头。
那一瞬间,小拉卡利尼的脸色很精彩。
“……很抱歉?”斯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别理他,他每次见到稍微有点出息的男人都这么讲,无论对方年龄多大。”隆梅尔不以为然。
斯诺:……
“谁让你当初不肯娶我女儿!”老头理直气壮的把矛头指向置身事外的隆梅尔。
隆梅尔翻了个白眼,“那时候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何况你女儿。”
乔治。纳波利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经过严苛的近乎变态的层层筛选后圈定了伦巴第。拉卡利尼做自己的女婿,并且一度为这样的选择沾沾自喜;就在这层层筛选的某一个环节中,他把处于上升期的隆梅尔和功成名就的伦巴第放在一起比较,犹豫了三秒钟后决定更看好后者,这是他第二后悔的事。
TBC
作者有话要说:中国体操男团的比赛看的咱热血沸腾,五个人各拿一颗五角星的画面好经典。英国男团大概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了。这届的日本男团好苦逼,心理素质全线崩溃啊。
ACT·537
外间接待区的人气慢慢聚集,客人们陆续到场。许多客人进场后才发现基金会请来的嘉宾并不局限在某一个圈子,满眼的陌生面孔,商人、医生、政府官员、艺术家、学者等各行各业包罗万象。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当红政客那样懂得如何打开局面、能言善辩,场面一时间有些冷。所幸这段时间并不长,现场不乏各个行业的成功之士。待最初的矜持放下后,人们开始与周围人攀谈,摆出积极姿态试图了解对方,并借此介绍自己。
现场因为巫师们有意调动气氛的共识逐渐摆脱了尴尬。
友好而热切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仍然躲在某个角落喝着难喝饮料的那几人。
纳波利拒绝了外孙的好意,把杯子从眼前推开,他已经察觉到斯诺喝饮料时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迟疑,不像他大哥那样把表面功夫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说你儿子今天是晚会主持?”纳波利说。
隆梅尔嗯了一声,“你也开始对慈善感兴趣了?”
“没有。”纳波利斩钉截铁。“我租借场地,当然有权进来看看。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别人说动自己往外掏钱,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的祖先以及我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他们凭什么让我打开钱包给自愿对我卑躬屈膝的乞丐贡献金加隆,仅仅因为我这么做就能促使一小部分人官运亨通?”
老头是个骨子里带点偏激色彩的南欧人,凡是认定的事就雷打不动,他从来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有多么苛刻,也没有像他女婿那样为了更好的迎合局势改头换面,毫不在乎的把自己伪装成惺惺作态的西欧人。
“多么愤世嫉俗。”隆梅尔露出被逗乐的表情。
“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挺不真实的。”老头的战斗能力不容小觑。
隆梅尔哈哈一笑,没有动怒。
小拉卡利尼咋舌,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外祖父这么精神奕奕了。
“斯图鲁松先生。”
几人同时转身,看见一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兴致勃勃的走来,看上去是个爽快利落的小伙子。对这个年轻人感到陌生的纳波利转眼看向隆梅尔,后者扬起嘴角,待年轻男子站住后,为纳波利介绍。
“这是我朋友的儿子哈斯勒。古斯塔夫。”
纳波利笑吟吟的看着哈斯勒对他致上敬意,心里明白该怎么做了,隆梅尔不会无缘无故加上一个“我朋友的儿子”,这个定位相当说明问题,言下之意就是请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多关照。
纳波利不喜欢说奉承人的废话,再加上面对的只是一个小辈,不冷不热的点点头。
熟悉他性格的人不再多言,目的达到就成,隆梅尔转头和哈斯勒简单的寒暄。
小拉卡利尼对于哈斯勒的到来表示欢迎,终于来了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满眼装腔作势的老头子让找不到共同语言的意大利巫师老郁闷的——斯诺不幸中枪。前一阵在木棉镇举行的几场演讲让他和哈斯勒、班森,以及塔内斯塔姆迅速熟悉起来,顺便消除了一些隔阂和道听途说的偏见。即使不在木棉古镇,他们也不时通信,偶尔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这是小拉卡利尼生命中结识到的第一批不带丝毫功利性质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当然,还有一个尚未完全攻克的,不过小拉卡利尼有信心能够和对方建立友谊,近段时间友善的回应让他看到了希望。
“嗨!克鲁姆!”一直摆出专心听大人们说话样子的哈斯勒突然朝前方招手。
正被一名唠唠叨叨的糖果商纠缠不休的威克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痛快的摆脱了她。
威克多和斯诺、隆梅尔以及哈斯勒打了招呼,并对哈斯勒使了个眼色表达感激。
“这是威克多。克鲁姆,我想不用特地介绍了。”隆梅尔简单的说。
纳波利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威克多说:“你要是早生几年就好了。”一副甚为遗憾的哀怨表情。
威克多莫名其妙,斯诺别开脸,隆梅尔却是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
小拉卡利尼的眉角抽了抽,自嘲的想,幸好他没有机会叫克鲁姆“爸爸”。
晚会六点半开场,六点时工作人员把通往另一个房间的房门打开,嘉宾们开始缓慢而有序的进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似乎对这场晚会十分期待。
纳波利进入房间后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小拉卡利尼,一旁的外孙大气都不敢出,当时看基金会请来的专业人士忙前忙后的时候没想到会弄的这么彻底,雕梁画栋的房间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你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纳波利的语气很平淡。
小拉卡利尼斟酌了半天,最后坦白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当时一激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