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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身上。”
“你不会的。”希恩自信地说,语调轻快:“你们那位队长的能耐我已经知道了。他不仅能看出来下面那些人不是我杀的,还能看出来你用独有的魔法攻击过我。你根本无法解释,而列文家的名声将会……”
“闭嘴,”梅丹佐脸色有点阴沉:“你可以闭嘴了。”
看到对方脸上那不快的表情,希恩心情好了许多。“我也不想和你在这儿聊天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而我还要回去工作。你我都清楚,我们根本不想看见彼此。”
“未必。”梅丹佐还保持着他那阴沉的表情,这让他的微笑看起来诡异:“而且,未来一年我们见面的机会恐怕还多着呢。”
“我想也是,谁让你暂时加入了护卫队呢?”希恩叹息着走向窗户,打算从那里出去:“所谓孽缘,说的恐怕就是我们两个。”
当晚,希恩见到了那颗蓝宝石的原主。在希恩坚持下,弗朗西斯亲自引领他过去。
“……它具有神力,与我们的神明一般不可侵犯。任何试图将它从我们身边盗走的人都将死于非命,把它当成寻常宝石估价售卖的举动更是亵渎,他们一定会受到报应。我们一直试图夺回它,但没能成功;但它不停易主,强行占有它的人都死了。”女人忽然向希恩的方向倾身,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她问道:“那个长着小胡子的家伙,他死得很惨,对吗?”
“抱歉,他死于命中心脏的一枪,不算痛苦。”希恩发现弗朗西斯说的不是实话;这位失主非但不悲痛欲绝,而且还因为一些扭曲的原因快意非常。但他仍旧打算替这位疲惫又可怜的女人寻回失物,让对方将那宝石带回她自己的祖国。“您放心,我们会替您找回那颗宝石的。”
“你们会的,我知道。”女人微微低头,羞涩地笑道:“与你同行的那位先生已经向我保证过了,我相信他。”
“是吗?”希恩转头看向立在窗边的弗朗西斯。他真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讨女人喜欢,能令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脸上露出少女般的表情。
“你的个人魅力真让人佩服。”向女人致歉后,希恩走到弗朗西斯身边。他问道:“知道这城里有哪个女人有能力养神枪手、却买不起那颗宝石吗?”
“我的过人之处可不止这一点。”弗朗西斯开了个玩笑,之后认真回答希恩的问题:“我当然知道。那位夫人有名得很。她是一位落魄公爵的遗孀,虽然头衔是‘公爵夫人’,但在城里的地位可远远比不上列文家与格林家。她钱不多,但很漂亮、也很年轻。她有比钱更有效的办法收买人才。”
希恩试探着问道:“你是说……用身体?”弗朗西斯点头:“当然。这很有效,肖想她的人不在少数。你如果见过她就会知道原因。她简直美呆了,甚至比列文家那小公爵还漂亮一点。”
“你用一个男人与女人相比?那我可不期待与她见面了。”希恩笑出声来。他打算改谈正事,身体却忽然不受控制地一阵震颤,整个人摔倒在地。
、第十六章
之前发作过的怪病又开始困扰希恩了:他无法停止四肢的颤抖,也难以忍受体内乱窜的寒流。他努力坐正、抱紧膝盖,试图控制不停打战的牙齿。
“天哪,弗朗西斯,他这是怎么了?”先前坐在一旁的女人快步走过来:“他不是吸食大麻上瘾了吧?”
“不是的,这只是一种疾病罢了。”弗朗西斯笑着安抚受惊的女人,表情却十分凝重。
这次发作比上次在废弃工厂时还要严重。希恩被疼痛折磨了许久。当一切归于沉寂时,希恩的下唇被他自己咬破了,脸色惨白,指甲在手臂上留下了不少掐痕。
“你觉得好些了吗?”弗朗西斯和那女人异口同声地问,之后相视而笑,后者脸红如同朝霞。
希恩本想调侃几句,但那阵冰冷刺骨的痛苦折磨得他失去了兴致;他只是向这两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道了谢,之后提议弗朗西斯早些离开、不要打扰这位小姐休息。
希恩与弗朗西斯在路边行走。室外没有多少人,路上光光的。弗朗西斯白天在一间报社工作,此刻便给希恩讲述一些工作中的趣事,试图让希恩心情有所好转。
希恩偶尔还以一笑,作为给对方的报答。那些故事虽然有趣,却不能驱散他心头的烦闷。他发现梅丹佐给自己的阴影还未消失,对方仍在以某种方式束缚着他。“对于契约的解除,你了解多少?”
“你问的是你身上那个契约吧?”弗朗西斯叹气,之后竟然试图劝服希恩别在意:“你不用介意这个。我们不会总撞上梅丹佐·列文的,对吧?我知道你没法揍他,而且只要你想活着就不能让他死。可这都无所谓。我们的兄弟可以替你教训他,而他也没那么容易死。”
“直说吧,弗朗西斯。”希恩在即将拐入暗巷之前猛地顿住了脚步。“你不是爱顾左右而言他的人。”
弗朗西斯看着希恩,表情十分为难:“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奴契约。”希恩转身面对他:“所以呢?我对这个毫不了解,说给我听。”
这时候,他们的谈话不得不中止了。有个男人从暗处冲出,挥着匕首朝希恩扑来。希恩敏捷地躲过,盯着这个他从未蒙面的男人说道:“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我们甚至没见过面。”
那个男人疯狂地朝他大吼:“你不是梅丹佐·列文的人吗!那家伙挖掉了我一只眼睛、毁了我的生活,现在你来替他还债吧!”
希恩心中一惊;现在他也注意到了眼前男人戴着的眼罩。他立刻想到了弗朗西斯和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关于梅丹佐是如何挖掉下属的眼球。
弗朗西斯显然也想到了;他吃惊地捂住了嘴:“天哪!你快住手,他已经不在梅丹佐·列文身边很久了!”
处于盛怒中的男人不为所动,仍旧不住挥舞他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试图将它刺入希恩的身体。然而他与希恩的实战能力相差是如此悬殊,以至于很快就被希恩打倒在地,匕首也被对方夺走了。
希恩看着趴在地上咒骂哭泣的男人,心里在略感同病相怜之余,也生出一个想法。他捉住男人的衣领将对方抵在墙上,低声问道:“你想找他复仇吗?不计自身生死,只要能伤害到他本人?”
“他在我的脸上挖了一个血洞!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掉了!”男人涕泗横流,歇斯底里:“我当然希望能亲手弄伤他,但这不可能实现!”
“谁说不可能?他现在在护卫队,与我们这些平民见面的机会可不少。”希恩平静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名为疯狂的光芒。他提起匕首,小心地抵在男人的眼角:“从这个位置,按照我现在的角度把刀刺进去,就能让他还你一只眼睛。”
“你现在在教他犯罪,这样可不好!”看出希恩已经脱险,弗朗西斯又开始调侃他。
希恩没有理睬,而是继续拿着那柄匕首在男人脸上比划。“你的匕首不错。按照这个尺寸,正好能卡在他的眼窝上,最尖锐的部分却能割开他的眼皮刺进深处。”希恩想着那双漂亮明亮的绿眼睛,缓缓地说:“你按照我说的角度插刀,之后向外使力;这把刀会像杠杆一样,把他的眼球整个撬出来。”
男人被希恩吓到了。他颤着声音问道:“真的?”
希恩点头:“真的。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以眼还眼。你想用伤害无辜人士来发泄怒气?那会让你变得和梅丹佐一样肮脏。我们两个一样;我们都恨他。想要摆脱这仇恨,就必须把受过的伤害亲手还给他。他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你只要以道歉的名义接近他,然后……”
“希恩,你不是认真的吧?”弗朗西斯问道,表情由轻佻转为严肃。他将匕首从希恩手中夺过,扔给了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男人,之后拉着希恩走开。
到了小巷尽头,弗朗西斯郑重地对希恩说:“我不想打击你,但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亲手杀掉梅丹佐·列文。甚至,如果他死在别人手上,你背负的契约就会在同一时刻把你杀死。你的生命长度已经由他决定了。所以,别做傻事。”
“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该死的契约吗?”对于这个噩耗般的消息,希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或绝望;他沉着声音问道:“我看见他就怒不可遏,但我甚至连揍他一顿都做不到。而这个契约发作时,我更是连自如行动都困难。”
“你的痛苦是约束力造成的。主奴契约就是这样,你离开了‘主人’,它就会用令你痛苦的方式惩罚你。我有办法让它有所改善,但你不会想尝试的。”弗朗西斯踌躇片刻,说道:“我对契约魔法略知一二。你身上被留了两个印记,是吗?”
“是的。”希恩有点疑惑;他知道懂魔法的只有贵族血脉,而弗朗西斯是个反对贵族的人。但他很快就将这个疑惑抛开,专注自己的问题。“胸前的印记代表我的性命属于别人,后背的印记代表我不能反抗那个人。”
“对。我只能消除你后背上那个印记,过程非常痛苦。这只能解除一部分禁忌。你在攻击梅丹佐的时候不会受到‘惩罚’,但如果他死了,你依旧没命可活。如果你想彻底摆脱身上的契约,那么只能去找当初结下契约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对吧?”
“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希恩急促地回答。在解除契约这件事上,他就像岸边缺氧的鱼渴求水一般,一丁点儿可能都让他无比渴望。“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无论怎样都好过现在。我不会用对他的仇恨惩罚自己,可我没法忍受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
“我不能彻底拯救你,反而有可能害死你。我成为乌鸦已经七八年了,期间也试图让像你这样的人偶少年加入我们。他们也想摆脱契约,可都死在了剥除契约的过程中。”
希恩终于有点动容:“他们为什么会死?身体太弱,所以承受不住?”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他们潜意识里不想失去契约。”弗朗西斯的声音有点伤感:“人偶受过的训练使‘服从’与‘被掌控’在他们内心深处扎根。偶尔的勇敢不代表奴性就此消失。破除契约的过程就像从人身上活生生地切除四肢、摘取器官,不够坚强的身体根本抗不过去。”
“内心脆弱的人,身体也坚强不到哪儿去。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
“当然不!”弗朗西斯仿佛惊醒般的,用很大的声音解释道:“你比他们坚强得多;你看起来不会服从任何人。可我不想冒险。你很适合加入我们。如果我害死了你,恐怕找不到比你更……”他生生地住了口。
“不要紧,无论结果怎样,都与你无关。”希恩笑着安慰对方。他并不关心弗朗西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想尽量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你只是为我指明方向,要不要踏上那条路,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弗朗西斯眼中闪动着光芒:“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就算是现在也无所谓。”
“现在?当然可以。但你得去我那儿。”
希恩很快就知道,弗朗西斯并没有骗他。
剥除契约的过程令人异常痛苦。最初是如同用火炙烤皮肤一般,灼热与疼痛交加;之后则那无形的火焰化为了尖刀,在他每一根肋骨上剔除血肉。
希恩相信疼痛一定曾让他昏厥过去,只是很快又让他疼得醒过来。他似乎一直保持着意识清明,因为他能听见自己血管爆裂与骨头折断的声音。这让他有种错觉:自己的后背已经鲜血淋漓,支撑躯干的骨骼根根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