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希恩以为自己的麻烦就到此为止,可他显然错了。出门之后,梅丹佐提起了他们尚未实现的约定:“如果没有我,你们不会那么容易混进战鹰的府邸。现在,做两件小事回报我吧。”
不是一件事吗?希恩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说过几件事,毕竟他很少将梅丹佐的话放在心上。“小事?”
“小事。你只要让我吻你一下,之后陪我走走。这过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我不会让你回家太晚的。”
希恩没有立即回答。他拳头几次握紧,想要揍向对方,最终又慢慢松开。缓缓吐息几次,他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
“这并不是你对我做过的最糟的事情。有不少比这糟糕得多。”希恩闭上眼,打算熬过将要到来的亲吻。他感到梅丹佐的双臂从他身体两侧绕向后方,轻柔地圈住了他的身体,缓缓收紧。“我很抱歉——为了所有的事。”
说完之后,梅丹佐吻了希恩。这个亲吻和以往的都不同。不是冰冷的嘲讽与怜悯,也不是急躁的掠夺,仅仅是在嘴唇相贴之后缓缓地来回摩擦。
希恩是不喜欢与男人接吻的,尤其对象还是一个侮辱过他的男人,按理说越亲密的接触就会越让他恶心。可这个吻很轻柔,拥抱也很温暖。希恩迷惑了。
有湿润的柔软物体舔着希恩双唇之间的缝隙。希恩猜到那是对方的舌尖,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下一秒,那湿润的触感就从唇上消失了,又恢复到先前那种淡得称不上亲吻的状态。
希恩慢慢睁开了眼,视线微微上移。梅丹佐在密切地盯着他。希恩瞬间了然。梅丹佐看着自己的表情变化,以此判断自己喜欢与否。对方温热的鼻息喷在希恩脸上。希恩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人似乎有了“体温”,而且那温暖已经将他本人包裹住了。
不知怎的,希恩尴尬起来,将目光斜向旁边。可这举动令他更加尴尬了:他发现索菲亚和她的恋人并排站在门槛上,正热切地盯着他俩看呢。
希恩立刻推开了梅丹佐。“我们走吧。我不想太晚回来,那会吵醒我姐姐她们的。”
梅丹佐向后看了一眼,知道是什么让希恩不自在。他悄悄地笑了,拉着希恩走开。那两个姑娘仍然看着他们小声交流,直到雾气与黑夜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吞噬。
“你姐姐的确很可爱。”
“当然,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希恩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调侃自己。他反唇相讥:“不过你不要小瞧她,更不要试图激怒她。每每她大声尖喝时,野猫都会被吓得四散奔逃,而经过的路人比猫跑得更快。与嗓门相对应的,她也很擅长打架。这附近没有男人敢得罪他。”
“有所耳闻。可虽然你这么说,但你并不怕她呀。”
“真动手的话,她又怎么打得过我呢。”希恩随意地答道:“而且我们根本不会那样。我们是姐弟,难道会对彼此动粗吗?”
“对我来说,家人之间的攻击并不少见。”梅丹佐低声说着。
希恩看了梅丹佐一眼。对方的脸在浓雾中变得朦胧,可他看得清对方失落的神色。希恩表情不禁柔和了一些。“为了继承权,是吗?虽然你们通常都是长子继承,可国家改制之后,已经有很多贵族不再遵循这个了。”
“的确是因为这个问题。其实就算失去继承权,在财富层面,人们也不会有所损失。我们学过太多东西,脱离家族之后还有很多行业可以选择,比如军人、律师之类。但继承一事与尊严息息相关。这才是它重要的原因。”
“说白了,那不就是面子吗?”
“是的,的确关乎面子。”梅丹佐笑了几声,盯着希恩道:“我很在乎这个,可你总让我丢面子。”
希恩耸了耸肩。“那不是你活该吗?我并没让你来招惹我呀。”
“是的,是我主动招惹你,而且还会继续下去。”梅丹佐低声说:“别为我担心,我很少为这忧虑。今天只是有所感触,有点惊奇和伤感罢了。”
希恩想反驳说自己并没有担心,可梅丹佐先一步转移了话题:“其实,我对昨晚到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更有兴趣。你和你的同伴们做了一些了不起的事情。”
希恩脚步顿了一下。他表情变得严肃,先前软化下来的脸部线条因此而再度冷硬起来。“你想说什么?在这件事上,我们立场相悖。”
“放松点,我并不想和你争吵。新法令对工人有益、于列文家族无害,所以我不会阻挠;至于防备你们将要做的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有大家族都会参与。这是无可避免的,而我不可能放弃立场帮助你。所以,你紧张也毫无用处。”
希恩表情上放松了些,虽然心中依旧警惕:“你对我倒是很坦诚。”
“我对你一直很坦诚。说实话,昨晚看到人们游行、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汇集,我觉得很……震撼?这字眼有些夸张,可我当时大概就是这样想的。我知道在工厂里会发生什么。我本以为,高强度的工作会令他们疲累,机械化的工作会令他们麻木。在这个本身就如同大型机械那样运转的社会中,事情本该是那样的,底层人民将昏聩无知地生活下去。可有些人将沉寂着的他们唤醒了。”说到这儿,梅丹佐看了希恩一眼,带着点儿惶惑。
希恩注意到了梅丹佐眼中的复杂情绪。“你害怕了?”
“有一点。”
“可你也觉得惊喜。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在惊喜什么,但你心中切切实实地产生了这种情感。”希恩指出:“不然,你不会把这些讲给我听。”
梅丹佐向希恩身边靠了靠,想要握住希恩的手。“你似乎对我的想法愈发了解了。我并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我。”
希恩及时避开了。“如果你不总是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根本不会去关注你。但我们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确实相似,我甚至不用去揣度。”希恩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我们立场不是如此对立,或许我对你也会坦诚许多。”
可现在是不能坦诚的。梅丹佐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平民的力量很难与贵族抗衡;也因为如此,希恩没法向对方开诚布公。他并不为此愧疚,事情就是如此发展,而梅丹佐也很清楚这点。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晚间的街道上“散步”,但却是唯一一次毫无火药味的。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完了全部路程,最终到了列文家族的府邸之外。
“我要进去了。需要我找人送你吗?”
希恩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很清楚,我在黑夜中不仅能够行路,还能做许多其他事情。”
“的确,你曾经是乌鸦的一员。”梅丹佐踌躇了一会儿,又问:“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希恩没有回答。梅丹佐只当对方是默认了,用力地抱住对方。当他将头低下、埋在希恩颈窝时,他发觉对方的脸很凉,于是偏过头亲吻对方的脸颊。
希恩始终没做出回应,梅丹佐几乎以为对方是要应承自己了。他压抑着喜悦吻上了希恩的嘴唇。这时候四目相对,他终于发现,希恩专注地看向某个方向,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失望带来焦躁,梅丹佐用力地咬了下希恩的下唇。
“你在做什么呢?”希恩惊醒般地挣开,不悦地擦了擦嘴唇。可他很快就转向了城堡。有个他前世就熟悉的房间正亮着灯。“你祖父已经回来了,是吗?”
“是的,你想见他吗?”梅丹佐问道,又迅速改了口:“不……他不会想见你的。”
希恩知道,无论梅丹佐怎么猜测的,都不可能想到真正的原因。“他的确不会想见我的。”
、第三十八章
天气逐渐变暖,工人们加入新生工会的浪潮也褪去了狂热。高峰期已过,再没有那人群川流不息的景象了。就算如此,护卫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队长知道工会领导者曾在黑夜中做过什么,虽然他没继续从前的追捕,可也没有停止对工会的监视。
对于外界的密切注视,从前的“乌鸦”们一笑置之。他们学会了如何将武器融入身边不起眼的金属制品,手艺精巧到令人几乎看不出端倪。而他们的言行,也不复从前那般过激了。
民众固然对新生事物感到好奇,就如从前对乌鸦的好奇一样。但这个工会再无其前身“乌鸦”的神秘、令人恐惧,而且提出了令人心动的口号:“赞美真实,抵御不公”。这开始唤醒人们心中对公平与自由的渴望。
抛开新工会不谈,有另外一件事更吸引民众注意。自国家改制以来,每年治安法官都会在建国日举行晚会,邀请对象最初只有大家族成员,扩张至现在,平民工会中的代表人物也会受邀。抛开宴会正式开始之前颇具导向的冗长讲话,它简直是对民众的体恤。
“我们也被邀请了。这真糟糕,我得去弄套礼服,又要破费了。”希恩自语。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倒不觉得十分意外。他知道,一直中立的格林家族对局势看得清楚,不可能不了解这个为工人发言的工会有多危险:它尚未成形时,就能迫使议会颁布新法令;而它的力量正在壮大,未来可能实现比先前更浩大的改变。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一定会邀请自己的同伴前去。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未来可能发生的最大变革,就是平民与贵族在法律与权力地位上完全平等,前者能够惩治后者。可就算其他所有家族的继承人都被送入监狱、处以极刑,颇受民众尊敬的格林家族也不会被撼动根基。现在,这个家族打着“公平”的旗号对工人示好,这让其他大家族无话可讲,同时也令民众对他们更有好感。
一个处事圆滑的家族虽然无法成为盟友,但也不会是危险的敌人。令希恩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就像梅丹佐说的,会有贵族试图打压抹黑他们,那么这场晚会便是危机重重了。
虽然心有顾虑,然而当希恩站在雕花栏杆后面、望着下面大厅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时,他得承认,他挺享受这场晚会。
想象中的紧张气氛没有出现,平日无甚交集的各个阶层在这场宴会上融合了。出身高贵的年轻人因博识健谈的平民而惊喜,后者也随着宴会推进而逐渐抛下紧张、挥洒自如。
希恩看着和谐的景象,缓缓品酒。上流社会的宴用酒和平民酒馆里粗犷的酒液自然不同,就算与梅丹佐私藏的那些刺激辛辣的液体相比,也相差不小。它每一滴都仿佛沁入了鲜花的芬芳似的,清冽甜美,使人愉悦。
一曲终了,希恩看见弗朗西斯终于摆脱了热情的舞伴、向自己打手势。“你的确不该继续与人跳舞了,不然这里的男士都要找你拼命了。”他轻声调侃着同伴,走向楼梯。
梅丹佐与布莱恩正并排向上走来。梅丹佐穿着军服,银色的金属钮扣反射着白光,闪到了希恩的眼睛。希恩不得不闭了会儿眼。这功夫,那两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
“你当初开的那一枪可真漂亮。”布莱恩凉凉地说:“我断了几根手指和掌骨,养了好些天。”他尽主人之谊,向希恩伸出手。
“我很抱歉,你可以为那一枪责备我。顺便说一句,这是场很美妙的宴会。”希恩打算与布莱恩握手,梅丹佐却抢先握住了希恩伸出的手。
布莱恩吹了声口哨,忍着笑想往上走。可希恩还有话问他:“那孩子怎么样了?”
“你说小鹿?他在和一位手工制表人学习手艺,打算向他母亲那样,成为一名机械师。他还住在我这儿。唉,这孩子虽然被你教坏了,可他至少念着我对他的好处。我的另一个人偶平时非常顺从,恢复自由身后却立刻向我告别,去寻找他的生母了。”
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