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历过春季狩猎的梅丹佐很快懂了希恩的意思——春天才是动物发情的季节。他叹了口气。他承认自己在刻意地撩拨希恩、试图让对方情动,甚至还幻想着能得到一个吻。但希恩冷静的眼神打破了他的幻想。“你的腿必须治疗,不然走路都困难。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梅丹佐诚恳的语气让希恩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而梅丹佐这次老实地为他疗伤,的确没有做别的。
魔法透支会使人疲惫,梅丹佐脸上很快出现了倦色。希恩心中感激与愧疚交加。因此,当梅丹佐提出“我们来做个游戏”时,希恩觉得很傻,但开始点头答应。
“我们来轮流问对方问题,答案要是真实的。问题只关乎你我,所以别担心我问工人联合会的计划。可以吗?”
希恩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个游戏不但不傻,而且还可能是个陷阱。但谁让他答应了呢?
“被我喜欢让你觉得蒙羞吗?”
希恩讶异地看着梅丹佐。他看见对方双肩紧绷,表情虽然维持着平静高傲,可眼中的热切让他无法直视。他想了想。“最初是这样。说实话,那时我甚至想杀了你。后来……我看到理想实现的可能,信念与灵魂慢慢复活,狭隘的仇恨便随之淡化了;并非消失,只是我不再重视它。而且我得说,你没我想象的那么冥顽不灵。但我也不会觉得荣幸。对于你伤害过的那些人,你开始愧疚了?”
“是的。”梅丹佐认真地点头。“我一时的发泄怒火会让他们一辈子痛苦。我从前对此毫不过问,在眼睛受伤后,我让管家去打听其他被我教训后辞退的人。他们过得不好。幸而我已不再把虐待别人当乐趣。”
“如果受伤能让你得到教育,那么它也不全然是令人痛苦的了。”希恩点了点头,目光柔和。
“不过我最内疚的一件事是关于你的。”梅丹佐笑得有点暧昧,眼中却全是认真:“我强迫过你。但我不想和你单纯地发生关系了,那对拉近我们没有帮助。”
“别说这个。”希恩脸厉声制止对方。梅丹佐却笑了起来:“怎么,你害羞了?这一次轮到我了,你开始喜欢我了,对吗?”
希恩叹气。“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看见梅丹佐笑得愈发自信,这令他牙根痒痒。他有点尖刻地说:“你为我做这么多,詹姆斯知道吗?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祖父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梅丹佐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懊悔。“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永远值得我尊敬。可你让我看到的、知道的,那些关于平民和最底层的事情,他从没和我提过。不,他认为那无关紧要,制止我对它们好奇。”
“可以理解,作为一名贵族,这对你没有好处。”
“但作为一个人,这对我大有裨益。无知会令人狂妄残忍,而这是极度愚蠢的自我毁灭。”
希恩惊诧地看着梅丹佐。作为一个“人”,对方的变化总让他惊喜。“你还想问什么呢?”
“如果……如果你爱上了我,你会向我这边靠拢吗?你看,我一直在向你那边妥协。你愿意为我做些什么吗?”
希恩笑着摇了摇头。“你在偷换概念。你向平民这边妥协不全因为喜欢我,更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们是对的。”
梅丹佐不甘地咬住下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事情就清楚了。我的坚持不是错误的,所以我会坚持下去。如果我还有爱人的能力,在愿景化为真实后,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可现在我会坚守阵地。或许我老时回顾一生,会认为做过的许多事情很傻;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反抗这个封建的统治阶层。”
梅丹佐发出一声绵长的、轻声的叹息。
希恩看着梅丹佐,眼神含着愧疚,语气坚决。“如果我们相爱、想在一起,那么,必须是你走到我身边来。在大立场上,我不会软化。这很残忍,我知道;可你对我也没做什么好事。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天生一对。”
***
希恩贴着墙壁,小心而快速地向之前关着他的地方行进。他是独自行动的;梅丹佐和他吵翻了——在某种意义上。
对于梅丹佐抛下自己离去的行为,希恩表示非常理解。没人想和冷淡、残酷、不知好歹的家伙恋爱,也没人会为了消灭一个敌人就去对另一个敌人大施援手。而他也不需要对方。他最相信自己人,也相信只凭他们就能改变现状。
听见硬底皮靴踏在铁丝网上的哒哒声,希恩更轻地落脚,直至走到转角。他警惕地探出头去,看向墙另一边。一名监工打扮的男人打开门锁,走进先前关押自己的房间。
这时不动手,还等什么呢?
希恩迅速窜了出去。他迅速掠过回廊,脚步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声音。那个男人应声而出,持着防暴斧。显然,这也是个能使冷兵器的人;可对希恩来说,这人动作慢得可怜。他将刀夺过、刺入对方的脖颈。面前的敌人就像脆弱钝化的匕首,被迫来对抗自己这个杀伤力堪比火箭炮的人物。
拿到了像样的武器,希恩没有立刻离开。他捉住男人的手腕抬起,仔细端详。对方拇指和食指留有长期持枪扣动扳机的茧。如他所想,文森特的手下擅于用枪,只因不需要用到热武器,才不会随身携带。
这很令希恩头疼;然而,当他来到工厂下层、爬上高处的支架、透过层层机器之间的缝隙向下看去时,他才知道什么更让人头疼。
这座工厂二十四小时运转,早晚六点工人换班。以他落脚的金属横梁为分界线,左边,穿着灰蒙蒙工作服的工人们正迈着整齐一致的步伐走入车间;右边,工人们将罗盘的指针套在中心轴上、调试、固定,手臂动作完全同步。这画面令希恩一阵发冷。他在想,文森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工人像机器人偶那样呆板地工作,机械地服从?
他打算放弃鼓动这些人的打算,可梅丹佐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从下面走?绝对不行。樊妮看过设计图纸,她说这座工厂比我们见过的任何堡垒都要牢固。门只能从里面开启。下班的工人推动长杆令齿轮旋转,大门开启,上班的工人进来,就这样。”
如果想让同伴们进来,自己就需要这些人。
希恩将目光投向几座车间相接的位置。厚厚的钢板将四座车间隔开,它们垂直交叉,交点处是一座高高的平台。希恩猜文森特就是在那里对工人们讲话。
还有一个半小时。
希恩将纵横交错的机械臂和齿轮当作梯子,艰难地向下移动。这很危险,转动碾合的齿轮可能将他的肢体挤碎,运转的钢杆也可能击中他。幸而他熟悉工厂环境,并没有让自己受伤。
在合适的位置,希恩跃了下去。他落在一座前面有监工站着的柱子侧面。屈膝落地的瞬间,他便迅速跃起,挥动武器朝监工抬起的胳膊砍去——顺便也接住了对方手中落下的枪。他的耳根被子弹灼伤了,可他无暇在意。枪声会惊动其他人,敌人们要来了。
枪战很快开始。热武器的轰鸣此起彼伏,像是不成调却依旧慷慨激昂的战歌。希恩尽他所能躲避,没有试图在奔跑跳跃的途中开枪。除非确保能够击中,否则他不打算冒浪费子弹的危险扣动扳机。他知道这个地方上下层隔音良好,而这些监工穿着紧身的、没有兜的工装,这些意味着他们没有弹药供给。只要耗下去救可以了。
希恩用余光打量那些工人。他们不辱“工作机器”的使命,继续有条不紊地重复机械的动作。但还是有少数人好奇又担心地看过来,这时候,他们倒表现得像个人了:人们总是爱看热闹。
枪声很快在空旷的工厂内绝迹,只剩机器的嗡嗡声和零件摩擦的声音。地上横七竖八地卧着尸体,还有个膝盖被击中的幸存者瘫在地上不敢出声。希恩基本解决了敌人,还夺过来一把枪——以肩膀被擦伤为代价。
“文森特就是在那个高台上进行可笑的洗脑演讲,是不是?”希恩扯着男人的领子问:“你们这儿有扩音器吗?”
男人似乎被方才快速又惨烈的战斗吓到了,战战兢兢地吐露实情:“是的,先生在上面讲话!可现在没有扩音器。”
希恩皱了下眉头。他不打算用自己疲惫嘶哑的声音与机器的隆隆声搏斗,必须想别的办法。工厂内的机械是一体的,如果破坏一个环节,就能让绝大多数环节陷入瘫痪。他抬头看向运转的齿轮和金属杆,向上方举起了枪。
瘫在地上的男人小心地说:“这里的金属强度和子弹相当,不可能被打坏的。”
“你说得太对了。”希恩说着,朝几个目标位置接连开枪,打光了剩下的子弹。
子弹准确地卡在了齿轮将要接合的缝隙之间,阻止它们继续转动。好几处齿轮被子弹卡住。机器的喧嚣声戛然而止,只剩水泵运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滑稽。
成功了。希恩舒了口气,反手挥动空枪,将那个嘴巴大张的男人打晕。做完这些,他将目光投向那个高台,又转向车间里的挂钟。
还有四十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_(:з」∠)_ *又抽
、第五十一章
工厂运转停滞,工人们没法将制好的部件放在传送带上、也没法拿到另一端传送而来的零散配件,便都将手臂放在工作台上、垂着头,像一群等着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工厂并非是全然安静的,可这些活着的人却沉寂得令人难以忍受。
我能让这些人改变吗?希恩怀疑地自问。但眨眼间,他便又坚定自信起来。他需要这些人,所以必须说服他们。他走上高台,顺便扯了一个年轻工人和自己一起上去。“为什么服从到这个程度?”
“尊敬的文森特先生认为,绝对服从对创造财富是必要的。”
“他洗脑了大多数人,同时惩戒不听话的人、让其他人看到不服从的下场,对吗?”希恩咬牙切齿:“我知道这儿有人被私自做了额叶切除手术。我真纳闷怎么没人告发他。”
“因为尊敬的文森特先生有……”
“有钱有地位,我知道。”希恩竭力遏制着怒火。“如果我是你们,就会把外面那扇硕大结识的牢门打开,夷平这个见鬼的地方。”
年轻人眼中满是对这个少年的恐惧。“文森特先生说过,任何人消极怠工或者破坏工厂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谈话暂时中止。面前的金属墙却自动向两边分离,露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和巨大的三页式风扇。那男人气急败坏地吼着什么,因为太远,希恩听不清。但他猜对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注意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只是例行公事地实行恐吓。他的恐吓起了用处,一个工人因受惊而将罗盘指针折为两截。
希恩最初以为那扇叶上的黑色痕迹是锈斑,直到那男人扯着那个倒霉的工人吼道“你这么迟钝已经不需要手了”,希恩才意识到那藏在墙壁后面的风扇是刑具,上面沾得是血。
来不及多想,希恩打算过去救人。可他才冲下高台,便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击在他脚前。他的麻烦也来了,而他没有能用的枪。
现在的状况如同两场荒诞的戏剧在一座舞台上演,一边是可怜的工人要被绞碎手臂,另一边是手无寸铁的人竭力躲避子弹。工人们如同看客般一动不动,他们或许也惊恐、也担心同伴,可他们却不动弹。
如果这些人就是这样,希恩想,那我不用担心他们攻击我的同伴,但也不能指望他们将门打开。
事情很快有了变化。被擒住手腕的工人哭着挣开、跳起,旋即又被捉住。男人骂咧咧地将他扔到地上,用穿着皮靴的脚跺他的手。这会儿终于有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