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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小汐?你要做什么?”菱纱歪着头看着夙汐,一脸不解。夙汐微微抿唇,认真地对菱纱说道:“菱纱,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菱纱瞪大眼:“这句话……和梦璃那时候说的……小汐,不——”
终是不敌仙术,菱纱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
夙汐看着菱纱,喃喃道:“你等得到的。”
——“不能见紫英……不能见紫英……那千万年孤独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痴儿,依旧是看不破情爱么!”
——“是啊。无论如何……都看不破……”
望舒自桌上飘起,到了夙汐跟前,夙汐伸手,毫不迟疑地握住望舒,望舒发出幽蓝光芒,她双手握剑的部分,血色冰棱从皮肤上破裂而出,夙汐凝神半晌,将望舒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血溅出,甚至连她手上的冰棱都消去,望舒直接没入了夙汐的胸口,夙汐身上的寒毒也尽数被望舒吸走。
体内的神龙之息压制着望舒不爆发,夙汐知道这拖不了多久。她将贴在心口的信笺取出,放在了桌上,纸张皱巴巴的,和她的字映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
——“神龙,我死后,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本是脱轨之命,但已在天道中沉浮渗透,你早被缚于此间,如何能回?”
——“……不能回也好,死了那么多年,尸体怕是都被烧成灰啦。再回去,怕是谁也认不得我了吧。”
——“……”
——“烛龙,你曾说过,能为我实现一个愿望,你能治好天河的眼睛么?”
——“……他因因果,天火落眼,本尊给他神龙之息便已经卷入这份因果当中,但本尊不好出手,便由你们自己去寻。泰室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苯,白华黑实,泽如蘡薁,其名曰瑶草,服之不昧。”
——“谢谢神龙。”
——“这并非是我亲自满足,算不得实现愿望。若你还有不能及之事,继续说与本座听。”
——“望舒剑折,宿主寒毒至死命运可脱?”
——“可。”
——“……敢问神龙……如何改变一个人的命数?我友韩菱纱短命,死后将在地府服苦役百年,这样的命……如何能改?求神龙授我改命之法。”
——“如此逆天改命,你会身形俱灭,连荒魂也不会留在。你可想好?”
——“求神龙成全。”
符咒亮起,夙汐低声念起晦涩的上古咒语。
——“多谢神龙给夙汐……改命之法。”
——“逆天改命,以你身体,无法持续下去,本座给予你气息,所降天罚,本座不能改,但分离时间,拖上一时半会,倒是没有问题。夙汐,你可想好了?修仙本求岁月长久,既能活上千万载,为何一定要走上绝路?”
——“……见不到所爱之人,饱受分离之苦,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有什么用?他为我奔波那么多年,我不想让他之后如我一般希望破碎,痛苦万分,看着我……死在他面前……”
——“……汝,困于情,不可脱。”
——“也许是这样吧。夙汐想,既然无□回,亦无法再活……这条命……便这样交出去了又何妨……总好过……他那样的……没日没夜的寻找……”
——“为何不渡魂?”
——“……说我软弱也好,说我胆小也好,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夺人性命,十九年前,我便做过……可我没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夺人躯体,一次又一次的经受心中折磨。看到渡魂的我,紫英会怎么想?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
——“我会留书一封,告诉紫英我在神龙这里……若……若紫英来寻,夙汐求神龙,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真真痴儿!”
光芒熄灭,夙汐擦去五窍中溢出的血,她低咳一声,推开门,视野中的青鸾峰有着微妙的模糊,可她心中却澄明一片。
她招出太微,踏于剑上,向着紫英天河离开的反方向飞去。
剑在空中起起伏伏,夙汐捂住胸口,望舒剑剑气犹自翻腾,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但之后天罚降下,若被紫英察觉,便功亏一篑。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离青鸾峰越远越好。
“望舒……和我一起身形俱灭吧。”
夙汐低低说着,脸上浮起释然和惆怅交织的笑容。
“纠缠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吧。这样……就一切都结束了。”
耳畔隐约传来雷动之声,大片黑云突聚集于天,方圆百里,随着夙汐的移动而移动,烛龙给夙汐施展的时光之术终是快要到最后极限。
本来……穿越就是一个错误。
就让这个错误,结束在这里吧。
就这样一个人死掉吧……这不是我长期以来的……夙愿么?
我啊……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所有事。
绝不后悔。
夙汐落在树林之中,她站在空地,抬头看着空中重重天罚劫云。
时光之术……一盏茶后,即将消失。
她也将消失在这个世上。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抹蓝白之色,那抹颜色出现的那么突然,夙汐猝然睁大了眼,下一秒,她表情僵在面上。
“师叔!!!!”
长发在风中乱舞,因为极速御剑,灵力过度消耗,少年的嘴角溢出鲜血,对周遭的任何事都不闻不看,他发疯一样地向夙汐冲了过来:“师叔!!!!!!”
他大声吼着他的名字,他踉跄地向她跑过来,他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夙汐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她没有动,任紫英抱着。
为什么你会来,为什么你会来,为什么你会来!
我不是叫你带着天河去找瑶草,为什么你又回来?
我不是叫你离开琼华,为什么你不肯走?
我不是叫你从我身边离开,为什么,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
明明知道,那些都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之后的未来,没有希望;明明知道,我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不幸与痛苦。可为什么,你还要在我身边?
“……一切都结束了,紫英。”
她挣脱紫英的怀抱,望着紫英惊愕的眼神,她猝然抬手,封闭了紫英的五感六识。
她向前走,紫英却撞撞跌跌地跟了上来,即便不知道方位,却不依不饶地跟在她的身后。
夙汐止了脚步。
压抑的哭声从她喉中断断续续溢出,夙汐伸手定住紫英的身形。她仔仔细细地看着紫英的脸,眉眼,鼻梁,唇,轮廓,像是要把紫英深深映入心里。
——这是她今生今世,唯一所爱之人。
夙汐将太微放在脚边,她慢慢走到紫英身前,踮起脚,仰起脸,用自己的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唇。
冰冷的,苦涩的。
只不过,是个连吻都算不上的碰触。
夙汐脑中浮现出很多很多。
那是和紫英的相识,以及在一起相濡以沫、不断流逝的点点岁月。
那真是……真是……最幸福不过的时光呢。
夙汐能喜欢上慕容紫英……对夙汐来说……真是……真是一件……最幸运不过的事啊。
何其有幸,得遇紫英。
何其有幸,能爱紫英。
已经足够幸运。
她凝视紫英,面上蓦地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她背手,转身,轻轻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紫花,我走啦。”
、凤凰长离·沐风
我是凤凰树的花仙,我叫沐风。
从很早很早我就一直在那个地方,发芽,长大,修炼,后来,几经变迁,那个地方的名字变成了醉花荫。
醉花荫,醉花荫,沉醉于花间绿荫,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
我在醉花荫看过草长莺飞,见过花谢花开,人来人往,转瞬便逝。人的寿命,仿佛蜉蝣一般,眨眼间,便淌了过去。
我是花仙,那些是人,我感谢他们喜欢我身上绽开的凤凰花,也只是感谢而已。
——人的寿命,实在太短。
我大概……是不想去喜欢上他们,因为再睁眼,他们就不在了。
只不过,我即将功德圆满的前二十年,遇到了那几个人。
……说遇到也不对,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背后默默地注视他们。
最初,来这醉花荫的,是个娇小的女孩子。按人类的年纪来算,她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发髻扎的松松散散,鹅圆脸,若是不说话,还显得有些文弱,然而她那一双黑眸总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叫人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喜欢坐在凤凰树底下,望着天穹发呆,或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平日的事。她说起最多的便是她的两位师兄,虽然有些话我听不明白,但也能大致猜到意思。
我对她口中的那两位师兄十分好奇。
没想到之后,和她一起来的,多了她口中那个逼着她让她与之同流合污的要她偷酒的天青师兄。
然后,除了那两人之外,又多了那个男子。
他们叫他玄霄。
一见倾心。
对着他的师妹师弟,那人本是疏离的,然而,他的眼中的冰冷孤傲却在岁月的流逝中一点点消去。
——冷清淡漠的少年,潇洒不羁的少年,狡黠伶俐的少女。
——奇怪的组合,又意外的和睦。
他们逼着她练剑,惹得她哭天抢地痛不欲生;他们与她过招,毫不留手,却在她受伤时露出关切神色。他们对她既严厉,又关心。
云天青拿着桃子在夙汐面前晃,玄霄面无表情地让夙汐把马步扎好,他们毫不留情嘲笑她的笨拙,却认认真真地教导她。
我原以为那是凡人所说的恋慕之情,却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愫。
直到夙汐躺在树下自言自语的喃喃“哥哥”,我才恍然大悟。
无关风月么……没有血缘的人也能如此,凡人之间的情感,真是很奇妙。
也很好。
之后她在凤凰树下说起“杳杳灵凤”,那个名为夙玉的女子分明是喜欢玄霄的,却被她离奇的话语击的面上空白。我既震惊,又好笑,既感到荒谬,而后又是恍然。很久很久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玄霄一直以来真正注视的不是夙汐,也不是夙玉,而是他的师弟,这次,我终是明白了。
……近君情怯,无以能言……
我本就不该有情丝牵挂。
若是他们三人一直在一处,不会因为其它事分开,倒也不错。
他们一起赏花,一起喝酒,一起练剑,一起夜赏星空,彼此都是笑着的。
我突然想一直一直看下去,这是几百年来,我第一次想这样看着这些凡人下去,看着他们斗嘴嬉戏,看着他们欢笑无奈,我想看到他们寿终正寝,最好此生没有终结。
那样快乐的、开心的、欢笑的日子。
属于凡人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我想,我或许是喜欢他们的。
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别的什么,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上了这群凡人。
玄霄、云天青、夙汐。
想一直看。
可之后,之后,十九年一轮的幻暝界降临来了。
我在这琼华之上许多年,也看了许多次,可我是第一次,那么担心那三人。
一切结束后,来的是那个娇小的少女,比起三年前,她拔高了些,却还是被她的两位师兄嘲笑太矮。仿佛是大病初愈,那双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她倚着树,望着天空,一言不发,泪水却从她捂着双眸的右手指缝里流出来。
——她的身边,没有云天青,也没有玄霄。
之后,她消失了近十年,再来醉花荫时,有一个小少年出现在了她身边。
——绷着的脸,严肃的神情,好似最初的玄霄。
但他并不是玄霄,她对他,也并非如对玄霄一样,也不似对云天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