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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着的脸,严肃的神情,好似最初的玄霄。
但他并不是玄霄,她对他,也并非如对玄霄一样,也不似对云天青一样。
夙汐喜欢呆在醉花荫,喝酒,发呆,仿佛做着这样的事,她的两位师兄就还是在她身边一样。
可是我和她都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个小少年不知从何知道了她常来醉花荫,次次来醉花荫,或是向她传递消息,或是劝她少饮酒,慢慢的,在她身边的,变成了那个小少年。
他是她的师侄,她喜欢叫他小紫花、小紫英,或者紫英,每每看到少年面上浮现出无奈和困扰的表情,她就会真心地笑出来。
那是我在十几年前就没有见过的,真心的笑容。
她恢复了生气,眼中又有了神采。她口中絮叨的人,变成了她的师侄,慕容紫英。
过了很多年,很多年,她倒在树下,依旧是张这手,逆着光,看着天空,口里叫着紫英的名字。那一霎时,我知道,她陷入了一个网。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看着她,亲手将精心选好的竹子喜鹊玉佩隆重的系在他的剑匣之上;我看着她,握着他送的簪子嘴角微勾;我看着她,眼中只有那人,再容不下其他。
一直一直看着。
之后她染了寒毒,便很少再来醉花荫,我眼前的人,换成了慕容紫英。
这个少年,我也是看着他一路长大,如同夙汐一般。
或许是夙汐对她说了什么,这个一向缄默的少年,开始学着断断续续对着树洞吐露心事。我便在他身后,听了许多年。
那孩子的每一句,都有夙汐。
我恍然,陷入那张网的,不只是夙汐一人。
——他们彼此,都想默默守护在对方身边。
……近君情怯,无以能言……
真傻。
我依旧啊,想继续看下去。
五百年的修行功德圆满,我离开此地,往九重天上而去,位列天女,在清清冷冷的天上,我所思所想,还是我一直看过来的那两人。
他们一定,在一起了吧。
之后仙界的忙碌让我逐渐淡忘,偶尔想起,记忆恍恍惚惚,仿佛一梦过后,已是万载。
得知琼华毁于天火,我既震惊又怅然。好在我早已把本体挪到了天界,也不至于让它也毁在这场浩劫之中,模糊的记忆又一次浮出水面。
“好久没有凡人飞升了呢!”
“哎呀,真的呢!”
吵吵嚷嚷打断了我的思绪,循着人群,我上了前,想要看看这飞升的凡人长什么样。
我的眼眸凝固。
蓝衣白衫,背负剑匣,繁华沧桑,落雪染满三千青丝,黑色的眸宛如死水,波澜不起,死寂的泛不起一丝涟漪,那抹倦意融化在瞳眸里,心已死,再无言。
——那是那个时常抿着唇,对着夙汐,面上带了细碎笑意看着她的少年。
他的名字,叫做慕容紫英,那个她一直看过来的少女,叫他小紫花、小紫英,或者紫英。他一直以来伴在那人身边,形影不离,仿佛那个名叫夙汐的女子一转身,伸手便能抓住他的衣袖,对他莞尔。
——可是她不在他身边。
哪里,都不在。
你们不是说过,要在彼此身边么?为什么,她不在,只剩下你?为什么,你不在,只剩下他?
我走了过去,对着紫英的眼,伸出手。
一枝凤凰花,如火花跳动,在枝头燃烧,似焰点点,不过转瞬。
不过转瞬。
“……她啊,从最开始,就会时不时来凤凰树底下坐坐。我从她上山之前,就一直看着她。”我撇开眸,轻声道:“你……收下吧。”
——以后,没有人再来树下念叨着琐碎的话语,亦再无人来赏花。
他怔了很久,终是接过了。
男子眼中慢慢浮现出的悲凉和隐痛令我不能直视,我匆匆如逃离一样离开了他。
我不敢再看。
跑了很久,我却是下意识跑到了本体的面前。
凤凰花开,如火如荼,灿烂绚丽的如同往昔。
顷刻,凤凰花瓣齐齐枯萎,从枝头跌落,绿叶红花,片片朵朵,尽数从枝头消去。枝叶折断,花朵凋零,零落成泥碾作尘,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而后,枝头起了点点火光,刹那弥漫到整个树上去,枝头的点点火光,就仿佛盛开的凤凰花,在风中飘扬一样。
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身边小仙子的尖叫,却怎么也传不到我的心中。
不在了,不在了。
他也好,他也好,她也好,他也好。
都不在了。
——赏花的人已经不在,开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又有什么用?
不如,焚尽一切罢。
※
我是凤凰树的花仙,我叫沐风。
——人的寿命,实在太短。
我大概……不想再喜欢上他们了。
因为再睁眼,在我面前的,已不剩下一人。
、梦(上)
那是他第一次独自下山的事情。
因为他表现的出色,这次掌门指派的任务便让他一人下山,他算着时间,硬生生提前几日完成,随后便去了苏州。
几乎逛遍了整个苏杭,一路到了陈州,他才选到心仪的簪子。
簪子头缀了朵白玉梅花,瓣瓣绽开,栩栩如生。流苏细细碎碎地垂了下来,并不令人觉得繁琐,清雅自然。他捏着簪子,心中有些许的雀跃。
簪子……师叔……会不会喜欢?
他未料到,回琼华的那一夜,落了雨。
他在雨中被淋了个透,怕自己师叔担心,他换了衣服才去了她的屋子。
把簪子递给她,看着她惊讶后笑起来的神情,他感到心中异常的满足。
结果不料,他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便被她轻易的套出了话,清醒了一点,便看着她阴沉着脸不说话,他半是愧疚,半是委屈。
——明明是……想早一点把簪子送到师叔手上……
见他垂着头,她叹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揉了揉他的头发,她柔声:“好了,师叔不计较你淋雨的事了。先躺下来,师叔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给他拉好被子,她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他盯着她的发髻直到她消失,心里有些默默的黯然。
——没有……戴吗……
端了药来到自己面前,边吹边说着笑话让他把药全部喝了下去,药效发作,他便有些昏昏欲睡,直接睡了过去。
簪子……
他昏睡过去,想起的依旧是那只簪子,带着满心的遗憾。
……
再次醒来,窗外下着细雨。
窗没有关好,风合着雨从缝隙中倒涌进来,他的师叔趴在木桌之上,手肘压着的纸张在风中发出“哗哗”翻起的声音。蓝白衣袖摇曳,她像是极倦,沉睡不醒。雨水打湿了她的发髻,湿漉漉的生了寒意。
顾不得自己还在虚弱,他衣也未披,匆匆下了床,赤着脚跑到窗前,小心翼翼的绕开夙汐,艰难伸手关了窗。刚喘了口气,趴着的人悠悠转醒,揉眼睛的动作在看到他赤脚只穿着亵衣的瞬间停滞。
“赶快躺床上去!你是嫌自己病的还不够重吗?”
一向对他温和的女子难得的发了脾气,他重新躺回床上去,默默地捏着被子不说话,女子扶着额头坐在了床沿边上,他心中委屈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出声:“紫英恳请师叔回房擦拭发上雨——”
那个“水”字噎在了喉咙里。
方才急着关窗没有察觉到,她此时戴的簪子,是他送给她的那一只!
心中雀跃浮起,逐渐漾开泛起波澜,她莫名看着自己盯着她的发髻,女子摸了摸脑袋,摸到发上玉簪之时,她蓦地止了手,看向紫英,认真询问,脸上有三分紧张:“到这里这么久我还是不怎么会梳发髻……小紫花,我没糟蹋你的簪子吧?”
他摇了摇头,面上却是露了一个腼腆微笑:“师叔戴着,很好看。”
她一愣,笑容逐渐在她面上扩散,最后化为灿然:“真的吗?好,我以后会一直戴着它的~”
……
紫胤从梦中惊醒。
窗外细雨冷风,灌着雨的风从未合上的窗中倒卷进来,打湿一桌墨字,如同梦里的那般。
屋内摆设如常,仿佛岁月未改,只是已经再没有那个伏在桌上,对他笑语晏晏的人。
“……主人。”
红衣的剑灵担忧的看着他,木讷男子的身形也出现角落里,静静地望着他。
窗外竹林松柏,苍绿青翠。
他闭眼,复而睁开:“……无事。”
成仙之后,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做过梦了。
或许是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便有了这样一个梦。
他梦中微笑着的女子,早在百年前,就不在了。
“主人?”
他披了衣,站在书桌之前,雨丝飘入屋内,染在他的手心。
他仿佛又看到了伏在桌上被他惊醒的蓝白衣衫的女子,揉着惺忪睡眼,转而怒斥幼时的他的模样。
那样鲜明的、近在咫尺的身影。
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
他伸出手,幻像却化为光点,飞散开去,了无痕迹。
他静立在原处,如同石像。
“主人?你……怎么了?”
女性剑灵的担忧询问再度响起,他敛了眸,过了良久,方才回答:“无事……只不过,做了一个梦罢了。”
——那是一个,永远无法成为现实的梦。
、雨送黄昏花易落(璃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柳梦璃听见自己的歌声。
是谁拨动着箜篌,是谁在吟唱?
风拂过一池春水,泛起粼粼波光,院落古朴,琉璃瓦片上氲着日光暖意。她循着歌声,穿过廊腰缦回,踱过风亭水榭,她提着裙摆,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深蓝的衣袂在风中旋即飞舞,衣带纷飞。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歌声从她的闺房里传来,柳梦璃站在花梨木门前,以袖掩嘴,两行清泪从她眼角划过,滴落在她的手背,染湿一袖斑驳。
木门敞开。
红衣的少女伏在坐着弹奏的蓝衣少女膝上,她发上的吊坠斜斜缀在一边,闭着眼听着蓝衣少女拨弄箜篌。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她的侧颜平静而柔和,美好的容颜,如同往昔。
柳梦璃轻轻走了上去,像是怕惊扰到里面的人一样。她立在红衣少女身后,蹲□,轻轻抱住了红衣少女的腰。
少女的背,少女的脖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即便被抱住,红衣少女也恍若未闻,只是依恋地将脸贴在梦见樽的双膝之上,听着熟悉的曲调。
她抬起头,轻轻抚着少女三千青丝,手从少女身中穿过,她却置若罔闻,径自地为眼前触碰不到的少女梳着发。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红衣少女静静的不说话,琉璃色的日光照在她的面颊上,似乎让梦璃以为,那个爱笑的少女,重新恢复了生机。
可她明明知道,这个梦境的主人,她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无法再见。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精致疏离的梦见樽唱着歌,她静静地听着,她也静静地听着。
一曲终了,红衣少女抬起脸,她凝视着面前的那个“梦璃”,蓦地眼眸弯弯地绽开了笑:“好梦璃。”
梦璃的心猛地一颤。
“第一次见你,我在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看的女孩子?简直啊,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及的上……”
“后来,你说要去寻那些材料,我想着你孤身一人终归不好,便和你一起。我啊……最开始最开始,以为你是逃婚的官家小姐,想